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大海上风平浪静，深沉宁静的黑夜如同被拉上幕布的舞台，等待着表演者登场。
“什么情况？”
张启东走上甲板，随手拉过一个站着的帮众发问。
他已经弄明白为什么会回来得那么快了，不是因为时间差，而是因为那条霸王鱿鱼太过实在，三天三夜不曾离开，一路把船送到了比尔吉沃特前。
当真是踏实肯干，鱼中典范。
“你特么找……您回来了！
“我就说您不会有事！”
“老蛇大人找您很久了。”被他拉了一把的帮众先是带着愠色怒目而视，看见是他后，立马换了个态度。
“没事，你忙你的，我上前面问去。”张启东点点头，拍了拍这个身高接近两米，一身肌肉的帮众肩膀。
看来人心可用。
经过那场战役后，这批帮众大部分可以收入麾下，成为他在比尔吉沃特立足的第一批小弟。
思索着，张启东来到船头。
老蛇头也不回地开始说个不停：“你不在这几天有好几个重要消息传来，我想你有必要知晓。”
“黑雾进军到铁水城和楚希多，由于皮城发生变动，一时间没有佣兵和机械部队前去援助，导致铁水城沦陷，楚希多伤亡惨重，但是有超级法师出现，对赫里卡姆和亡灵军团发动了半灭世级魔法。”
灭世级魔法是个统称，泛指瓦罗兰记载的，所有威力最强的各系魔法，基本上无人可挡。
“应该没有那么快的飞禽能将这个消息传来吧？”张启东好奇老蛇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大海上可没有所谓的缆线和无线信号，消息往来全靠飞禽和快艇，连灯塔都不太实际。
霸王鱿鱼跟火箭推进器一样，几天就把他们送回了比尔吉沃特，按理说，应该没有禽类能赶上这速度。
老蛇转身指了指三层小楼顶端：“兰纳尔爵士研发的鸟类机器人，以后专门用来给我们传递消息，而且那天的灭世魔法波动极大，估计横跨小半个守望者之海和征服者之海。”
一旁的帮众连连点头，咸干咸干的皱脸上浮现出丝丝惊恐。
张启东见了若有所思。
这些能站在老蛇身边的，都是高级帮众中的佼佼者，面对亡灵潮都没犹豫，看来那个魔法确实惊人。
不过瓦罗兰能被称为神级法师的强者太多了，别的不说，艾欧尼亚、弗雷尔卓德和恕瑞玛沙漠深处都藏着一批，具体是谁还真不好确定。
揉了揉脑袋，他放弃思考。
“暗影岛要有变动了。”他感慨了一句后示意老蛇继续。
老蛇点头继续道：“第二个，就是皮城和祖安的事了。”
“听说那天我们离开后，大剧院发生惊人变故，而且是很诡异的事，自那天后，一朵妖异的血色莲花开始在皮城各处肆虐。”
“所以烬是不打算走了？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张启东回想起他见过的画面，眼中掠过寒芒。
也不知今日的他能否和烬过过手，貌似上一次离开之时，烬和他说过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貌似是什么还会再见之类的，不知道是不是他记错了。
希望是他记错了。
……
“那这第三件，就是关乎性命的要紧事了。”老蛇直接跳过第二个话题，“看到前面了吗？”
“看到了。”张启东木然望去。
前面就是他们夜鸦号离港时走过的路，不过此时一片漆黑。
按理说，该有灯光才是。
“我接了猩红爵士的信件，战斗爆发了，普朗克忽然攻陷我们数块管辖地，所以我不知道，此时的码头是我们的还是铁钩帮的。”老蛇直截了当。
“大战爆发了？”张启东心里先是一惊，随后有些窃喜。
果然，厄运小姐是要下手了。
毕竟洛缪是猩红之刃的左膀右臂，杀他就意味着事情即将闹大。
“能说说是怎么爆发的吗？”
“这我哪知道，一封信也写不了多少字啊。”老蛇瞥了他一眼，“不过最后一封信是几天前发出的，爵士说可能爆发大战，让我们回来时务必小心。”
最后一封信在几天前，那意味着此时的码头归属的确不好说。
