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庄内所有人都姓张。
乃是同宗同族。
张家庄东面,又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名叫张泽,是村子里的教书先生,肚子里到是有几本文墨。张泽家不种地,依靠张泽教书糊口,张泽的妻子又养了一些猪,平时再弄点针线补贴家用,过的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殷实、滋润。
有一天,张泽夫妇都回了娘家。
家中无人,恰好猪圈的栅栏没有关紧。
一只小白猪在猪圈中晃悠着,蹒跚来到了栅栏前,拿着身子蹭着栅栏。咔~,栅栏敞开了一道缝,小白猪迟疑了一下,尝试着朝裂缝钻去,没想到被卡在了栅栏缝隙中。小白猪被卡的疼了,便开始奋力地挣扎,咔、咔、咔……,伴随着栅栏的摇晃,小白猪一点点挤了出来,最终整个猪身都挤出了猪圈。
呼哧!呼哧!……
小白猪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显然是累惨了。
饿,一阵饥饿感从肚中传来。
小白猪转身就想回猪圈,享受猪食槽中的美食。但看着细小的栅栏缝,扭头看了一下身上刮得通红的伤痕,以小白猪简单的脑袋也不想再尝试一次,但肚子饿啊……,小白猪眼圈中满是委屈……
咦,这是什么味道?
小白猪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小白猪皱了皱眉鼻子,麻溜地爬了起来,朝着香味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绕过后院,小白猪来到了前院,拱着鼻子来到了门边,停在了一个半人高的箩筐前,小白猪闻到的香味正是从筐中飘出。
闻着香味,小白猪更饿了。
只感到饥肠辘辘。
但箩筐太高,小白猪根本够不到。
怎么办?小白猪简单的脑子中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拿鼻子拱着箩筐,希望能把箩筐拱出了大洞,好让它钻进去吃个痛快。一下、两下、三下……,箩筐没有一点破碎的意思,小白猪就要放弃时,箩筐突然朝着另一边倒了过去。
被这突兀地变动下了一条。
小白猪下意识朝后退了开去。
咚,筐沿砸在了地上,滚出了一堆根状茎。
呈圆柱状,结节膨大,一头粗、一头细,在粗的一头有短分枝,原来是一堆药材黄精。看黄精上的鳞茎大多为几片,最多的也只有五片,显然这些黄精的年限都不多,最多的也只有五年药龄。却是一个交不起读书钱的童儿,趁着下课时间上山所采,想以药材抵消学杂费用。
小白猪哪里管什么黄精不黄精。
轱辘轱辘直叫的肚皮,让小白猪根本不用多想,张嘴就叼起了一根黄精,咔嚓、咔嚓、咔嚓……,大口大口的咀嚼中,三两下一根黄精就被小白猪咽了下去。吃下了一根黄精,小白猪反而感觉更加饥饿了,迫不及待地朝着第二根黄精咬了过去……
一根、两根、三根……
不一会儿,小白猪就吃了足有七八根黄精。
这时,小白猪才感觉到身上恢复了点力气,肚子也不是那么饿了,便放缓了吃黄精的速度,开始细嚼慢咽了起来。咦!这根这么硬,咬了半天没有咬动,嗯哼,小白猪很不服气,又加了几分力气,一下、两下、三下……,咔……嗯哼,还不是碎了,小白猪心中一阵得意,却没有留意到一滴金黄的液体,从黄精断裂处流出,随着小白猪的吞咽进入了小白猪体内。
啊,怎么这么热。
小白猪摇了摇大耳朵。
扑通!小白猪倒在了地上。
······
晚上,张泽夫妇从娘家回来。
看到了趴在门口的小白猪,以及跌倒在一旁的箩筐,张泽的妻子一惊,赶忙走上前探查了起来,发现小白猪只是睡着了,到是黄精少了不少。张泽的妻子心中舒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散落的黄精,又把小白猪抱起放回了猪圈内。
呼!吹灭油灯,张泽夫妇睡了。
······
第二天一早,哦,真是舒服。
小白猪抖了抖身子,只感到全身暖洋洋的。
当小白猪睁开眼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咦!怎么感觉今天不同了,摇了摇大耳朵,小白猪一脸的疑惑,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小白猪摇头晃脑地来到了食槽前,大口大口吃喝了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
……
一声声朗读声,突然从前院传来。
却是早读的学童。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学童的朗读,小白猪居然不知不觉间入了神,连食槽中平时最喜欢吃的白菜叶都顾不得了。当小白猪清醒过来时,食槽中的食物早已经被其它白猪吃个精光,小白猪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傻傻地走到了猪圈角落,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从此小白猪变了。
听学童朗读、吃饭、睡觉。
由一只活波的小白猪,变为了一只宅男猪。
刚开始还让张泽的妻子担心了好几天,小白猪可是被当做公猪来养的,如果出了问题可是要损失十几枚铜元。好在,观察了几天,张泽的妻子发现小白猪除了呆了点、懒了点,也没有什么不妥,也就不再多加关注了。
这一晃就是两个春秋。
小白猪由一只猪崽,长为了一只大白猪。
嗯哼、嗯哼……,大白猪摇着两个蒲扇大的耳朵,摇摇晃晃地走在猪圈中,好似与其它的大白猪没有什么不同,但乌黑的眼珠中偶然闪过的灵动,已经与一般的孩童没有什么差别了,如果不看外形很难想象,这双眼珠属于一只大白猪。
前院,张泽的声音清晰地飞入了大白猪的耳中。
好似大白猪坐在课堂中一样。
“今天我给大家讲讲山海经,郭璞的《足本山海经图赞》,其中关于豪猪的描写,按《山海经图赞·豪彘》所说‘刚鬣之族,号曰豪狶’,所以说豪猪又被称之为刚鬣……”
……
刚鬣、刚鬣……
大白猪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两个字。
一股热浪突然从心脏升起,化为了滚滚洪流朝着大白猪喉间涌去,疼、太疼了……,大白猪感觉自己的喉咙快要融化了,大白猪不断在猪圈中打着滚,咚、咚、咚……,撞得猪圈土墙不断摇动,其它的白猪都被吓蒙圈了,纷纷瑟瑟发抖地躲在了角落里,猪圈中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前院,张泽夫妇与一群孩童跑了过来,大家看着脸憋的通红的大白猪,都是丝毫没有办法。
轰,却是一截土墙生生被撞倒了。
大白猪看到了张泽,突然想起了这两年的所学、所闻,福至心灵间,大白猪停止了翻滚,大声吼道“刚……鬣……,我以后就是猪刚鬣……”,声音犹如破锣,在猪圈上空乍起,瞬间朝着整个村子波及而去。
“啊,妖……怪……”
“快跑啊……”
“先……生,跑……”
……
一众学童吓呆了,接着反应不一。
有人吓尿了,双腿哆嗦着,有人吓晕了过去,也有人掉头就跑,还有人跑时不忘张泽……张泽毕竟渡过一点书,书生的气节还有点,勉强站直了身子,冲着大白猪喊道“妖……孽,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显行,不怕我们把你打杀了?”
大白猪感觉喉咙不痛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众人一哄而散。
听到张泽的质问,大白猪刚要回答。
咚、咚、咚……
前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群的呼喝声。
“妖怪在哪里?”
“打死妖怪,不能放它跑了。”
“烧死它……”
……
ps:猪刚鬣大吼一声:票票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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