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早班车?”顾淼问道。
李墨一将衣服草草一卷塞进背包:“嗯,我也去雁门关,听说那边有个广武城,里面住的都是李广的后人,应该有一些值得看的东西。”
“那挺好,顺路一起。”说话间,顾淼把自己的包也收拾好了。
四人一同来到长途汽车站,这边的长途汽车,看起来还处于乱世之中,所有的司机与卖票的都在拼尽全力把客人往自己的车上拉,还有直接上手,特别积极特别主动把沙蓓蓓的行李箱拿着就想往自个儿车上放的,把沙蓓蓓吓了一跳。
顾淼将两人挡在自己身后,叮嘱她们小心,辛月在他身后低声嘀咕:“你怎么不上去踢他们一脚的。”
顾淼没理她,没脑子的冲动在旅行中那就是灾难的起源。
挤到车站的售票窗口买好票,坐上车,这才看出来,这车子也着实跟那些黑车看起来差别也不是很大,一路从dt市区开出去刚一个多小时,车子就趴窝了,司机说是车的皮带断了,一直在努力的修,但是一点改善也没有,早上七点多出来,眼看着十点多了,车还停在半路上。
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司机趴在车底下不知道在忙乎着什么,要是皮带断了,就这么趴在车下也干不出什么来,他又没有长筒袜可以来顶一顶。
车上其他乘客似乎都住的离这不远,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修好的意思,忽啦啦就做鸟兽散,一车人就剩下了顾淼、李墨一、沙蓓蓓和辛月这四个城里人一脸茫然的站在土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知往哪儿去才好。
“地图上显示附近有个村庄,我先过去看看,你们慢慢走,说不定会有车经过,到时候拦下来,打电话给我。”李墨一与他的大号背包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中。
顾淼与两个妹子一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平时在城里走的时候,拖着行李箱走着轻松省力,但是在这种乡下土路,拖行李箱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惩罚,沙蓓蓓的行李箱还是很贵的银色硬壳,在石子裸露的黄泥地上刚拖了几下,就听见轮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根本就稳不住重心。
小风一卷,地上尘土飞扬,银色行李箱很快就蒙上了厚厚一层黄土,看起来就像出土文物似的。
辛月那里也没好到那里去,更糟的是她的行李箱底发出一声脆响,接着行李箱就这么毫无征兆倒的轰然倒地,又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她忙蹲下检查,发现行李箱的一只轮子自杀了。
她咬着牙,将26寸的箱子抱起来,走了没多远,实在吃力,自暴自弃的将箱子扔在地上,带着哭腔:“这个破箱子我不要了!”
接着坐在箱子上,垂头丧气。
沙蓓蓓想安慰她几句,但是她看着自己的箱子,心底也是充满了糟糕的情绪,她站在一边,咬着嘴唇。
顾淼将背包的背负系统全部调整一遍,将腰带与胸带全部扣上,让整个登山包紧紧的贴合在背部曲线上,最大程度的减轻背带给双肩带来的压力。
“李墨一发消息来了,他说在那个村子里找到了拖拉机,可以送我们一程,走吧。”顾淼站在辛月面前。
辛月垂着头,站起来,然后她惊讶的看见顾淼把她的行李箱拎起来:“别管它了……”
“只是坏了一个轮子,又不是全散了,还能用。”顾淼又向沙蓓蓓伸出手,“你的。”
沙蓓蓓摇摇头,握着行李箱的把手:“我自己能行。”
顾淼打开微信上的共享位置,指着左边的小路:“李墨一在这,走吧。”
如果说刚刚的土路还可以称之为路,那么这边简直就是跟原始森林一样,地上都是纠结的草根与突起的树根,还有田鼠打的洞和陷下去的坎,顾淼拎着辛月的行李箱,还时不时的伸手帮沙蓓蓓搭把手。
好在走的不远,前面就是低矮的房子了,李墨一站在村口,向顾淼挥手,看着他一头汗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箱子,李墨一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别笑了,拖拉机借到了吗?”顾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赶紧打断他的绮思,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yy男女关系。
“只要给钱,没什么借不到的。”李墨一挑挑眉,“这边离最近的乡里大概要开十分钟的拖拉机,开价100块。然后再从乡里转车去d县。”
十分钟一百块,这个价格实在算不得便宜,但是总比拖着坏掉的箱子在土路上走的要死要活的强。
而且算下来人均二十五块钱,对于城里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可怕事情。
拖拉机“突突”的扬着灰,一路慢腾腾的往乡里去,老农还挺健谈,看着城里人也感到很新鲜,一路上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他带着浓重的口音,顾淼也只听出他是去乡里买种子化肥的,其他什么都没听懂。
吃了一路的土,终于到了乡里,老农的拖拉机直接开去了供销社,乡里最大最繁华的街道,只有两个路口,一眼就能看遍。
往d县最近的一趟车是一个小时以后,顾淼让没买到行李箱的辛月和沙蓓蓓留在汽车站别走动,他和李墨一到小卖部去买点食物和水。
顾淼拿起了一个绿色的塑料瓶,熟悉的包装上的字体,有那么一些些诡异:“云碧!”
