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胡子搔着头皮嘿嘿笑着说：“犟娃，大哥以前在长白山上练着扔过大石块的，不过时间长了，如今有些手生。还好没砸着兄弟你。”
“砸着我那是小事，如果真把小毕砸着了，你今天别说跑是不可能的，他不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就算你命好。”
见吴非站在远处空场地上不停地瞅着自己俩，肇辄赶紧吩咐王胡子道：“大哥，衣服我搞到了，不过只有一件，而且还是只能你穿的那种加大号的，我已经藏在了锅炉房的背面。我们计划从锅炉房翻墙这事儿，你暂时不能和吴非提起。你赶紧和吴非一起先去他说的那个下水道打探一番，如果真能走那边也不是不可以，市区总比田野地里容易逃脱。我现在得到医务室瞧瞧动静，在小毕跟前露个脸，然后马上就赶过来。”
等肇辄到工厂办公楼转悠一圈出来，又到锅炉房再次打探确认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封装车间后面的巷道。恰好王胡子和吴非也沿着院墙根急匆匆迎过来。
肇辄瞥了吴非一眼，见他神色无啥异常，就侧头询问喘着粗气的王胡子道：“大哥，情况怎么样？”
“那儿确实有一条小半人粗细、有盖子的圆管子可以趴在里面钻出去。我将头探在院墙外的口子上瞧了瞧外面，满是半人高的杂草，还乱七八糟堆满了厂子里不用的垃圾和破铜烂铁。瓶瓶罐罐的什么得有，四下里臭烘烘的。只是不远处有一排小平房，还有些人在屋前来回走动，所以大哥没敢爬出去仔细查勘。”
王胡子顾不得满身在沟底刮蹭的污垢，用脏衣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将自己顿时擦成了黑脸的包公。他身高体壮，在管道内只是勉强能爬行通过，但由于肇辄坚持不要吴非出头，逼着他亲力亲为，这一趟侦查的差事他可是吃了不少亏。吴非在旁边看着他的大花脸，忍不住“扑哧”一声咧嘴笑起来。
“把你的鸟嘴闭上。”
肇辄对吴非瞪眼怒喝，又扯扯王胡子的袖口说：
“快走吧。一起到厂里来的人就剩我们几个在外面了，其余人全部都集中到办公楼的医务室门口呆着，过几分钟等厂里的医生处理完小毕的伤口，他点名就能现我们仨不在场。稍微耽搁一会就没有机会逃了。”
肇辄觉得王胡子这般大花脸的模样虽然好笑，但掩饰效果不错，连化妆也省了，于是也懒得提醒他擦掉脸上的油污，忍住笑催促了王胡子一句。
到了东面封装车间山墙边时，肇辄果然看到在山墙和院墙之间的狭窄巷道中有一条和院墙平行的浅浅的集水明沟。有盖明沟的中段有一个比明沟略深的小窖井，窖井中汇集的雨水是依靠一条垂直交叉的泄水管道朝院外排放的。那水泥泄水管呈圆柱状，肇辄估计应该有四五十公分粗细，既然王胡子这大块头能勉强爬出去，自己就绝不在话下了。
“我打头探路，吴非夹在中间，大哥殿后盯着他。他要耍啥坏心眼，大哥你只管下重手收拾他。”
肇辄简单地对三人逃跑的次序进行了安排。也懒得去看吴非是什么表情，就将王胡子拉到一旁低声吩咐到：“大哥，如果外面的情况不对头，你马上跑回办公楼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就当做不知道我开跑的事儿。你以后找机会自己再逃。”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快留。东西都在我身上，你一个人跑出去吃啥喝啥？”
“照我的话办。”
肇辄很难得地对王胡子拉下脸来。说完也不等王胡子答话，掀开窖井铁盖子就钻进了水泥污水管。
