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这些长相正经的恶魔让他觉得恶心，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类面对一条巨大的驱虫一样的感觉，在他产生意识的时候，当见到第一个恶魔那一刻，他在恐惧和愤怒中杀了对方，然后，他在懵懵懂懂中来到了一个村庄。
似乎深渊的意识传承在他这里丢失了一段，造成了感知上不该有的空白，当他见到恶魔村庄中百余名恶魔的时候，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他知道这里是恶魔的村庄，但是不知道，恶魔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子的。
在他传承的记忆中，恶魔的样子是模糊的，他心想着，或许自己应该忍耐，既然自己出生在深渊，那么就应该按照深渊的方式生存下去。
而那些恶魔看哈卡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奇特，深渊造物经常会出现像他一样的异胎，有些命运不佳的恶魔直接在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断气了，尤其是在深渊污秽魔力失衡的时候更会出现这种景象，比如过长时间的和平，以及几近灭绝的战争，都会增加失畸形恶魔的出生率。
哈卡走在恶魔中间，眼神不经意地瞥向擦肩而过的一个个恶魔，脸色越发不舒服。
好在他们没有看我不舒服，我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不是吗？
哈卡低着头微笑了一下，忽然见到路边两个恶魔在谈笑，并且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他们是在谈论我吗？
哈卡收起了舌头，嘴里鼓囊囊的，转而又看到有几个恶魔正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带着嘲笑。
他们都是在嘲笑我吗？
像是这样恶心的家伙们，有什么资格可以对我指指点点的！
他似乎听到了无数流言蜚语在耳边回响，他似乎感觉到了如针芒般的视线不断从他的脊椎的缝隙中刺进去。
哈卡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忽然狂吼了一声，愤怒地冲向了最近的恶魔。
这个恶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利刃闪过的寒光从在眼前扫过，顿时鲜血横飞！
紧接着，第二个恶魔也遭遇了同样的厄运。
“是失心恶魔！”他们狂吼着，但是在刀臂的斩切下，脆弱的就像是腐朽的骨头一样轻易断成了两截。
哈卡回过神来，见到脚下一片血腥，回头看去，也是一条鲜血的道路。
村庄中活着的恶魔全都缩到了不起眼的角落中，能够听到远方有逃走的恶魔不断呼喊的声音。
哈卡看着地上扭曲残缺的尸体，忽然笑了，那笑声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癫狂，来自他的**，来自邪能！
“这才是恶魔该有的样子啊！这才能让我看得舒坦啊，原来是这样子的，我根本不用遵从我虚构出来的深渊的生存方式，这才是深渊的生存方式，这才是深渊要我做的事情，深渊造物夺走了我作为恶魔的一部分，是要让恶魔们将这部分变得完整！”
哈卡轻轻敲响了自己的刀刃，叮叮作响，声音清脆，美妙无比。
他便是这样生存着，他孤独而且无语，有的时候，他忽然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兴趣，便抓到恶魔和自己聊个整晚，毕竟他经常数个月不和其他恶魔交流，渐渐他明白，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让对方恐惧的力量，那么随便抓个恶魔，就会听到赞扬拍马的词汇，他不需要张口去问，对方自然会像倒豆子一样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无聊的时候，他会杀了几个恶魔，然后用他们的尸体玩拼图游戏，他发现这个游戏十分适合自己，而且经常能够带来惊喜。
在遇到比自己强大的恶魔的时候，他可以装成一只卑微的蛆虫，躲到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数个月，甚至一年，但往往那些恶魔都被自己杀死了。
……
如今，哈卡忽然回忆起来了这些，他的记忆追溯到了最原始的时候，那被诞生下来，最原始的担忧和恐惧。
而后，他的记忆跳过了这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思想中游走，寻找着不协调的一切。
猛然间，哈卡眼中的一切变了，天空似乎开始崩溃，出现了一张大嘴，而地上的恶魔的样貌在他眼中更是无限放大，似乎变得无比怪异！
这肯定是幻觉，这肯定是幻觉！
忽然，他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他想为此事愤怒起来，但却无法做到，好像所有的邪能都摒弃了情绪中的愤怒，转而放大了另一些负面的情绪。
恐，惧，慌，悲。
“这是一个能够影响意志的魔法，但是意能恶魔级别以上，精神就已经被邪能同化，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受到影响！”哈卡冷笑了一声，“这些幻觉肯定是来自面前景物的变化，然后回应影响了我的精神，想要用这种方法对付我，还远远不够！”
