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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田氏大案昭天下 姻情恩怨归了断

作者:胡少龙 下载:出水芙蓉TXT下载
    四十三

    田氏大案昭天下姻情恩怨归了断

    今天正好是双休日,曾国超调整了秋征驻村结帐的时间,有时间坐在房里看电视直播。其实,双休日对于曾国超来说并没有实际意义。农村基层工作是以季节和需要来安排工作时间的。秋征工作按照县里的统一部署,他们依据新的纳税标准和办法,进行秋征,还要与夏征结合起来,全年结平衡帐。全镇35个农业村,农民总体负担水平比上年下降11个百分点。夏征时超额完成税费任务的有6个村,秋征中要进行清退返还,要清退到农户。在夏征已经完成任务的有11个村,余下的18个村应上缴的总额是205万元,并在前段的秋征中大体完成任务,只有少数个别村要与镇里结历年的帐。镇委办公室是按照曾国超的意见,对各村和相关单位通知,秋征结帐会改在下星期二,就是9月20号,农历八月十七的秋分日,也是八月十五放光明后,还有10来天的时间作准备。曾国超早早地坐在电视机前,电视屏面上显过一排小字,田隆生经济案公审直播在9时进行。电视上无休止地播放着各种广告,什么宝宝金水少不了,什么浪沙袜业,什么西服男人的世界,还有什么牢牢防盗门。广告的制作不可不谓之精巧绝纶,新颖时尚。还有什么月月舒女人的世界也大摇大摆地搬上了公众的屏幕,仿佛人类回归了原本,再没有值得遮羞的秘密地方了。

    9时整,电视屏里出现了荆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公审现场,威严肃静的法庭上,悬挂着庄严神圣的国徽,法官们整装端坐在审判台上,台桌上竖着审判长、审判员、书记员的标牌,一旁还有公诉人,还有控方律师,被告方律师,台前是被告人。当审判长严正地宣告传被告人田隆生上庭,剃着光头,汗圈肉减了一节的田隆生聋拉着脑袋,被两名看守干警挟来,呆立在被告人席内。他径白的双手被锃亮的铐子铐着,一件敞胸的蓝西服,显出内面皱褶的灰色衬褂。田隆生忿懑的目光不甘心地盯在了摄像机的镜头上,那是他过去精心留意的镜头。摄影记者给了他一个狼狈不堪的特写镜头,那昔日光彩照人的形象再也没有了踪影。从个人感情的角度,曾国超在心里感慨着,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当看到他没落地被当众出丑,仿佛滋升起怜悯之情。审判长让公诉人提起诉讼。公诉人是荆州市检察院预审科的两名检察官。其中一名用标准的普通话宣读给人民法院的起诉书。起诉书说到,田隆生在主持大县组织人事工作的8年时间里,以变相卖官,安排就业,招商引资等,收受贿赂人民币1,035,558元,美金12000元,有价证券人民币2000元,金手镯等242K,还有豢养和怂恿社会黑恶势力。不仅如此,田犯作风败坏,查证落实玩弄的女性达29人之多。根据田隆生的交待书中说,其中还有他的儿媳金露,曾国超妻子余凤洁。当然起诉书上仅称金某,余某某。县宾馆简直就成了他的后宫。由此,还带出宾馆经理刘欲飞玩弄,强奸胁迫女服务员多人,此人作另案处理。曾国超不忍再听下去再看下去,在咒骂着,才真正相信这个相貌堂堂的正人君子,原来是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好久没有出现过的心痛又隐隐发作了。他去喝了几口开水,嘘嘘闷气,舒展别着的身子。电视里的公诉人还在铿锵有力地宣读,田犯已触犯了刑法,构成巨额受贿罪,索贿罪,怂恿包庇罪,还有破坏他人家庭等,特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审判长让被告人认可公诉人起诉的事实,田隆生的身子开始抖擞,一时哑口无言。他的辩护律师却说:“公诉人所陈述的1998年7月28日那几笔乡镇送给田隆生的共28万元的慰问金,是由肖华收取的,田隆生当时带病在防汛一线指挥抗洪抢险,根本不知道此事。构不成田隆生的受贿金额,应剔除。控方律师针锋相对地说:“既然肖华知道是慰问金,是慰问田隆生的,而且钱都装入了液化气罐内,不应该剔除。”被告律师称:“液气瓶内的钱都是肖华塞进去的,是田家共有的。这样藏钱和每笔款额,她肯定告诉田隆生。”这时,控方律师请示带证人肖华。肖华依然风韵招人地出现在了证人席上,审判长又将肖华的交待材料上所述事件一一点出,让肖华答是还是不是。肖华不时地望望田隆生,仿佛陌生人一般,均作答“是”。当然,有几笔是田隆生的儿媳金露所收受的,人家是送给她女儿田英的压岁钱红包,都让金露给吞没了,没有进入液化气瓶。那样的人真傻,香没有张给菩萨,菩萨怎么显圣呢,难怪个人问题总得不到解决,可惜了那份的“孝心”和“苦心”啦!

