费德-贝卡难道真的要杀了我？
绳子“嘣”地一下断了，奥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铁球掉下把他勒死。
等死的时候，时间过得好像特别慢，那个关系他生命的铁球好像也落得特别慢。
慢着，难道是错觉？
似乎那个铁球一直飘在空中啊……
呃……
费德-贝卡少爷笑得有些贼啊……
以前也听说贵族会做些奇怪的事，像点火放水什么的。让东西漂浮起来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
现在费德-贝卡究竟想怎么样。是让他这个小伴童庆幸一下再下毒手？
老实说这个少爷的眼里并没有杀意，不过谁知道呢。贵族是视平民为蝼蚁的，谁踩死蚂蚁时还要带杀气呢。
“喂喂，你不累吗？可以不用抱着那东西啦——”唉，奥莱这小子刚开始的那白痴样确实相当有趣，但他白痴了一下又发起呆来了，难道是死而后生的喜悦所致？
费德的话把奥莱从遐想中拉了回来，再次感到手上与脚上的巨大重量。
“少少少爷的意思思思是是，不杀杀杀我我了？（因为奥莱抖得太厉害说话抖带颤音）”哎呀，奥莱心想，又用“我”这个字了。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看不出来吗！？”
奥莱松了一口气，手一抖，小铁球落了下来，又缓缓放下了脚。再抬头看看，他发现那个小铁球也没落下，飘在半空。
“怎么，你还没有看明白吗？”费德凌空抓住了什么抖了抖，“再仔细看看。”
借着反光，奥莱终于看清楚了，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长线吊住了铁球。
“这可是特制的细丝哟，可以承受很大的重量，又不怕火烧。”哈哈，这个孤儿院来的孩子绝对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过这孩子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少爷用了飘浮术什么的，原来是用线吊起来了。”看来是高看少爷了，少爷也只有十岁，大概还做不了那些事。
费德听罢，脸一下变得yīn郁起来：“不要胡说。”
“是——”怎么？触到少爷的痛脚了？还是转移话题吧。奥莱本该很讨厌少爷，他对少爷却没有那种情绪。
“少爷，我以前认识的人，可没有谁用人命开玩笑的，我这一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想到这一天的苦楚，奥莱相当不快。
“说实话吧，我本来只以为几分钟就完事了，没想到你可以撑这么久，从外表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奥莱。”费德真心地笑了笑。
“我，”奥莱顿了顿，“确实还不想死。”他也真心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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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个黑影穿行在公爵府中，那黑影看上去又矮又胖，他小心翼翼地潜行着，生怕被人发觉。终于，他来到了一扇门前，心中一喜，这正是他要去的地方，轻轻地，他推开了门，闪身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
他摸索到了床边，将背上的东西放到了床上，一下就变瘦了，在那床上的依稀是个人样，只是一动不动。
那黑影吐出口气：“总算到了。”
他点亮了灯，在灯光下，赫然发现他就是费德-贝卡，贝卡公爵的独子。
本来只是想小小捉弄一下新来的伴童，结果那孩子的求生yù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而他自己也好奇那孩子究竟可以达到一个怎样的极限，就让他一连八小时保持那个样子。奥莱的坚强让他觉得有些喜欢那孩子了。这么一来他又有些担心，奥莱会不会讨厌他这个捉弄人的少爷呢？
哎，费德在心里叹气，我居然会在乎一个仆人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可真让人厌恶（他也在乎管家艾勒-弥科的想法，不过艾勒叔叔可不只是普通的仆人）。
而奥莱经过这一天的折磨（虽然说是玩笑，实际上已经等同于折磨了，这一点费德也不得不承认）浑身都抽，动弹不得，晚饭也没法吃，也没法自己回房，只好劳驾少爷把他背回来（费德对于这一点也很是担心，要是被谁看到到了，真是太～～失体面了）。在心里，对于把奥莱弄成这样，费德确实心怀歉意。
“奥莱，你好些了没。”费德的话有些僵硬，关心别人他可不擅长，向来都是别人关心他。
“唔，有点饿了……”
“我把你的晚饭带来了，既然饿了就吃吧。”
“……”吃是想吃啊，可是手还抽着呐。
“手还不能动吧？算啦——，今天都让少爷背过你了，饭也一起喂了你吧。”费德一脸不高兴，真的开始喂奥莱吃东西。
“少爷，这怎能？让少爷背着就很失礼了。”
“既然我说要喂你，你就该乖乖地吃，不听主子的话可是重罪。”
奥莱真的就乖乖地让费德喂着。这少爷可真让他吃不准好坏了，先是大棒，现在又是萝卜。