他猛然瞪大了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游牧的身上，但紧接着，一道灵魂连接从星芒的映像中射了出来，打在另一个星芒上。
在哈卡的身上，六颗星芒迅速地连接在了一起。
猛然间，哈卡惨叫了一声，双眼和耳朵忽然喷出了一道鲜血，痛苦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游牧伸出一只手，猛然攥紧，顿时六芒星越来越亮！
“绝望吧，等到故事走到最后，你会发现原来死亡才是你最后的希望。”
六芒星猛然一闪，哈卡的血刃顿时崩裂，一道道凝聚的鲜血元素从半空中掉落，下起了一阵血雨，这鲜血在半空中便已经开始消失，最后只留下了哈卡双眼空洞地站在原地，紧接着在邪能反噬下，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星界魔法的反噬几乎从精神的层面映衬到了表面，一股股滚动的邪能吞咬着哈卡的神经，身上更是裂开了许多没有征兆的裂缝。
哈卡的眼中忽然浮现了一丝光芒，见到游牧站在了他的面前，咧着嘴，似乎想要说话，但是却只能在反噬中抽搐挣扎。
“邪能真是靠不住，不是吗？当你一旦失去了对邪能的控制，那么它们就会反过来攻击你，就像是用自己的契约之血创造的仆人一样，一旦他们决定离开了你，就会反过来咬你的骨头，直到确认主人连渣滓都不剩。”游牧看了身后一眼，继续说道，“你是想要求饶吗？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只能求饶了。”
哈卡像一个老人一样，仰视游牧，不断地抽。
“是啊，如果你的意志没有被打碎的话，其实现在可以挣扎一下的，比如牺牲自己和我同归于尽，只是你现在连这个能力都被剥夺了。”游牧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还是第一次占领恶魔城，要知道在这方面我什么经验都没有，毕竟还是新手，需要有经验的恶魔的指导，比如像你一样的家伙，虽然样貌丑陋，口味略重，其实成为一个顾问还是挺有用的。”
哈卡的眼皮都在不断地抽搐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是什么情绪。
“你是想说你愿意成为我的顾问吗？好吧，但是作为条件，我们必须签订一个契约，这样的话才能保证你的忠诚。”游牧看着哈卡，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刀臂，说道，“你的抽搐小了点，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很安全了吗？”
哈卡仍然在不停地抽，还是无法表达自己的意见。
“其实我是骗你的，你认为我能够留下你的性命吗？”
哈卡还在不断地抽，但是眼睛稍微睁开了一点。
“一点惊奇的样子都没有，真白瞎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再浪费时间，你恐怕就能够从反噬下恢复一些了吧。”
游牧忽然抓起了哈卡的两个刀臂，猛然踩住了哈卡的关节，在没有邪能保护的情况下，星界恶魔和控能恶魔的肌肉强度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骨头和肉简单的关系而已。
“你一定很精心维护着你的这两把利刃，今天，我就收下了！”游牧冷笑了一声，手中猛然拉扯，邪能撞在关节部位，硬生生地将两把利刃扯了下来！
哈卡张开嘴，似乎想要吼叫，但是仍然在抽搐中停止了下来。
游牧举起刀刃，迅速落下，第一刀划开的是哈卡的嘴，连同他的舌头一起被割开了！
那些躲在城墙下的恶魔士兵纷纷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六魔统中的哈卡竟然被这样残忍地折磨着，他们见过很多恶魔在军团之主的手中被折磨，第一次看到哈卡竟然躺在了被折磨的位置，而且他们这辈子肯定也只能看到这一次了。
同样，他们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和下场，这个游牧如果解决了哈卡之后，转过头来对付他们，他们自认为没有恶魔再能够挡下那些蓝色的火焰。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剩余一千多的恶魔士兵纷纷扔掉了武器，脱下来盔甲，不要命地逃开。
而诺贝利城中的恶魔同样有些担忧，游牧这个恶魔之前并没有真正站在战争的舞台上，关于他最出名的便是古魔的通缉，以及他曾经是古魔的副手这样的事实，然而对于他的性格，大部分恶魔都不知晓。
谁能够保证他不会在杀了哈卡之后，屠掉整座恶魔城，毕竟游牧现在的身份是古魔阵营的通缉对象，相当于和一半的深渊都是敌人，处于这个境地的恶魔，估计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游牧举起了另一只手，第二刀，砍断了哈卡的脑袋。
哈卡到死，连真正的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就在脑袋滚落的一刻，游牧打了个响指，蓝色火焰从指尖飞出，迅速缠上没有离开的哈卡的灵魂，紧接着游牧伸出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
顿时一道无形的气流开始挤压半空中的一点，燃灵之火立刻飞了过去，贪婪地吞噬着这道大餐。