    在商店,在街口,也有无数的群众在观看田隆生大案的审判现场直播。有群众拍手称快,更有群愤怒地说:“现在都是什么法治,还让律师公开为贪官作辩护。这种五毒俱全的家伙早应该五马分尸了,斩首示众了,还值得为他辩护。”当然,也有人辩驳他,说:“你真个法盲。法律是公正的,人人面前平等,就是判死刑也要让他死个明白,死得心服口服。那个陈克杰,那个胡长清还不都这样死得明明白白的。”还有人打趣地说:“现在天上的乌鸦都见不到一根毛了,电视里天天喊惩治**,怎么飞出一个又飞出一个,屈出不穷。”有人感怀地说:“只有象**那时候,下决心杀柳青山,张子善那么痛快,看谁不怕,谁还敢当贪官。”有人也说:“古话说得好,人人不做官,做官都不一般。等你当了县委书记,你还比那个田老鼠贪得无厌,你的老婆早换了100个,天天做新郎。”他不赞同地说:“我才舍不得换我的老婆呢。上次我感冒起不了床,不是老婆守了我几天,我要把这样的好老婆换了,那真是自找苦吃了。”田隆生的案子只公审了,没有当场公判,审判长就宣布休庭了。人们又在猜测着,是判死刑,是判死缓,是判20年,是判30年?然而,曾国超此时并不关心田隆生的死活了,他所关心的是自己,是自己那个早已破裂的家庭被这个公审砸得七零八落不成其家了,是自己男人的崇高的自尊被这个公审砸得支离破碎了。法庭上虽然只点了余某某,而在大县有谁不知余某某就是他曾国超结发妻子呢。当然,他也没有去考虑余凤洁是否也在看了公审电视,她的感受又是如何。女儿曾梦是不可能看到的,她已经关在了一中的高墙内,在决战迎高考。她只有月假,一个月才一天放假,回家看一下。