资历深一点的海盗水手都知道，码头是战斗的第一必争之地。
有了码头，就能靠大小船只上的火炮对外迎敌，对内清洗。
“怎么办？”老蛇张口问到。
“还能怎么办？”张启东笑了笑，“我看夜鸦号在这儿已经兜了好几圈，直接登陆吧，让十来个信得过的帮众拿好冲锋枪就行，其他的老样子。”
若是码头被普朗克占了更好，他要宣布自己的回归。
老蛇一声令下，夜鸦号把头转向比尔吉沃特，开始加速。
“怎么回事？”张启东一惊。
随着夜鸦号靠近比尔吉沃特，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
体内已经炼化了不少的赤炎和吸收了一滴大蛇之力的冰丹，同样受到莫名束缚。
【面对暗影之力时，束缚被解开，在大海上和陆地上时，实力会被常规限制，你只是因为大幅度增强所以没感受到，而比尔吉沃特，是禁魔的】
“所以说，回到禁魔的比尔吉沃特，我会被限制的同时受到额外压制？”张启东无言以对。
他可是胡子女士的亲信徒啊，不说稍微宽容一点，起码不能给小鞋穿吧！
【得了吧，换一个人来，连体内能量都施展不出】
“好吧，这些应该还够用。”他嘀咕着，看船慢慢靠岸。
……
猩红夜鸦号沿着常规河道缓缓靠近码头，旗帜飒飒作响。
乌云蔽月，群星暗淡，整个码头没有一丝光亮，就算有人拿着武器趴在上面，一时间也看不出来。
好在老蛇聪明，早早就灭了船上所有的灯，所以他们也是半隐形的。
“啊，这该死的腥臭味！”
张启东深吸一口码头之气，而后鼻子呼出两道赤色火焰，惊得围观的帮众差点跳起来。
金炎已经退化成赤焰。
靠岸后，实力下滑严重。
“架板，下船！”老蛇一挥手，示意穿戴整齐的高级帮众行动。
数十个着甲持刀的壮汉互视一眼，沿着架好的木板快速下船。
还有十几个手持冲锋枪的鱼叉手站在船上，两只鹰一般的眼睛反复扫视下方黑暗处，随时准备射击。
“没发现！”下方有壮汉大喊。
“糊涂了，没让他们拿火把，你们拿一些下去。”老蛇松了口气后，让剩下的人出发。
船的中间部位应声裂开，正式的登陆长板即将被放下。
“等等！”张启东忽然抬手。
他的双眼冒起丝丝火光。
“看来战事确实不太顺利啊！”他冷笑一声，整个人踏着甲板飞出，带起无数寒气。
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想在比尔吉沃特用火。
巨大的冰霜陨石怦然坠地，张启东身处其中，如同神兵天降。
“被发现了，上啊！”
“弄死这群王八蛋！”跟随冰霜炸开的，还有一些喊杀声。
火光闪现，枪声不断响起，但还是没有灯火点亮。这些枪手应该是刚发现他们，来不及去通知上层和帮众。
“幸亏回来的早，不然等着我们的应该是炮弹了。”老蛇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指挥众人反击。
“哒哒哒……”
“哒哒哒……”
甲板上的鱼叉手开始点射下方火光乍现，枪声响起之处，几发子弹就能让一个角落彻底陷入沉寂。
地面上的壮汉由于穿戴了精致护具，并没有收到太多伤害，他们怒吼着挥舞刀枪，准备发起冲锋。
“停，停！”张启东见了连连跳脚，“特么的，我们回来的太突然了所以对方没有防备，再往外可能全都是枪手，都给我带点脑子，回去拿武器！”
被喊停的帮众纷纷醒悟。
张启东本想着先掩饰一下冲锋枪这些武器，免得遭人眼红。
现在看来，白热化的战争根本不容他藏拙，一个照面不是别人死，就是他的小弟亡。
街头巷战还好，这种码头争夺战大家都是拿出家底在拼。
“对面推炮出来了，那是——普朗克的“死亡之女”，快拦住他们！”船上的老蛇指着远方大喊。
码头深处已经亮起火光，他看见，数门重炮正被一群衣衫不整的铁钩帮众急忙推出。
张启东闻声立马转头，确认过方向后，全力朝火炮杀去。
“幸亏这个码头沦陷的迟，幸亏我们回来的早！”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后怕。
