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字没有说完。
就听见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城头如流星一般的射出,准确无比的射入使者咽喉,那使者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砰的一声摔落马下,挣扎了几下,动也不动了。
城头轰然叫好。
小将佟定方放下弓箭。
建虏后阵,眼见使者被杀,鄂硕眼睛里的怒火越来越盛,声音却依然冷静:“擂鼓!告诉孙定辽,夜幕降临之前,必须填平壕沟!”
“喳!”
建虏众将轰然答应。
……
京师,朱慈烺离开皇宫,匆匆去往兵部衙门,他的麻烦解决了,但兵部尚书陈新甲的麻烦却刚刚开始。杏山塔山撤退之事一旦被朝中的清流知道了,必然会有一场轩然大波,他必须提醒陈新甲,以免陈新甲做出不当的事情。
跟过去不同,抚军京营之后,朱慈烺可以用京营军务的名义,光明正大的跟陈新甲见面,不必再闪闪躲躲了。
兵部。
还没走到兵部,远远的就看见兵部衙门口围着一群人。从官袍的颜色看都是五品六品的小官,只有被围在中间的那人身穿绯袍,系着玉带,是朝廷的二品大员。
朱慈烺乘马而来,一眼就看出,被围那人正是兵部尚书陈新甲。
呵呵,大明朝真是怪事频出啊,有人当面攻讦太子,现在还有人把兵部尚书堵在了兵部的门口。
“陈部堂!我大明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弃地不守的兵部尚书,你难道不惭愧吗?”
那一群五品六品的小官里,有人发出愤怒的吼。
朱慈烺微微吃惊,想不到这么快,杏山塔山撤军之事,朝臣们就已经知道了。
“这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虽然被围在中间,但陈新甲兵部尚书的气势并不弱,他冷冷的扫着身边的这些人。
杏山塔山撤军之事,他是奉密旨而行,因此他一点都不担心被问责,而对清流言官们的攻击,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借着这一次的机会,他想要反击一次。
“谢阁老亲口说的!”另一个声音吼。
谢阁老就是谢升,这家伙的口风一向不严,历史上,陈新甲得了崇祯的默许,跟满清秘密议和的时候,刚开始事情很机密,朝中无人知道,但不想有一次言官们拜会谢升之时,谢升居然把这事捅了出来,还说,议和是陛下的意思,你们不要胡闹阻止。
此言激怒了朝中清流,也让明清议和之事浮出了水面,言官们疯狂弹劾谢升,令谢升丢官去职。而后,因为陈新甲书童的失误,不慎将明清交往的书信当成了塘报,抄发了出去,如此证据确凿,明清议和之事想要隐瞒也是瞒不住了。
言官们愤怒攻击陈新甲,连带着还含沙射影到了崇祯帝,而陈新甲也不知进退,在朝堂上被言官们攻击之时,居然把崇祯拉来当挡箭牌,令崇祯下不了台,崇祯一怒之下就将他投入大狱。
原本,崇祯并不想杀陈新甲,最多也就是罢职,但不想陈新甲在狱中上书,不知悔改的又把事情推到了崇祯头上,这一来,崇祯是真不能容他了。最后,陈新甲以一个私通敌虏的罪名被斩首示众。
这一次杏山塔山撤退之事虽然跟明清议和不同,但同样遭到朝中清流的强烈反对。而看陈新甲有恃无恐的样子,完全没有体会到崇祯战战兢兢,羞于面对朝臣的恐惧心理,虽然有密旨,是奉旨行事,但如果朝臣的愤怒太多,崇祯为了平息众怒,说不定会把陈新甲免职罢官。
而这是朱慈烺不愿意看到的,陈新甲虽然没什么大才,但胜在听话,有他在兵部,朱慈烺谋划的一些事情才可以顺利推行,如果换一个兵部尚书,一切就需要重来。
陈新甲冷哼一声,昂然道:“对不起,此事关系朝廷机密,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各位请回吧,本官还要进宫面圣呢。”
“陈新甲,你有何脸目去见皇上?”一名官员捶胸顿足的喊。
朱慈烺微微惊奇,因为那人居然是吴伟业!
前晚谈话之后,吴伟业现在每天都到信王府上班,虽然朱慈烺不怎么见他,但王府的文书处理还有其他的一些琐事,都是交给吴伟业和王铎处理,从这一点上说,朱慈烺完全遵照了祖制。
东宫官员主要的任务就是教导辅佐太子,虽然也可以参与朝政,但一般来说,都不会太出风头,像吴伟业这样跑到兵部门口,围着兵部尚书不放的事情,还真是少见。
除了吴伟业,朱慈烺还看到了詹事府左中允林增志。
和吴伟业一样,林增志也是东宫官员,此时站在吴伟业的身边,比吴伟业还要气愤填膺。
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都是朝中的清流,虽然六部给事中和十三道御史都被派遣出京了,但朝中清流依然很强大。翰林院编修宋之绳、中书舍人陈翔、光禄寺监事林兰友,都是清流中有名的人物,虽然他们都不是言官,但言官参与的战役中,他们也经常会插上一脚。
陈新甲要走,但清流们不让,围着他要他把事情讲清楚,一片吵嚷中,竟然没有一人注意到朱慈烺。
“太子殿下驾到!”田守信长声喊。
听到喊声,回头看到皇太子朱慈烺,那些清流这才慌乱的放开陈新甲,列成两队,躬身行礼,迎接朱慈烺。
朱慈烺在马上冷冷扫着他们。
翰林院编修等人还好,吴伟业和林增志这两名东宫属官低下头,根本不敢和朱慈烺对视。
朱慈烺没有让他们平身,下了马,冷冷看着他们,道:“诸位大人都是朝廷的栋梁,有什么话到朝堂上说不好吗?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围攻兵部尚书,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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