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走在冗长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的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蒋媛心里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凄楚感。
与此同时,她心里还在为另外一件事情感到犯愁。
想起季文彦之前说过的话,蒋媛打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因为从始至终,她心里就只有徐小斌一个人,可是,倘若不过去的话,季文彦一定会很伤心,说不定还会因此而萌生恨意,若是造就了这样的结果,影响到彼此之间的关系,未免太不值得了。
静站在翰轩楼前,蒋媛神色中带着一丝的忧郁,到底要不要进去,她还在考虑着,虽然知道等待着她的未必是什么好事,但是她相信,以季文彦的为人,应该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说不定只是单纯的有些话想要和她说清楚而已。
浮想联翩,这就是蒋媛此刻的心境,因为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才会感到不安,但是,也不能排除多虑的可能性。
许久之后,蒋媛对着眼前的大楼,喃喃自语：“也许…是我多虑了!”
走进翰轩楼,映眼的是一副富丽堂皇的景象,单是从里面的那些价值不菲的装饰物来看,便能够想象的出,这翰轩楼只怕是庐江最大最豪华的饭店之一,其中最让蒋媛好奇的,当属大厅前悬挂着的那几盏庞大的金黄色的吊灯,单就这些吊灯而论,只怕每盏都得好几十万的数目,由此而论,这翰轩楼无疑是富人消费的专场,也难怪里面出入的都是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物。
正行走间,忽然有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颇有礼貌的道：“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蒋媛瞧了她一眼,说道：“我找季文彦季少爷,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女子闻言,忍不住多看了蒋媛几眼,回答道：“原来您就是季大少爷邀请的那位姑娘,果然很漂亮啊!季少爷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她今天特意有交待,说是如果有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孩来找她的话,便直接带入他的包间。”说完,遂带着蒋媛走去。
来到季文彦所在的包间前,那名女子含笑说道：“季少爷就在里面,您请进去吧,虽然不清楚您和季少爷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得出来,他对您很不错呢!”
“谢谢!”
被人一口一个“您”称呼着,蒋媛打心里感到不习惯,当然了,这或许跟她的职业有关吧,尽管如此,蒋媛也不愿跟她多解释什么,即便是被误会,只要不传到徐小斌的耳朵里,她都不在乎。
进去之后,蒋媛仔细打量着这个包间,虽然早已猜到里面的环境应该不会太差,可是当真正看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还是被摄到了。此刻,季文彦正端坐在沙发上面,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看到蒋媛走进来,季文彦品了一口红酒,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盏外形看起来特别精致的酒杯放回到桌上,接着霍然起身,凝视着蒋媛,淡淡开口：“你来啦,我已经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快过来坐下陪我喝几杯吧。”
坐下来之后,蒋媛看了季文彦一眼,道：“你邀我来这儿,不会只是让我陪你喝酒那么简单吧?有什么话,就请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还有事,不便在此久留。”
季文彦笑了笑,道：“当然不是,我是怕这次见面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所以才邀请你到这儿陪我说说话,没别的意思。”
“好啊,就是不知道你想聊些什么呢?”季文彦略作迟疑,道：“不如就聊一聊徐小斌吧,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恕我直言,我觉得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这一点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便足够了。”蒋媛不假思索的道,看得出来,她对徐小斌用情很深。
对此,季文彦只能深感无奈罢了,最后依旧忍不住劝道：“蒋小姐,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为了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屈身了自己呢?”
蒋媛心里清楚,季文彦之所以这么说,必然另有深意,尽管她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为了证实猜测无误,蒋媛故意套话道：“那你的意思是?”
直视着蒋媛,季文彦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含情脉脉道：“还记得第一次在盛洪见到你的时候,那时的你,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让得我看了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意。三次见面之后,你便离开了庐江,而我,却只能在看不到你的地方,默默的回忆着你的样子。你知道嘛,这世上的所有付出,都不是纯粹的,记得当时,看到你将要远去,我只能将对你的一番心意,乃至不舍,尽数的掩埋在内心当中,却不敢问你的心在哪里。然而,谁又能明白我对你的一番心意呢?”