院外是一片荒草坡，比院内的地势要略低一些。小车轱辘粗细的水泥管子就直接落在坡地上，小半截埋在土里，大半截管子裸露在地表以上，丛生的杂草遮蔽了管口的视线。
肇辄扒开污泥爬出管道后，蹲在草丛中很小心地开始四下打望起来。
右手边几十步远就是进出工厂大门的那条土路，此刻正好有一辆装货的卡车正驶往场内；正前方大约几十米开外是一排破旧不堪的小平房，肇辄估计应该是工厂宿舍一类的家属区。平房的正门显然不是开在朝工厂院墙的这个方向，因为屋前没有路，而且还有人栽种了一些藤蔓类的蔬菜，因为他现了架着枝蔓的竹杆架子。由于有枝蔓叶子和竹杆的遮挡，因此平房后门前的动静他看不太清楚；左手边他也仔细观察了一遍，但除了杂草和几百米外的一排高大的绿树外，一马平川的荒草地上他也没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肇辄蹙眉凝神思索起记忆中地图上的方位和特征来，他想和眼前的地势做个比较，以确定逃跑的具体方位。结果还没等他确定这里到底是哪儿，该选择哪个方向开跑，瘦小的吴非就紧跟他屁股后面利索地钻出了水泥管。
“左手边是哪儿？”
肇辄决定选择左边正北方向为逃亡之路。
“没啥，就是草地，草地那边的树林过去应该是麦田。”
“一直到树那边都是平地，中间没障碍？”
“进牢里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中间有啥啦！应该都是吧。”
肇辄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吴非的一举一动。当他察觉吴非有站起身的意图，赶紧一把将他拽着蹲下，低声警告道：“你少玩花样，不然我弄死你。”
见吴非乖觉地点头不做声，肇辄放下心来，回头朝管道中探头询问道：“大哥，怎么这么慢啊？”
“兄弟，大哥身体胖，有些卡住了动弹不得。你们再等等啊。”
“把身体舒展开，尽量放松自己全身的肌肉，这样可能会好一些。”
肇辄正和王胡子交流着，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哗啦啦”一阵巨大的响声。肇辄心惊肉跳地侧头一看，原来吴非已经大大咧咧地站起身来，正拨开草地上的破烂垃圾朝平房小跑去，他的脚下因为踏着了瓶瓶罐罐，所以引出一阵很大的动静。
“汪汪……”
对面的藤架子后传来了犬吠声。
“吴非，你给我老实站住。”
肇辄压低嗓门朝吴非怒吼了一声。
既然吴非已经搞出了这么大的响动，也惊动了宿舍区的狗，应该同时惊动平房内的住户了。现在他们仨的越狱行动再想保密已经很难，肇辄决定在屋里的人现他们之前赶快逃离工厂周边这个危险区域，所以也顾不得开口呼喊会招惹来人们的注意，声警告起吴非来。
“我去前面为你俩探路。”
吴非嘴里应答着脚下却没有止步，反而加朝平房的藤架子方向狂奔而去。
肇辄的心沉下来。他已经察觉情况不对头。就像他原来的预测的那样，吴非坚持和自己一起越狱，要么没安好心，要么就是想撇下他和王胡子一个人单独逃跑。
“大哥，赶紧退回去。”
肇辄也不再去琢磨吴非是何意图了，他脚前头后重新爬回水泥管，同时紧张地提醒王胡子道。
“呜呜”
肇辄刚刚将身体完全退缩到管道中，洞口方向同时蹿出三匹脖子上系着皮圈套、身躯巨大、样貌凶狠的大狼狗。
糟糕。这是吴非耍弄的圈套。他肯定早就将自己和王胡子打算逃跑的事儿汇报给监狱方面了。
一看见这三匹身高体大雄健的狼狗，肇辄的心就泼凉泼凉的。这狗明显是久经驯养的警犬，既然警犬守在这里，那藤架后或者小平屋内肯定埋伏有民警。前路既然不通，那就只能按原计划翻越西院墙逃跑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