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八点多钟,韩朝半岛略显清冷的阳光刚刚升到空中,李香芝便叫醒了儿子,一家三口在酒店餐厅随便吃了点早餐,在酒店叫了辆车,便直接赶往了汉城最有名的补习圣地,文昌洞。
‘洞’是韩朝半岛特有的地方单位,与道、郡、县、邑、面、里相对应,这些称呼都是华夏不同朝代曾经使用过的地域名称,被古代的韩朝人抄袭混杂在一起,变成了自己的行政单位。
如今道、郡、邑、面的称呼已被民国政府废除,代之以省、市、乡、镇,但普罗大众使用最频繁,代表着城市最基层行政单位的‘洞’也就是街道,和代表着农村最基本单位的‘里’也就是村,却保留了下来沿用至今。
街区竟然以古老的神仙封号来命名,自然与众不同,前一秒钟,酒店的车子还在两边高楼林立的都市中姓氏,一个转弯,一座雕梁画栋、斜檐如勾,彩绘的木石结构门亭上悬挂着足足两丈见方,上书‘文昌宮’三字鎏金牌匾的宫庙,便赫然出现在路旁。
坐在汽车后排的张木子,咋见‘同业字号’微微一愣,马上落下车窗,把脑袋探了出去。
闻着熟悉的香灰味道,望了望侧前方庙宇前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的人流,他惊讶的说道:“这里是都市耶,怎么会在闹市区出现一座香火鼎盛的宫庙,而且还星期一大清早就有那么多人拜拜,也太夸张了吧。”
“木子,那是‘文昌帝君’的庙啦,后面就是文昌洞,整个街区都是经营着补习产业,所以每天都会有希望能一举夺魁的考生或者家长,来这座宫庙上香。
一会把你安顿下来之后,离开汉城前,妈妈也打算来拜拜呢.”李香芝同样望着窗外的庙宇,低声解释道。
“不要啦妈,如果靠拜神能考高分的话,那要那么多的‘补教中心’和学校干什么。
以后别那么迷信了好不好。”自从心魂与三百六十五位‘清福正神’融合,张木子已经完全相信了西银河联邦部分高等文明,用所谓‘幻想种’解析‘神灵’的理念,对神祗再无一丝敬畏之心,随口说道。
“呸呸呸…木子,你现在也算是在开着宫庙,所以妈妈不让你陪我去拜拜,但对其它神明不敬那可不行,快像‘文昌帝君’道歉。”李香芝听了儿子的话,慌忙说道。
见母亲真的变了脸色,语气严厉,张木子不想惹她生气,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熟练的低头轻声念道:“凡人敬启文昌帝君,无心无识故而冒犯,在此诚心祈念帝君宽恕…”
在他喃喃祷告时,早已将‘文昌宫’甩在身后的汽车,缓缓行驶在大都是刚刚睡醒,无精打采或抱着书本,或背着书包的青年人,走来走去的街道中,不一会停在了一栋占地面积大约五、六十坪(三平方米);
向街的一面墙壁全都镶嵌着落地大窗,露出了装修朴素静雅,大厅只简单摆放着几张放着宣传材料的高脚圆咖啡桌,和一个后面站着两位长相甜美,穿着色调明快的天蓝色职业套装年轻女孩的柜台的十层建筑物前。
“下车吧,木子,我们到了。”耐心等着儿子向神灵告罪完,李香芝推开车门说道。
跟在母亲身后下车,抬头望了望楼顶挂着的‘凱途補教’招牌,突然觉得读书已经是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的张木子,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紧张,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情绪,这次和父母一起走进了补教中心。
两个家长带着一个少年,正是补习班签约率最高的潜在客户群,三人刚进大厅,柜台后的两个女孩马上鞠躬说道:“欢迎光临‘凯图补教中心’。”
“你们好,我是李香芝,和顾乔娜代表约好今天见面。”李香芝上前几步,礼貌的说道。
听到顾客已经和老板有约,前台迎宾低头看了看事务记录,马上笑容更加灿烂行礼道:“啊,李女士,请跟我来。”,引导着张木子一家乘电梯直上六楼,沿着走廊经过了几间坐满了正预备上课的老师的办公室,来到最里端一间写着‘代表理事室’铭牌的房门前。
在圆台岛,补习业的经营者习惯上一般自称为校长或者主任,以彰显自己做的事业和一般商业不同,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育人成才’;