“少爷——”
“什么。”
“跟少爷说话时，我一直都没用贱称，少爷怎么没生气？”
“奥莱，你可真笨。”费德板着脸说，“既然少爷没说你，那就是默许了。你这么笨，以后要怎么跟着我。”
“知道了少爷，我以后会多动脑筋的。”奥莱微微笑着。
“你现在可不是假笑吧？”费德偏着头问。
“是不是假笑，少爷不是看得出吗？”
费德闻言，也是一笑，没错，他确实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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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费德醒得晚了些，很快他就想起了昨天的事。奥莱这会儿大概还躺着起不来吧，哎呀，不知道等艾勒叔叔问起来要怎么解释。艾勒叔叔看来是不太赞成将仆人整成这样的，虽然原本不想变成这样的，都是奥莱太叫人想不到了，真是伤脑筋。
费德还在想心事，有人敲了敲房门。通常费德如果真的起太晚了，管家会自己或派别人来叫他起床。这次大概是派了仆人，如果是艾勒亲自来直接就会进来了，费德幼年丧母，艾勒相当于费德的nǎi爸。
“进来。”费德说了一声。
门被推开了，奥莱走了进来。
“奥莱？怎么是你？”费德觉得惊讶，这是奥莱让他出乎意料的第二件事了。
“弥科先生让我来叫少爷起床。”奥莱也看出了费德的惊讶，心想，果然，我的恢复速度也太快了点。
“不是问这——，我说你，昨天还累得动不了，怎么今天还起的来？”
“少爷，”奥莱尴尬地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恢复速度就是比别人快上那么一点。”
“奥莱，告诉我，你其实不是人吧。”
“呃？”
费德直指奥莱的鼻子，认真地说：“你其实是怪物。”
被说成是怪物，奥莱显得很无辜。
“算啦，这样也省了少爷的事。”费德从床上坐起，“你先出去吧。”
奥莱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费德开始换衣服。
奥莱的恢复速度居然会这么快？
也不是不可能。听说那些剑术高手受了小伤，一瞬间就能好的。
难道奥莱是剑术奇才？
想到这儿，费德心里有些酸酸的。
凭奥莱那样，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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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rì阳光灿烂，费德公爵府的少爷在花园里骑了会儿小马就无所事事的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伴童奥莱就静静地坐在一旁。
“哎，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天都做些什么？”
“平时就认字，学礼仪。”
“那也很无聊。不过院里有那么多人，还是可以在一起消遣消遣。”
“人虽然多了点，但没什么好玩的。但在原来的孤儿院，大家会一起出去玩，那时候就有趣多了。”奥莱露出了怀念的神sè。
“你还在别的孤儿院呆过？”
“皇家孤儿院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从各地收容机构挑来的，平时受的教育都是为了成为优秀的仆童。他们都觉得成为高等人家的仆人是孤儿最好的出路呢。”奥莱的话里有些带刺。
费德又不说话了。他刚开始就知道了，奥莱并不想当他的伴童，但是既然已经被选上了，也就由不得他。
奥莱自知刚刚的话有些越轨了，又扯起了别的话题。
“虽然在皇家孤儿院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在礼拜天都会放我们出去玩，也会给我们一点铜币买吃的。那时候在城里晃晃也是蛮有趣的。”
“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吗？”费德真的不知道城里能有什么，除了大堆大堆爱看热闹的平民。“以前我也跟着父亲出过门，只看到两边站满了平民而已，全都盯着我们的还有别的贵族的马车看个不停。”
“少爷这样出门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
“平时，大街上有许多卖小吃的，不过那些吃的都比不上府里的，估计少爷也不会喜欢。有时候，会有些耍把戏的，那样比较有趣些，很多人都会去看。一年里还有几次有大型马戏团的巡回表演，每回院里的孩子都会省下钱来去看马戏。”
“你也去看？”
“是啊，看过两回，每回都很开心。”
费德发起呆来。
奥莱也不说了，刚刚的对话让他陷入回忆中了，想到开心的事，脸上也浮现出微笑。
“奥莱，我们两个也出府去玩玩吧。”
费德的话把奥莱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少爷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也要去城里玩玩！”同样的话我可不想再重复了!
