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狄从门口走上主席台，刚开口讲了两句，手机就叮的一声，进来了一条信息。
他一向惜字如金，原本也没打算多说，于是垂眸看了桌面上放着的手机一眼。
屏幕亮起，信息内容不停上浮。
是医院发来的，上次带龚绫产检，医生说让办围产卡，他当天就又跑了一趟，把卡办好了。
联系电话留的是他自己的，身份信息是龚绫。
看到短信上预约手术的字样，原本沉稳淡漠的男人脸色猛然变了，目光一掠望向最前面坐着的头发花白的老董事，“诸位，我有些事需要处理，接下来的会议交给李董主持。”
语毕匆匆离开。
这位极少露面的年轻老板竟然破天荒来开晨会，可是会议刚刚开始又神色慌乱地走了，一众董事们忍不住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龚绫拿着预约手术单往门诊手术室走，只隔着一道走廊的距离，她步子却迈得格外沉重，双腿仿佛灌了铅。
走廊里，长椅上坐着等候手术的女人基本上都是由男人们陪着。
龚绫准备找个位子坐下来，从手术室门口经过时，门向里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样子是刚做了手术，惨白着一张脸，麻醉剂药效还没过去，眼睛虚弱地垂着，眼泪挂在尚显稚嫩的脸上。
外面长椅上，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冲了上去，扶住她往外走。
“疼吗？”男人轻声问。
女孩子嘴巴张了张，嗓子干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有紧闭的眼眸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
龚绫看到这情形，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靠在墙上，手在小腹上摸了摸，指尖有些颤抖。
旁边一个陪儿媳妇过来的阿姨问她，“小姑娘，看你这么年轻应该是头胎吧，怎么不要啊？”
龚绫脸色白了白，声音很低，“没有胚芽。”
“怀上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平时月经准时吗？”
“不是很准…”这些年工作强度太大，她最久的一次，有四个月都没来。
其它时候，基本上四五十天一次。
“呦，那你要再等一等的呀，我媳妇之前就是月经周期比较长，怀头胎的时候两个月都没出胚芽呢，我们又等了一段时间，后来孩子很健康发育的很好的。”
龚绫心口猛地一跳，赶紧拿出手机搜索了下。
网上说，像她这种月经周期比较长的情况，五十几天还没胚芽有可能只是怀上的比较晚，没多大问题。
她松了口气，眼圈一热，鼻尖酸的不行，把手机塞到包里，对旁边的阿姨笑了笑，“谢谢您，那我再去医生那边问问。”
说着就转过了身，往医生办公室走。
事实上，在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就很清楚自己有多期待和贺狄的这个孩子。
他是她学生时代放在心尖上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神，是她的整个青春啊，跟他生孩子，不是她从前做梦都在想的事情吗。
可是现在呢，她在做什么？
医生说了可以给她保胎试试，她竟然试都不愿意试，想要直接把孩子打掉吗？
她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想到这些，心底的委屈和酸涩无限扩大，几乎要把胸腔撑破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扑簌往下落。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因为走得太急，转弯的时候砰地一声撞进了一方冷硬的胸膛里。
她抬眸正准备道歉，却撞上一双盛怒的眼，那眼神冰冷坚硬，像是来自最深的地狱。
是贺狄。
他弯下身，伸出修长的手，将落在地上的手术申请单捡起，嘲讽地看着她，“龚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