    “咚咚”,镇办厂的下岗职工又找上门来,曾国超关了电视机,再去开门。一见是他们,便突突地说:“老苟,你们怎么又来了。”老苟没好气地说:“我不管你曾书记,假书记。不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们就得来找。”这下好,工作上的扯皮倒是让曾国超忘记了家庭情感上的烦恼。他又是一幅堂堂正正的党委书记的形象竖立在群众的面前。他冷静地说:“你们的事镇委研究了,具体安排刘镇长去负责的。你们去找刘镇长。”有人冲他说:“找刘镇长没有用,他解决不了问题。”曾国超想了想,便说:“那好。我们去办公室里谈。”曾国超关了房门,带他们一起到办公室里。在办公室值班的小舒嚅动着嘴,正想向曾国超解释什么,又不便开口。有人却冲着小舒说:“你这个伢,明明曾书记在家里,你说他出去了。政府工作是要讲诚信的。”有人还要说什么,老苟阻止说:“那不说了。只找曾书记解决问题,难得找曾书记一回。”曾国超招呼他们坐下,自己也靠着张办公桌边坐下,然后说:“你们谁先说。”有人推荐说:“苟伯,你说:“老苟显出黄牙斑齿,说:“要说也还是那句话,政府要给我们解决养老的问题。我们下岗了那么多年,又没有一分钱的工资。这次好,感谢镇里为我在福盛有了再就业的机会。福盛的老板管得严,好不容易才有了上午这个空隙。”有人觉得老苟的话说得不够狠,象阳萎似的有气无力,就愤愤说:“我们跟**打工了几十年,就这么一脚踢开了,过去就是给资本家打工,也还得有个打发呀!”有人愤然地说:“只有**最不讲感情。”曾国超不能容忍他们放纵下去,忙说:“不能这样说!**还不是为了整个中国的改革开放,一个政策的出台,自然要损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曾国超见他们镇住了,就没往下说。有人想抢话说,有人说:“等老苟说,别插话。”老苟继续说:“刘镇长给我们说了,现在在福盛打工,工资内就含了养老金。现在的福盛有,过去的麻纺厂呢!我们的剩余价值都留给国家了。当然,我们不要把养老金放在工资里,混着迷。要给我们缴到社保局去。我们就这一个要求,很简单。老了,退休了,能得到社保局发工资。”曾国超等老苟说完了,就问:“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有人很干脆地说:“没有。说了也不起作用,我们只关心养老金。”曾国超然后说:“你们提出的到社会养老保险局,参加养老保险的事。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复杂。镇里专门派人上县找社保局扯过。你们有49人未参保的,要现在参保,得上百万,现在你们谁拿得出上百万的资金。要是过去一同参加了,就不要这么多钱。现在申联租了你们的厂子,我们基本上是零租金把人家引来的。税金一块要照顾,属国家的要一个指不少的上缴,只有镇财政补上,哪拿得钱出来参保,再说也不符国家的政策。除非你们每人自骤钱筹资。社保局说,有的单位下岗职工就是这么办的。”大家倾心听着,听得瞪目结舌起来。钱,眼下谁拿得这笔钱出来。俗语说,哪有寒钱补破锅,只能是火烧眼前顾眉毛地度日生了。有人激奋了,插话说:“招商,招个屁商,不是白招一回。”曾国超忙转向那人说:“如果不招,那我们镇的工业更是一塘死水。至少你们现在的生活有了着落,免得满街擦皮鞋,踏麻木。再就是你给我的面条灰面,我吃你的包子面条,你做我的生意,我做你的生意。这样下去,不说21世纪南桥翻不了身,到了22世纪都不行的。我们这辈不作出牺牲,我们的下辈下下辈怎能过上小康生活。”又有人冲他的话说:“晓得还能活几天,担心那么远做什么啰!”是的,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人,接力赛似的勤劳的改造了社会,改造了自然,过上了文明美好的现代生活的。

    时间真容易过,他们扯着扯着,那墙上的石英钟就闹过了12点半。上访者们见曾国超把话都比长比短的说透了,要解决问题关键在一个字,一个钱字。这世界上宁可没有了生命,不可没有钱啊!有人还要吃了午饭,下午去上班。要迟到了还会扣工资罚款的。有人在焦急地不时地朝石英钟望。曾国超抓住了他们这一心理,最后说:“我来给申联做做工作,他们要扩锭,干脆把厂子由出租改为出售,还可变出几十万,你们再筹点钱,把养老保险办了算了。彻底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就是安置买断工龄就没钱了。”有人说:“赞成。就这么办。把您曾书记操心了,以免得我们再来找您,耽误您的时间。”也有人说:“时间不早了,就这么说。我们走,影响曾书记没有吃饭。”众人便陆续起身,曾国超也起身,做出要送客的样子,大度地说:“没关系,我们不都没有吃饭。”上访者没有了来时的恼怒,但还是忧心冲冲的,嘀嘀咕咕地依依离去。小舒忙向曾国超解释,说:“曾书记,他们这班人真不讲理,硬要往楼上去房里找您,我拦也拦不住。”曾国超淡淡地说:“也难怪他们,民以食为天。不解决养老吃饭的问题,怎么不找呢。“小舒不再说什么,心里舒坦了。曾国超接着说:“你给法庭的司所长打个电话,让他吃饭后到我房里来一下。再就是通知吴主任下午同我去申联公司。你还给申联的胡总打个电话,看他下午有没有时间,就说我去会他的。”小舒爽快地答应着,便去打电话。心里没了包袱,也顾不了没吃午饭,工作劲头十足的。曾国超出办公室要去食堂就餐,正好小陆走来,笑嘻嘻地迎着曾国超,喊:“曾书记!”曾国超说:“来接小舒去吃饭的。”小陆甜笑着说:“您也没有吃吧,去我们家去吃。”曾国超说:“不啦。食堂的年师傅还等着的,不吃也浪费了。”小陆还是甜着嘴说:“您怕没有好招待您的啰!”小舒听到他们的说话,赶出来责斥说:“小陆,你怎么这样跟曾书记说话。”曾国超微笑了,对小陆说:“哪里话。”他边说边向后面的食堂走去,脑中还映着小陆甜甜的笑脸,从心底里为小俩品祝福!还感慨着,人啊!能永远生活在这个年龄段就好。

