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牲心中,开封一城的份量胜过陕西一省,陕西就是偏远的西北,就算失去了也不碍大明的根本,但失了开封,不但中原不保,山西河北连同京畿就危险了。
所以开封必须守,五月的朱仙镇之战必须胜。
历史上,明军在朱仙镇并非没有胜机,但督师丁启睿和保定总督杨文岳统御无方,各部总兵畏敌不前,最终导致朱仙镇大败。这一世要想改变,丁启睿和杨文岳肯定是不能用的,所以朱慈烺谋划着要亲自领兵。有了国政四策和抚军京营的前例,身为太子的朱慈烺亲到前线,也并非不可能。
和吴牲的谈话坚定了朱慈烺的决心。
朱仙镇之战,他一定要亲往。
“先生以为,跋扈如左良玉者,朝中有谁可以节制?”朱慈烺问。
吴牲皱眉:“满朝文武,也就侯恂了,但侯恂现在诏狱中……”
“侯恂没用的,左良玉不会听侯恂的。”
“那就……”吴甡摇头,忽然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目光惊异的看着朱慈烺:“殿下,你该不是想要……”
“是的。”
朱慈烺点头,脸色坚毅:“如果流贼再围开封,我必向父皇请命,亲自督军前往开封。”
“殿下不可!”
吴甡着急的跳了起来:“兵凶战危,殿下乃我皇明储君,岂可轻易犯险?”
果然,连吴甡都反对,更不用说朝中的那些顽固了。
“我意已决,先生你不必劝说,满朝文武,除我之外,再无人能节制左良玉。来日在朝堂之上,还望先生多多支持。”朱慈烺表情坚定,声音铿锵有力,透着浓浓自信。
吴甡从朱慈烺眼中不但看到了自信,也看到了狂热,连带着自己身上的血液也沸腾起来。他站起来,深深一礼,颤声道:“既如此,臣必当相随!”
“此事要成,并不容易,不知先生有什么建议?”朱慈烺问。
吴甡略一思索:“倒也不难,开封如果危急,可请一人上书请皇上御驾亲征,朝臣必然反对,到时臣提出折中,请殿下代天出征……”
朱慈烺笑了:“先生妙计。东林人对我有所误会,还望侍郎跟他们多多解释。”未来在朝堂上反对朱慈烺领军的,一定还是以东林人为主,因此朱慈烺要提前打预防针,希望吴牲能为他化解一些。
“臣必竭尽全力!”
不知不觉已经和吴牲谈了一个多小时,和吴牲分手时,朱慈烺心情愉快,吴牲的见识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给了他很多的启发,以吴甡之才绝对可以做“股肱之臣”。
历史上每一个成大事的人都少不了智谋之士的相助,即便朱慈烺知道历史的最终走向,也知道即将要发生的某些事情,但如何掌握每个事件的承替,并做出有效的补救和反击,扔需要有智谋之士为他策划,不然他仍旧无法改变天下大势。
而吴甡就是这么一个智谋之士。
“殿下……”
刚离开潇湘居,正要上马,田守信轻步上前,小声的说了一句。
朱慈烺笑一下:“富川楼离这里多远?”
“就在对面街上。”田守信回。
“那我们就去瞅瞅。”
田守信苦笑:“恐怕不行殿下,你一进去,他们就认出你了。”
朱慈烺笑:“简单,我们从后面进就可以了,多花点钱,选一个他们看不到我,但我能看到他们的地方。”
太子爷这个要求还真是有点难办,田守信急急去办了。朱慈烺慢悠悠的向富川楼走,二十个便衣锦衣卫前后左右的护卫着他。从潇湘居到富川楼,正经过一条宽阔的青石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布幔木牌鳞次栉比,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南腔北调的叫卖声不绝,涉身其中,感觉像是回到了前世的批发市场,朱慈烺心情舒畅,每到稍大的店铺,他都会站住脚步,饶有兴趣的看上几眼。
穿过街道,对面居然有一家古玩店,朱慈烺心中一动,抬脚就走了过去。
货架上摆满了精美的瓷器、金银饰物、各色玉器,墙上也挂了一些字画。
古玩店的伙计是识货之人,一见朱慈烺气宇非凡,就知道不是常人,立刻围上来,行礼问好,殷勤的向朱慈烺介绍货架上的各式宝贝。如果是前世,看到眼前的这些宝贝,朱慈烺一定会双眼放光,但移转为皇太子之后,每日在宫中所用所看,无一件不是传世国宝,相比之下,眼前货架上的这些物件不过是普通的大路货而已。
不过朱慈烺还是惊奇,因为这些物件的标价,让他吃惊不小。
乖乖,一个普通的小和田玉,就标价500两,如果是宫中的那些大件,还不得卖个三五万两啊?
父皇每日为粮饷发愁,却不知道他其实是坐在金山银山上。
玉石,宋瓷,字画,在内库之中,应该有不少吧?
朱慈烺的思想忍不住就飘远了。
等到了富川楼,田守信和富川楼的老板已经在后门处等待了。富川楼的老板一脸惶恐,虽然不知道朱慈烺的具体身份,但却也能猜出朱慈烺非是一般人,因此一点都不敢怠慢。
二十个便衣锦衣卫分成三组,前后中护卫,簇拥着朱慈烺上了上楼,其实朱慈烺很不喜欢这样的排场,不但碍手碍脚,而且极容易暴露身份,但田守信和锦衣卫们坚持如此,他也不好让他们太为难,只能勉强听从。
富川楼既是酒肆也是茶楼,上下一共有三层,一楼酒肆,二楼茶坊,三楼是贵客的雅间,原本三楼的雅间有两桌客人,但都被田守信轰走了,朱慈烺上到三楼时,三楼静静的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朱慈烺选了一张靠近栏杆的桌子坐下,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二楼的一桌客人。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