“哎，那我去告诉弥科先生吧。”
“不行，艾勒叔叔不赞成我出去玩的。我们偷偷地溜出去。”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先去准备准备。”费德边说边跳起来，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奥莱还想说点什么，但费德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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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我这样穿戴还可以吧？”费德换上了练剑时的布衣，“混在那些贫贱孩子中不会太显眼吧？”他想好了，要扮成个穷人家孩子
奥莱也穿上了与少爷配套的布衣。
“少爷现在看起来像是普通有钱人家的孩子，贫贱孩子可没谁有这样好衣服。”
“怎么，这种布衣在平民看来还是好衣服？”费德一挑眉。
“等少爷见过真正的贫贱孩子就知道了。”哎，毕竟是贵族少爷，平民的事完全不了解，“少爷如果想扮成普通孩子，那我就不能叫你少爷了。”
“也是……那就叫我费少吧，费德少爷的简称。”
“少爷你带钱了吗？”
“带啦，你看够不够。”费德扔给奥莱一个钱袋。
奥莱打开一看，里面装了有差不多三十枚金币，不由得呆了一下。
“怎么？”费德见状问道，“太少了？”
“……”奥莱闻言真是无语，“是太多了。”
“这都多？我已经尽量往少里拿了。”
少爷才十岁就这么有钱了呀。
“少爷，一枚金币=10枚银币=1000枚铜币=10000个毫子，以前每个礼拜天给了三枚铜币也有的我花了。少爷你有没有铜币？要不然有银币也好。”
“没有。公爵府里又怎么有那种低值钱币。”费德也有些为难。
“只好出去找地方换一下了，”奥莱从钱袋中拿出一个金币，“一个金币就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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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差一刻，在一家中档饭馆（平均每位客人消费几十枚铜币）里，管帐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一个脸上带着些骄气，一个在流鼻血，身上都穿着簇新的细织麻布衣服，看起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也不是很有钱，要不然好歹也得有俩家丁跟着。
“那么你们是要拿这个金币换些小钱啰？”
“是啊，大叔，可以吗？”流鼻血的孩子擦着鼻子说。
管帐拿起金币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币。
“好吧，你们想怎么换？”管帐和蔼地笑笑。
“换七个银币，三百个铜币。”
管帐按要求将钱给了他们。
“谢谢大叔。”流鼻血的孩子笑着道了谢，将钱分装进两个钱袋。虽说在流鼻血，但模样还是很可爱。
管帐目送他俩出了门。
出了饭馆后，脸上有骄气的孩子问流鼻血的孩子：“奥莱，你对别人难道总是这样假笑吗？”
“费少，以前我穿着孤儿院的旧衣服在那家饭馆门口站了会儿，那位大叔就把我给一脚踢开了。对着那位大叔我实在真笑不起来。”
“那你就别笑呗。”
“我以前的孤儿院院长跟我说，会笑才吃得开，这句话我可从六岁一直奉行到现在了。即使是不开心，我也会装出高兴的样子。”
“你觉得有那句话有用吗？”费德好奇的问。他一看到奥莱对他摆出那副假笑就感觉不快。
“目前为止，只在费少身上失效而已。”说着说着，两道鼻血又流了下来，费德见状嗤嗤笑了两声。
奥莱不愉快地说：“若不是费少非要翻墙出府，我又怎么会摔破了鼻子。”
“不翻墙出府难道从大门进出吗？前后门可都是有人守着，怎么溜得出来？”费德不客气地反问，“因为你太笨了才会现在这样的。”
“……”费德没话说，自己的手脚确实是太笨了，不能像少爷一样干净利落地跳下。
走着走着，只见前面路口敲锣打鼓，吆吆喝喝，围了一群人。
“那里是怎么回事？”费德问。
“大概是杂耍卖艺的，要看看吗？”
“那么多人围着，怎么看得到？”费德皱眉。
“只好挤进去。”奥莱回答。
“什么？要我跟这些平民挤？”费德听了有些生气，怎么说他也是个大少爷，绝干不了这事。但他很想看看杂耍。
奥莱也发愁，在以前都是别人带着他挤进去的，现在要让他自己挤进去，却有些难。
这时，奥莱看到几个孩子正要挤进去，马上拉起少爷，跟在那些孩子后面，结果很顺利的来到了最前排。
只见中间空地里站了个三十出头的络腮胡子，一头乱糟糟的脏发，身体相当壮实，穿了件毛边短袖衫，着了条补丁短脚裤，手执一条纹花铁棍，在那儿一个人使着几路棍法，看上去有板有眼。旁边有个孩子敲锣打鼓，边敲边吆喝：
“大家来看啊！难得一见！不看就后悔！无敌降魔金花铁棍王偶到皇城！有意让各位大饱眼福啊！有钱的给俩小钱！没钱的凑点人气！快来啊！……”
嚷了一会儿，那孩子拿了顶破帽开始讨赏钱。
“费少，要不要给俩赏钱？”奥莱轻轻问。
“赏钱？”费德看了那几路棍法有些着迷，心不在焉的说，“噢，赏钱啊！该给多少？”
“觉得好就多给些，觉得不好不给也不打紧。”
言毕，破帽已经伸到奥莱眼前，只见里面已有不少毫子，铜币也有个十几枚。奥莱放了五枚铜币进去，他出世以来还是第一次一下花那么多钱。不过这几个钱也都是少爷的。
那孩子笑眯眯：“多谢这位小少爷！”又将破帽伸到费德面前。
费德摸出一枚银币扔了进去。
那孩子呆了一下，奥莱也呆了一下，周围看到的人也呆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对街头卖艺这行当，一枚银币也太多了。
那孩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咧得老大：“多谢这位慷慨的老爷！”说罢就又速速转到别人的面前，生怕对方后悔了又把钱收回去。
奥莱悄悄说：“费少，你也给太多了。”
“是你说的啊，觉得好就多给些。”费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络腮胡子使棍。
咦？少爷的意思是他觉得这棍子使得很好？棍术在贵族眼里可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呢。应该说在贵族眼里向来就只有剑术。少爷真奇怪。
使棍的使完了最后一路棍，谢了围观的。人群见完了，也开始散去。
费德还在回想看到的那些棍法，忽觉腰上一轻，转头只见身后有一个穿着破烂脸上肮脏的孩子瞪着眼看他，再往腰上一摸，钱袋不见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