李墨一拿起了一包饼干:“要不要来包康帅傅?”
小卖部里还有洗衣粉,仔细一看,“周住”牌。
两人相视而笑,这种神奇的假货在城市里几乎是活在段子里的传说,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真的看见了。
这种东西,还不如车站里的开水炉烧出来的水。
路边飘来一阵阵香气,一个大叔拉了个小推车,现做现卖辣椒土豆丝饼,面饼揉好了贴在炉壁上炕熟,像烧饼的做法,起码闻起来比康帅傅要香。
顾淼买了四块饼,正打算回去,忽然听见有人嚎啕大哭,他循声望去,竟然是那个送他们来的老农,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杀千刀的小偷啊!把我的钱都偷走啦!”
“怎么了?”顾淼与李墨一上前把老农扶起来。
“我买地膜的钱啊!都被偷走啦!”老农涕泪横流,抽抽哒哒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四人离开后,他先去买了种子,那会儿身上的钱还在,到了卖地膜的地方一摸口袋,钱就没了。
“没地膜我可怎么办啊。”老农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顾淼问他地膜要多少钱,老农伸出两根手指:“得两千块呐!”
老农又哭又叫,引来周围一圈人围观,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
顾淼又安慰了他几句,忽然,他觉得眼角似乎看见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对李墨一说:“我没带这么多钱,爱莫能助,走吧。”
李墨一点点头,顾淼与他向人群外走去,
一只干瘦的手伸进了妇人的口袋,夹住钱包后又悄悄退出。
“小偷!”顾淼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偷恶狠狠地瞪着他:“叫什么,又没偷到你的,你要是敢……”
话音未落,妇人抓着小偷的头发,死命的撕扯,将他按在地上又抽又打,顾淼想问那个小偷把老农的钱藏到哪里去了,竟然插不上话。
“好了好了,别打了,再打就死了。”顾淼将妇人拉开,小偷被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喘着气,一副要死的样子,顾淼问:“这个老头的钱也是你偷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小偷喘着粗气,顾淼对妇人说:“那你继续。”
“哎,别别别,”看着妇人眉毛倒竖的走过来,小偷忙叫住他:“不是我偷的,不过我可以帮你要回来。”
虾有虾道,蟹有蟹路,果然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就多了一个布包,布包里正是老头的两千块钱。
抱着失而复得的钱,老农涕泪横流:“好人呐,你们都是好人呐!”
顾淼脑中又响起了系统的提示:见义勇为,获得体能10点,获得旅行点数100点。
昨天累死累活才存下了65点旅行点数,今天只是举手之劳,就有一百点,这年头,果然还是要做好事才行啊,顾淼与李墨一回到车站,沙蓓蓓与辛月等的眼睛都绿了:“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顾淼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辛月瞪大了眼睛:“啊,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就没赶上,真是太可惜了。”
沙蓓蓓则是十分担忧:“你们俩真是太莽撞了,也不怕小偷有团伙,来报复。”
“蓓蓓,你家好歹也有那么多个警察,你怎么说话就跟个胆小怕事的小市民一样。”辛月对沙蓓蓓的话不以为然。
“就是因为家里警察多,知道的事更多,才会担心啊,无知者才无畏。”沙蓓蓓神情严肃,“见义勇为被打击报复的,我见得太多了。”
顾淼明白她的顾虑:“你说的我都懂,不过,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沙蓓蓓看着他,虽然刚才她那么说,但是从小耳濡目染,在她心底,也是有英雄情结,这件事之后,她看着顾淼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顾淼却浑然未觉。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一整天,从乡里往d县就那么一趟车,在他们刚刚帮老农的时候,车已经跑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车怎么就跑了呢……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