    食堂的年师傅果然给曾国超留有一碗架子海带汤和一盘煎黄古鱼。因为,曾国超向年师傅交待过,如果不回来吃饭,会事先打电话告诉他的。人总得讲信用,曾国超就是守着这条准则生活和工作着的。包括夫妻之间也是一种情感的信用。然而,余凤洁没有讲信用,出卖了他们的情感。怎么让曾国超来原谅她呢!曾国超推辞年师傅的好意没有喝酒,三俩口扒了两碗饭,还喝了汤,仅用了11分钟的时间结束了午餐。年师傅过来,很随和地说:“您这么快就吃完了。开水瓶已经给您放到房里去了。”年师傅知道有人找上他的门扯皮,但从不问工作上的事,只关注生活后勤。曾国超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美滋滋地说:“嗯,这海带汤好喝。”曾国超的用餐是食堂记帐的,到了发工资,由总务出纳直接从他工资里扣,不必曾国超操心,谁也没能多扣他的钱。年师傅说:“秋高气爽,空气比夏天干燥,喉咙枯着,就得喝点汤滋润滋润。”曾国超也很随便地说:“你的烹饪还蛮有科学讲究的呵。”年师傅谦套地说:“在实践中摸出的,就是这个呆道理。”曾国超望了他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食堂回房里去。司徒武穿着件深灰的法官单衣,从镇机关的大门进来,一眼瞄见正要上楼去的曾国超,便喊:“曾书记。”曾国超转过身来,沉静地说:“来了,吃了没有呵?”司徒武已经走近,说:“什么时间了,还没吃。”又见曾国超的上下嘴唇有新鲜的印迹,脸上也因吃饭运动而呈现出的光泽,接着说:“您才吃。又是让哪件事扯迟了的。”曾国超淡淡地说:“没什么,几个下岗职工。”司徒武在判断,难道是跟下岗职工打官司不成,法院内部有文件,处理弱势群体的案子要谨慎。他们一同上楼,来到曾国超的房里。曾国超有些莫测的神情,说:“你坐。喝茶吧。”又接着说:“我这是问客杀鸡呀。”司徒武坐下后,望着曾国超说:“才在家里喝了,您别这么客气。不能把我当客待,反让我拘束了。”曾国超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支,双方各自点着火。曾国超将火机放到书桌上,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吹出一股白白的烟雾。他抽烟没有隐的,有时让工作拖累了,一天不抽一支也行,往往在思考问题时就需要烟相伴的。

    司徒武也不问话,抽着烟,闲聊着说:“南烟和汉烟有什么本质区别,我体味不出来,也许是个习惯问题。”曾国超“嗯”了声,便严肃起来。说:“我家庭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你这次给我彻底了结算了。”司徒武既惊诧,原来是为了这事;又不惊诧顺从地说:“依我说,这事早解决早好,免得大家拖累,好痛苦。亏得您工作又忙,烦心的事又多,这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曾国超坦然地说:“有什么办法。人不能因情感拖累就不好地工作和生活了。”他接着说:“你说怎么办,越利索越好。”司徒武见曾国超这么心切,和所有要解脱家庭矛盾而离婚的男女一样。他相反地冷静下来说:“您觉得真没有希望了?”曾国超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你别细问,我早就没指望了。上午你看电视没有,那事都公审公之于天下了,我曾国超是传统性的人,做不了那种没有骨气的人。”司徒武叹息地说:“既然这样,那您准备怎么解决?”曾国超一笑说:“我找你来,就是让你来拿主意的。”双方的目光都锐利着,相互注视着。也许这是人在抉择重大事件时,一种非常慎重的表现。司徒武也很认真地说:“我看能不能到城关法庭去解决。因为余凤洁在城关,由城关法庭找她便利些。再说比到南桥法庭的振荡和影响都要小些。我和城关法庭联系了再说。”曾国超沉思片刻又习惯地吸了口烟。沉重地说:“那就按你的办法进行操作。”司徒武说:“不过,您得配合。您要亲自写份申请。还要到庭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他知道离婚是刺手的是财产分割和处理。若有所思地说:“离婚案么,一般先交500元的诉讼费。”曾国超忙说:“这好说。”他说着就掏钱给他。司徒武沉稳地说:“不急,您同申请一起给我。”曾国超有点感激地说:“好!”他接着又叮嘱说:“不过,你先不要伸张。”司徒武说:“知道的。”便起身告辞说:“就这么说。我先去了。”