但韩朝半岛,因为真正的教育家社会地位极高,补教中心老板自觉的不敢以校长自居,而是像一般公司行号的经营者一样,根据股权结构的不同,使用社长、会长、代表理事、理事长之类的称号。
按照张木子的猜想,能在中华民国的‘陆都’汉城市区,以‘代表理事’名义开办了一家具有着相当规模‘补教中心’的顾乔娜或者是位模样气质、穿着打扮和母亲相差无几,外柔内刚的实业家;
或者是个非常严肃、干练的女强人。
可万没想到,走进‘代表理事室’后,他见到的竟然是个身材臃肿,穿着居家妇人般朴素的衣服,肉嘟嘟的圆脸上戴着一副方方正正玳瑁眼镜,坐在狭窄到只有四、坪的办公室里,被一堆文件、教案围住,背后挂着张写着‘鵬程萬里’四个墨笔字横幅的‘大妈’。
和想象差别太大的现实让张木子不由微微一愣,耳边却响起了母亲寒暄的声音,“乔娜,好久不见,每次看见你都是在精神奕奕的忙着工作,真让人羡慕,难怪事业会越来越成功,现在把整栋大楼都‘吞’掉了。”
“那也没有你和汉民的事业经营的好啊,我听说你们的第四家‘补教中心’马上就要开业了。”顾乔娜从椅子上站起身客气了一句,和李香芝、张汉民分别握了握手后,指着站在一旁的张木子笑着说道:“香芝,这就是你儿子吧,一看就是很有福相的小伙子。”
“这孩子倒真是很有福气,”听到这话,李香芝想到儿子刚刚继承的亿兆身价,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不过就是让我宠坏了,从小到大一天工都没打过,书也不认真读,整天迷住搜集怪兽模型,现在到高中三年级最关键的时候了,还是在混日子过。
说起来真是丢人,我和他爸也算是在圆北市‘补习业界’有一点名气的人了,但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只能远远的送到你这里来,希望能逼着他最后冲刺一下,联考哪怕上榜一座普通公立大学,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最是难为父母心,因为不想儿子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所以李香芝把张木子是因为躲避‘圆台’警方的传讯,才千山万水跑到‘韩朝’读书的原因隐藏了起来,而是编造了一个破绽百出的理由。
好在顾乔娜经营补教业二、三十年,收过的学生数以万计,什么样奇奇怪怪原因被家长送来的少年都见识过,所以没有起疑,反倒朝李香芝语气安慰,又略有些自豪的说道:“经营事业是经营事业,做家长是做家长,两件事怎么能混在一起呢。
我认识不少非常有名的名校班导师、级部主任一样教不好自己的小孩,其实要不是我见多了这种情况,从小就对家里的四个孩子严厉管教,他们也不可能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
“是啊,我真后悔没有像你那样从小就好好教育孩子。”虽然根本不赞同顾乔娜那种对自己的子女缺少人情味的教育方式,但因为张木子马上就要借宿到她家里,李香芝只能言不由衷的赞同道。
“香芝,你儿子才十九岁,现在好好教育也不晚,”顾乔娜笑着说道:“我已经把他编在我们‘补教中心’高中部最强的老师班里,只要程度不是太差,考上公立大学应该没有问题。”
“那太好了,乔娜,你不是一直都筹划着想在‘圆台’开办‘凯图补教’的分校吗,只要木子能考上公立大学,这个计划我一定全力支持。”李香芝郑重的说道。
中华民国‘补教业’欣欣向荣的发展至今,看似顾客年年增加,但其实市场的‘蛋糕’早已分配完毕,从韩朝半岛展业到‘圆台’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自身实力,因此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承诺,顾乔娜眼睛一亮,半是玩笑;
半认真的说道:“香芝,看来你真是很溺爱儿子啊,为了他的学业,竟然拿‘事业’来诱惑我出力。”
其实如果张木子没有继承申罗岛,李香芝也绝不会做出那么慷慨的许诺,不过现在她对顾乔娜的惊讶,只是报以无言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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