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程,忽见前方不远处有火光掩映,忙加快脚步,很快就来了到光源所在地,入眼处有一大片墓地。
一支火把插在墓地外围一座墓碑前,火光在夜风中摇曳,周围的一切也随之忽明忽暗。
墓碑前刚刚烧过纸,还放着一些点心,但这附近却没有一个人。
温如玉不禁觉得奇怪,心中也闪过一连串的疑问。
“如果人已经离开,为什么还要将火把留在这里?”
“刚才的哭声,又是谁发出的?”
“深更半夜,谁会来在这种地方?”
……
温如玉忽然想起那三个猎人说过的话,自语道:“他们说这里有一对老夫妇替家族里的人守墓,刚才在这里哭泣的,应该就是那老妇吧。”
温如玉走到墓碑前,正要看碑上的字,忽见墓碑后露出了半张脸,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跃开,举掌护在胸前,喝道:“什么人,出来!”
一名满头银发的弓腰老妇人,拄了一根木杖,颤颤巍巍地从墓碑后面走了出来。
说是走,倒像是在挪,一寸一寸地挪,费了好些工夫,才将她那年迈的躯体,从墓碑后面完全挪出来,然而这点距离,也不过是常人的一步之遥。
温如玉向这老妇打量了几眼,见她又瘦又矮,只比墓碑略高一些而已,总体说来,有些弱不禁风。
温如玉学着净悟的模样,双手合十,道:“原来是位老人家,贫僧深夜至此,多有打扰,还望老人家莫要怪罪。”
那老妇微微摇头,道:“大师不必多礼。这里本就是无主之地,谁来谁去,也轮不到老身来管。倒是要多问大师一句,深更半夜,大师缘何来此?”
温如玉不知这老妇的底细,不好明说来意,便推说道:“贫僧路经此地,听说这片山林中有鬼怪出没,因学过一些降妖伏魔之法,特来为民除害。”
那老妇见这老和尚灰头土脸,僧袍也扯破了,道:“看大师形容狼狈,一定跟那东西见过了吧。”
温如玉心想:“她称暗夜幽灵犬为‘那东西’,之前一定见过暗夜幽灵犬。这就怪了,她既然行动不便,为什么能在暗夜幽灵犬活动的范围内存活下来?难道她的行动不便是装出来的?嗯,还有一种可能,她本身就是白骨殿的人,暗夜幽灵犬不攻击她,也在情理之中。”
温如玉想了想,说道:“不瞒老人家,方才贫僧确实遇上了一只形似野兽的白毛怪物,但夜色深沉,没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既然老人家知道,可否告知一二,贫僧感激不尽。”
那老妇道:“老身也只是听说这片山林里有这么一个东西,可到底是个什么形貌,一没见过,二也没听人提起过,是以不知,请大师见谅。”
温如玉正要说什么,猛觉后方有人轻脚靠近,倏地向一旁跳开,立住脚回身看去,见离方才自己站立的地方不远,多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好似活脱脱一个骷髅人,在这坟冢林立的阴森之地,分外可怖。
虽然温如玉早知道这里还有一位老人,但老人的相貌却是他始料未及的,第一眼看过去,仍被吓了一跳。
那老妇道:“老头子,你怎么方便了这么久,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好生害怕。这位大师是来替我们大家降妖伏魔的,你快来拜见大师。”
那老头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出家人才有的恭敬姿态,向温如玉躬身道:“原来是来嚎哭森林降妖伏魔的大师,老头子这厢有礼了。”
那老头姿态虽然恭敬虔诚,但脸上浑没一点肉,全似一个骷髅头,怎么看怎么觉得恐怖。
温如玉看老头这模样,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向他还了一礼,心内暗想:“此二人虽然年迈苍老,但中气充沛,应都是习武之人,而且极有可能是白骨夫人安插在这里的眼线。我且探一探他们的底细,若果真是白骨殿的人,正好让他们带我去见白骨夫人。”
温如玉想了想,向那老妇问道:“方才贫僧听到这边有人哭泣,可是老人家的哀声吗?”
那老妇摇了摇头,道:“方才哭的不是老身,是老身的闺女。前两日她相公去了,就葬在这里。”
她向身旁的坟墓指了指,继续说道:“我那闺女命苦,才嫁过去不到一个月,就守了活寡。整日里哭得泪人一般,吵着要她的相公。我们老俩看这样不是个头,就带她到这里来见相公。”
说到这里,那老妇抬手指着那老头道:“方才这老不死的说肚子疼,要去方便,把我们娘俩撇在这里不管了。我们听林子里有动静,还有兽吼,就怕那东西过来这边害人,连忙藏了。现在我那闺女还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呢。”说罢,大喊了几声。
沙沙——
暗处走出来一个身穿孝服的年轻女子,发髻上也系着白布条,臂弯里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香烛纸钱等物。
那女子走到老妇身旁,将竹篮放下,扶住老妇一条胳膊,偷偷向温如玉瞧了一眼,低声道:“娘,这位大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半夜三更会到这里来?”
那老妇拍了拍女子的手,笑道:“好闺女,你别怕,这位大师是来捉那东西的,方才听到你的哭声,就找到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那老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女子“呀”的一声,道:“我把水罐忘在躲藏的地方了,娘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取回来。”说完便匆匆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拎了个水罐回来,从竹篮里拿了个碗,倒了一碗水,喂老妇饮下,又替老妇抚背。
“娘好些了吗?”
那老妇点了点头,道:“好多了。”又向那女子道:“大师一路走到这里,想必也渴了,你快给大师倒碗水来解渴。”
温如玉忙摇手道:“女施主不必麻烦,贫僧不渴,也多谢老人家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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