若是经历过大战后，带着满船武器和小弟被人拿炮轰沉，他在海底找谁说理去！
“轰！”一发火炮响起。
眼尖的张启东丢出一大块冰霜，将炮弹拦截引爆在半空。
死亡之女爆炸时响声震天，巨响和火光像是号令枪，小半个比尔吉沃特立马注意到了这边。
……
上层边缘区，一栋小别墅内。
“那边爆炸的地方是？”一个手臂上挂着铁钩的冷峻大汉严肃道。
“回副帮主，那是乌鸦帮，不对，是猩红之刃的码头。”他身旁有小弟立刻谄媚着回答。
乌鸦帮副帮主不少，可这个冷峻大汉实力排在前端。
他跟前总有十数个小弟跟着，个个也不是等闲之辈。
“不对不对，好像帮主在几天前亲自把那个码头拿下来了。”另外有壮汉急忙地翻看地图。
“没错，那里现在是我们的地盘！”他看着铁钩大汉信誓旦旦。
“普朗克大人亲自去追猩红爵士了，这点小事就让我代他处理吧，不管是谁，都死定了！”铁钩冷峻大汉笑着起身，露出还沾着丝丝血肉的红牙齿。
“点人，带上家伙，出发！”
……
上层中心区，九头响蛇酒馆。
今天酒馆未曾营业，馆内上下只有几盏烛光在摇晃着，勉强能让人看清桌椅设施。
“老板，老板，外面打起来了。”雷文轻车熟路，快速地掠过桌椅，直奔酒馆二楼最深处敲响房门。
“打起来就打起来了呗。”房间里传来慵懒性感的女声，“现在外面整天都在打来打去的，尘埃未定之前不用理会。”
雷文停止敲门，语速飞快道：“是猩红之刃的码头处发生了战斗，看样子是有顶级大船回来了，双方交战很激烈。”
“很激烈？”
房间门被推开，穿了一半的厄运小姐向酒馆的窗户走去。
比尔吉沃特的建筑向来是越中心就越高，九头响蛇酒馆往下望去，大部分码头可以算是一览无余。
随手拿起一个望远镜般的物件，好运姐沿着炮火看去。
数秒后，她果断说到：“雷文，收拾一下，是猩红夜鸦号回来了！”
“该死，按计划，猩红夜鸦号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即使是最快的……夜鸦号回来的消息只要传出，猩红爵士必定会发起一波反攻，普朗克也会调动船只发起海战，到时候沿着码头一打！”
她思绪飞快，立马联想许多。
“那我们应该先通知谁？”雷文在一旁提示她镇定。越临近报仇的日子，厄运女士好像看起来越急乱。
“这次我们谁也不通知。”本就十分性感的好运姐直接跑回房间换衣服，“那些人都不是傻子，猩红之刃根本不是新成立帮派，但是普朗克一心要找他麻烦，其余人也乐意推波助澜。”
“但如果要爆发真正的大战，他们不会参与，你换好衣服，叫上几个身手好一点的，我们自己过去。”
雷文看了两眼好运姐后并未反驳，直接下了酒馆。
……
短短数分钟，猩红夜鸦号停靠的码头引起各种心思。
“速战速决！”一直待在甲板上的老蛇对远方拼命大喊。
“现在是深夜，除了火光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又不知道岛上形势，最好的解决方案是调头立马离开。”他喃喃自语。
其实他一开始不是这个想法，但他刚才看到了张启东孤身杀进码头，摧毁火炮时的战斗力。
比之经历黑潮时差了许多。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海盗，他立马明白，硬拼已经不是上策。
他明白，张启东也明白。
截下数发炮弹，杀到火炮处弄死数十个杂兵后，他居然感觉到一丝丝能量疲惫。在这个岛上，他的恢复能力大概只有常态的百分之一，极其难受。
“黑灯瞎火的，冲锋枪比炮枪强不到哪去，还是得先撤！”随手拍碎最后一门火炮，他嘀咕着准备跑路。
可惜了，地上的死亡之女炮弹他既带不走，也无法引爆。毕竟这原本是他们的码头，以后要抢回来的。
“但万一要是在海上被击沉，家底就没有保障了呀。”张启东叹了口气……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