哈卡的邪能同样被游牧全部吸取，在做完这些后，他回过头，发现那些畸形的恶魔正站在他的身后，似乎在看到哈卡被杀死之后，他们就像脚被束缚住了一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意识中只有最初的情绪了，看来对我的作用不是太大。”游牧说道，“苏堤，奥利维亚，柏礼，将这些畸形的东西收拾了，不能使用魔道具，死了自己负责。”
三个仆人顿时一愣，虽然说这些畸形的恶魔大多都没有实力，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一些难缠的怪物，加上数量众多，想要消灭他们？
难！
但是游牧这么吩咐了，他们还怎么等在原地？柏礼的箭第一时间就到了！
忽然，游牧打了个响指，消失在了原地。
逃窜的恶魔士兵如同一群没有头脑的蚁群，忽然最前面的士兵停住了，紧接着后面的撞了上去，大骂了起来。
“不用跑了，你们认为自己脚能够跑过我吗？谁有这个自信，就先跑出来让我看看。”游牧的声音顿时让士兵们安静了下来，游牧浮在半空中，身后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抓着的哈卡的利刃，士兵们顿时一阵心惊胆颤。
“你们不用看我手中的东西，这曾经属于你们的军团之主，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占领诺贝利城只是我刚开始的一步，我需要一些恶魔来维护它，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对哈卡有多少的感情，我担心这会影响到对我的忠诚，你们要明白，成为了我的军团士兵，那么注定不会太平安，因为我在深渊中的处境不是太好，古魔阵营不会太容易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们之间是双向选择，我现在选择了你们，轮到你们要不要选择跟着我，如果认为还是游散恶魔适合自己，那么可以离开，去到任何一座城池。”
士兵们窃窃私语起来，游牧毕竟在深渊中没有什么名气，他们见到的也只是杀了哈卡一个举动而已，相比于古魔阵营的通缉，跟着游牧的危险太大了。
这时，一个样貌愚笨的恶魔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说道：“我想要成为游散恶魔。”
游牧点了点头，忽然打了个响指，一道蓝色的火焰从背后飞出，落在这个恶魔的脑门上，顿时这家伙全身都被蓝色的火焰点燃了。
恶魔士兵们纷纷尖叫着向后退去，生怕自己身上会沾染到火焰，好在将这个恶魔士兵烧尽之后，蓝色火焰就飞了回去。
游牧摇了摇头，说道：“那，你们开始选择吧，如果想要真心加入我的军团的恶魔，就举起你们的爪子。”
齐刷刷地，黑琉军团所有的恶魔士兵全都举起了两只爪子，高高举过了头顶，生怕游牧不会看到。
“我能看到你们的真心，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浊火军团的一员了，所有前军团的军官级别的恶魔，以及队长级别的恶魔，全都出来！”
恶魔们迟疑着，从军团中走了出来。
“和原来一样，你们负责管理这些下属级别的恶魔，如果有士兵擅自离开，我会让他带上你们的脑袋。”游牧冷哼了一声，说道，“似乎这里面少了几个恶魔，我记得哈卡的手下，是有一个意能恶魔，还应该有几个像样的控能恶魔，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有两个控能级别的恶魔。”
一个恶魔士兵叫道：“哈卡掉下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跑了！”
那两个控能恶魔愤愤地想到，如果他们不是担心哈卡的残暴，早点跑的话，现在说不定也已经安全了。
“回到诺贝利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等待我回去的时候好好检查。”游牧说完，猛然在面前出现了一个魔法阵，紧接着一道道魔法印记从魔法阵中陆续飞出，打在了那些恶魔军官的身上，紧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你们还看什么！都回去！”一个恶魔军官叫道，“我可不想用你们的离开换走我的脑袋，识相的就赶紧跑着回去！”
那个逃走的意能恶魔脚步不停，忽然眼前一转出现了一棵树！
这棵树无声无息地出现，他根本就没有防备，直接撞在了树上，将这棵树直接撞断了数截！
“发生了什么？”恶魔将军咽了口口水，忽然看到四周出现了一些光丝，紧接着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邪能威压。
这是意能级别的威压，和自己曾经感觉到的不一样，应该不是哈卡。
不管是否是哈卡，他今天都没有好结果了。
他犹豫地转过头，看到游牧正站在他的头顶，顿时脸上流下了一滴滴冷汗，心中开始咒骂哈卡为什么这么快就完蛋了，没有留给他逃走的时间。
“你叫什么名字，黑琉军团的将军。”
“我叫洛兹……”恶魔将军声音有些颤抖，能够对话，是一个好的开头。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浊火军团的一员了。”游牧说道，“我会给你一个好位置的，回到诺贝利城中。”
洛兹愣了一下，没想到游牧真的不杀他，在恶魔战争中，往往都是将对方杀到干净，毕竟手下的恶魔需要胜利的鼓舞——死者的邪能。
“谢……”哈卡愣了一下，见到游牧消失在了原地。
他不敢逃，游牧能够找到一次自己，就能找到第二次。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