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见屋内没反应，他轻轻推开那扇仿古的百福木雕门。
只见尚葛旭背对着门，垂着头坐在那张雕花架子床边。
他低头看了眼靠在墙边的滑板，又看了看尚葛旭问：“滑板看着不错，什么价位？”
半晌，尚葛旭回答：“八千。”
“谁给你买的？”
尚葛斯走近，在他身边坐下。
“和朋友一起挑的。”
“钱呢？”尚葛斯看着依旧低这头的尚葛旭。
尚葛旭抿着嘴，那一下呼吸微微沉重，没有说话。
“古玩不仅是爸爸的爱好，也是他的事业，是我们尚家世代祖传的基业，挣钱的饭碗。对于尚家来说，每一个藏品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你知道，他平时的工作，都做了些什么吗？”
“……”尚葛旭捏着衣角，半晌才回答：“不知道。”
“他不单是古玩界国内巨头，也是首席古董鉴定专家，每次参加鉴定大会都是一个漫长而又渐渐疲惫的过程。他的收藏渠道很多，古玩街交易是最简单的一种。你每次看到的，都是现成的钞票和古玩，但你不知道在买卖之前，需要经过准确的鉴定和估价，就连讨价还价都要跟对方斗智斗勇。”
听到这里，尚葛旭的眼神渐渐飘忽，眉头微微皱起。
“还有一种就是拍卖，作为委托人，他的藏品需要精挑细选、忍痛割爱；作为竞买人，还要跟一群如狼似虎的精英拼钱。”
停了一会儿，尚葛斯看向窗外月光映照的夜色，微微叹息，“所以，你说，这么忙碌的他，又怎么会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去关心那些琐碎？能关心且他最重视的就只有你的学业了，而你的成绩单，就是了解你的状况最快、最有效的方式。他偶在得空在家，看到的都是你在玩，当然会责骂你。”
“……哥。”
“嗯？”尚葛斯神情柔和地看向他。
尚葛旭沉默半晌，抬头看了看尚葛斯，“为什么你在国外那么久，家里的事都知道得那么多？”
“是妈告诉我的。”
“为什么她没告诉我？”
“因为你没问。”
“……”尚葛旭不由尴尬地低下头。
“养家糊口不易，需多体谅父母，而不是自私地以自我为中心。除非，你来赚钱，他们就有大把时间来关心你了。”
“还能给你端茶倒水。”
听道身后的声音，兄弟两人回头，只见白敏满脸带着温柔的笑意站在门口，两人立刻起身。
“妈。”
“妈妈。”
葛旭连忙走向白敏，钻进她的怀里，撇着嘴说：“我知道错了。”
白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说：“一会儿去认个错就好了，以后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顶撞你爸爸，这样他也会伤心的。”
尚葛旭叹了口气，“嗯，我现在就去。”
“乖~”
待尚葛旭出了房间，白敏看了看一旁的尚葛斯，上前抱住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儿子。
尚葛斯配合地垂下头抱住她，她抚着他的背欣慰笑着说：“我的好儿子，离开家那么久，一直都没有给你一个实实在在的关心和爱，却没想到你竟能这么懂事，还能够如此体谅我们。”
“当初是我自己不顾你的不舍执意要出国，没能陪在你们身边，是我不好。旭这么调皮，让你们操心了，没能为你们分担，是我不好。”
“旭旭虽然调皮，但有时还是很懂事的，只是对你爸爸有些误解。希望这次他会明白我们的苦心，以后会越来越懂事。”
“嗯，一定会的。”
“有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儿子，爸妈此生无憾了。”
“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尚葛斯微笑着抱紧她。
“哎哟~我们活那么久干嘛？”
“那样你们就能够陪我们久一点。”
白敏噗嗤一笑，刮了刮他的鼻梁说：“傻孩子！”
尚葛斯抿嘴，又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片刻，白敏拍了拍他的肩催促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澡，我下去看看你弟弟。”
“好。”
白敏踏出堂屋，静静地站在右侧回廊上，看着湖对面亭榭里的父子俩。
只见尚葛旭跪在尚群面前，坐在石凳上的尚群板着一张脸看了他一眼，腔调严正地说：“弟子规十遍，错一个字重写一遍，明晚回家后我要看到完整的十遍。”
“啊？”尚葛旭猛然抬头，一脸为难地看着尚群。
尚群一手端着青花瓷荷花纹的茶盏，一手拿着茶杯轻扣几下，边轻吹着气。
他身材高壮，举止儒雅，此时又散发着不怒自威的霸气，真真像极了古代令人敬畏的王爷。
此时，微微动唇提醒道，“别忘了用毛笔。”
“啊？！”尚葛旭这一声更大了。
尚群喝了一口茶，瞟了他一眼说：“怎么？有意见？”
尚葛旭噘着嘴，鼓着腮帮子，生无可恋地垂着脑袋回答：“没。”
“那还不快去！”
“哦……”
沿着回廊走到白敏面前，尚葛旭抬头看了看她，“妈妈。”
“快回房洗个澡吧！”白敏摸了摸他的脸。
“嗯。”
“真是对冤家父子！”
看着尚葛旭的背影，白敏不禁摇摇头，又看了看尚群，抬脚往亭榭走去。
“我真不知道上辈子是欠了他什么，这辈子就是来要债的，从学会爬开始到现在，不知道砸了我多少宝贝！”
“既是来讨债的，那你也只能忍着了。”白敏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忍什么忍？不教训一下，还了得了？”
“这是你亲生儿子，你还想怎样？”
“要不是亲生儿子，我早就……”
尚群拍案说着，顿了顿，又忍了回去。
“这不就是了？不还是要忍，罚抄出出气就够了。”
说到这，尚群皱着眉低头深思了一会儿，说：“唉？你说咱们老大到底跟这小子说了什么？刚刚还挺有气魄的，还敢顶撞我，才一会儿就来给我下跪认错。”
白敏意味深长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的大儿子，懂你！”
尚群挺直腰板，皱起眉头，半信半疑地转着眼珠看了看白敏。
白敏挑了挑眉，肯定地点了点头，尚群明了地点点头。
在后院处理厨余垃圾的一个女佣，立在原地，奇怪地歪着脑袋看着尚群夫妇。
“小湘，你干嘛呢？”
另一个女佣刚好走出来，见状拍了拍她的肩。
她看了眼对方，好奇地问：“哎？小莉，你说先生和太太他俩在干嘛呀？怎么老说话说到一半就这样，这样……”
边说，她边模仿了尚群夫妇眼神交流的表情。
小莉望了望亭榭那里的两人，仰头若有所思地说：“嘶~这就叫做那啥，啥来着……什么心，什么不……照，心照，心照不宣！对！心照不宣！”
“啥意思啊？”
“就是……怎么说来着，就是他俩不用说话，对视一下就知道对方想的是啥意思！”
“哦……”小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他俩都面对面坐在一起了，为啥不直接说话呢？”
“嗯……可能是因为先生的职业习惯吧，我听说他和助理很多时候都是靠眼神交流的。”
“为什么呀？”
“因为先生在圈里的竞争对手特别多，要是说话了，一不小心透露了什么消息，然后对手听到的可能会对先生的交易不利！”
“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莉确定地点点头。
“你俩愣着干嘛呢？”
这时，萍姨出现在后厨门口。
“萍姨！”
“萍姨。”
两人立即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垃圾。
“赶紧收拾，也不早了，忙完赶紧睡觉去，明早跟我出去采购！”
“哦哦。”
“好。”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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