听了季文彦的话,蒋媛缓缓闭上了双眼,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许久之后,蒋媛睁开双眼,对季文彦说道：“季少爷,我不过是一名普通女子罢了,而你却是富贵之身。再者,似你这般优秀,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啊?”
季文彦早已经料到蒋媛会拒绝他,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以这种理由,想到此处,顿觉痛心不已,但又不愿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佛经上的一个小故事。
饮下一杯红酒,季文彦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蒋媛,道：“我突然想起佛经上面的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蒋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什么故事啊?”
这时,季文彦打起精神讲道：“佛祖在菩提树下问一人,在世俗的眼中,你有钱、有势、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还会感到不快乐呢?此人回答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知道该如何取舍。佛祖笑笑说,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某日,一游客就要因口渴而死,佛祖怜悯,置一湖于此人面前,但此人却滴水未进。佛祖好生奇怪,问之原因。此人却回答说,湖水甚多,而我的肚子却这么小,既然不能一口气将它喝完,索性不如一口都不喝。讲到这里,佛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接着对那个不开心的人说：“你记住,人的一生当中,可能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东西,但只要用心好好把握住其中的一样,便是已经足够。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
明白了季文彦的用意,蒋媛心里直觉得感动,然而也只能是感动罢了,不会再有其它,要怪就怪他们相遇的太晚。
现如今,她早已是徐小斌的人了,更加不愿与季文彦拖拖拉拉的纠缠不清,当下只好采用最决绝的方式,来断了他的念想。
最初,蒋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一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后,便再也顾及不了许多,于是说道：“季少爷,我觉得我们…”
季文彦急忙挥手打断了蒋媛的话,道：“叫我文彦就行。坦白说,我并不喜欢被人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好像很作威作福似的,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蒋媛也不含糊,遂道：“文彦,承蒙错爱,但是今天我只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了,因为早在六年多前,我的心就已经给了别人。”
季文彦闻言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蒋媛,道：“六年多前,原来你和他早就认识,怪不得呢!”
回首往事,尽是些伤感的事情,由于当年的那件事发生的太突然,迄今为止,蒋媛依旧会感到不寒而栗,她的心也因为那件事情之后,变得不再安宁,即便已经过去了多年。
很多时候,蒋媛甚至都不愿承认自己是杀人犯的女儿。杀人犯,多么可怕的三个字,然而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从悲伤中走出来,蒋媛对季文彦说道：“以前发生过很多事情,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之所以坚持要跟徐小斌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替我父亲还债而已。”
季文彦听了,觉得不可思议,遂凑到蒋媛的跟前,问道：“你父亲到底亏欠了他什么,为什么非要让你来还债呢,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蒋媛冷笑道：“公平?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如果真的有,也一定是在这儿。”说完,用手指了指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季文彦心里竟然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蒋媛这么做是不理智的,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推向火坑,因为这世上不是哪种债都可以还,都还的了的。
将心中的想法告诉蒋媛之后,季文彦劝她勿必要考虑清楚,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辈子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差迟。
蒋媛心意已决,道：“我早就考虑好了,并且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至于未来嘛,我现在无心考虑,一切都只好听天由命了。”
了解到蒋媛的决心,季文彦点了点头,脸上夹带着许些苦涩,道：“照此说来,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望了,可是,我不明白,补偿的方式明明有很多种,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这种呢?”蒋媛沉默不语。季文彦忙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便多问。好了,不谈这个,先吃点东西吧。”
蒋媛没有心思入食,于是向季文彦请辞。
季文彦不想她离开,可惜却又找不到挽留的借口,焦急之中,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希望能够打击到蒋媛的内心。
季文彦站起身来,忿忿道：“这么快就急着走啊,也不打算吃点东西,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蒋媛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季文彦居然会这么想,当下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有事。”
看到蒋媛着急,季文彦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但是很快又撤了回来,长吁一口气罢,季文彦沉声道：“你去吧,不管你的心在何处,我的心始终在你身上!”
蒋媛不忍看到季文彦伤心,虽有心安慰,却又无从开口,最后仅仅是留下一句“对不起”,便仓促离开了。
余下的季文彦,却只能手捧着酒杯,失落的倚靠在窗前,载着满心的仇怨,化作酒水一般,咽入肚中。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