    离婚是明摆着迟早的事,当曾国超真正拿起笔来写申请时,却觉得手中的笔很沉很沉,难以动笔。他最后一咬牙鼓腮,还是一气呵成了离婚申请书。迟迟来到的又觉得来得太快的,由法定约定的那个秋雨绵绵的日子,由小黄开车,送曾国超和司徒武到城关法庭。城关法庭座落在县城老城区的红军路街边,是一栋四层三间的由旧木屋改造过来的房子。房子中有天井,房子后还有一个小院。小院里有花坛和满架葡萄藤叶。司徒武引曾国超进屋,又进了靠北的一间房子。负责他们这桩离婚案的城关法庭副庭长蒋仲生起身迎接他们,又请他们坐下。司徒武随便说:“你们在皇城脚下,比我们轻闲多了。”又随后问:“她来了没有?”蒋仲生理了理案卷,说:“刚来,在楼上庭里坐着。我们已经上门找过她几次了,她总算想过来了。我是担心她想不转,会选择意外之路。”他说得让人那么悲切。接着说:“好了。我们上楼开庭去。”他又对一旁向他们递茶的女法官说:“小王,把文书带上。”法庭就设在二楼大厅,虽然是个小庭,但和电视上的摆布相似。当然,法律只有一部,肯定程序都是一样的。余凤洁坐在被审席的前排,对进庭来的人不宵一顾,死死地盯着国徽。她知道法官在上面说话了,也没有记住那一层层的审理程序,只觉得自己那颤抖着的那纤细的手在申请书,离婚协议书什么纸上签名的时候,好象是被人操着手机械地写下了歪扭的余凤洁三个字。签了字就没有忘记深深而渴望地留意了一眼曾国超。曾国超没有瞅她,在认真地签着名字,也许是一种灵感使他突然抬起了眼皮。俩人陌生而仇视的目光终于相碰了,没有碰出火花,也没有碰出奇迹,只是平淡的一碰。女法官填写好绿色的离婚证书,让审判长分别递给他俩。司徒武在一旁让小黄替曾国超拿着。曾国超伸出粗大的手,苦丧地向余凤洁伸去。余凤洁半晌才回过神来,艰难地抬了抬手,与曾国超的手麻木而僵硬地碰了下。余凤洁就觉得电流般地刺得神志昏花,大脑一片空白。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啊!在某种意义上,婚姻实际上是人的性格在特定条件下,男女双方相互搭配的和谐通融。肥瘦相搭才不觉腻也不枯燥。肥肥相搭就腻臆烦人,瘦瘦相搭则枯燥乏味。张三嫁给李四不是好女人,但嫁给了王五可能是好女人。曾国超又与蒋仲生握过手,拉扯着个不成形的脸面,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城关法庭。他俩都说不要家里的东西,也没有要对方的补偿。最后,法庭将家具用具和房子都判给了女儿曾梦。曾梦还是由余凤洁带着,到成人出嫁。此前的所有生活开支和学费均由曾国超承担,定每月400元。法官们都下楼去了,只剩下余凤洁一人,还呆立在那里,嘴里还在念叼着曾国超的最后一句话,不要告诉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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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芙蓉介绍:
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大说《大县》,由《原野燎烟》、《夏日不发洪水》和《平原放歌》三部组成,分186章节,有120万字之巨。《大县》中的这个140万人口的中国农业大县是用万倍亿倍的放大镜也无法在中国版图上找到的,但又确确实实存在于现实社会和现实生活之中。在这个江汉平原地域所发生的人和事是中国农村改革中从出现困惑到彻底解脱再展示新前景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