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七？
沈明镜愣了愣，才是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一个哥哥叫燕十三？”
燕十七也是微微一怔，才略有些错愕的答道：“没有。”
“也对，只是意外的巧合，哪里真会有一个燕十三。”
“不过，弟子有个弟弟叫燕十三……”
沈明镜有些无语的犯了个白眼，敢情做姐姐的名头要大一点啊。
“好，比剑就比剑。”沈明镜心头微动，“话又说回来，你是仰慕以前的我，对吧。”
燕十七小鸡啄米似的猛烈点头：“当初弟子听闻师叔在百万大山的事迹，直接离家出走准备拜入镜月宗呢，可惜给我老爹抓回来，无奈才拜在九霄云门，所以听说师叔入门之后，弟子可是兴奋了好久。”
瞧着燕十七激动、兴奋乃至诚恳的神sè，不似作假，沈明镜也是有些奇妙的感觉。其实他这么一个出sè的年轻俊杰，从来不缺少投怀又送抱的美丽女子，也有不美丽的女子，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再者，沈明镜除了武功俊俏，气度不凡之外，也确实生了一张好面皮，甚至在百万大山的时候，有说他是完美无缺的公子、天之骄子等等，无非有一点，他长得帅。
沈明镜从来不觉得“帅”有多大的用处，却也从来不否认一张好面孔带来的影响力，至少许多女孩子其实不是冲着他武功有多高，天赋有多强，其实是看人先看脸，才有了所谓的一见钟情云云。
燕十七却不同，她显然不曾见过自己，却依旧是如此狂热。
“难道真是仰慕自己的武功？”
具体答案，沈明镜自忖也唯有手底下见过真章之后才是晓得。
“师叔，你准备好了吗？弟子可要攻过来了。”燕十七执剑在手，很是兴奋的说道。
“来吧，你既是仰慕过去的我，今rì我便以过去的剑法与你一战……不过，你却也要注意了，过去的剑，即是我镜月峰的剑，虽不是最强，却是我真正感悟最深的剑。”
“求之不得！”燕十七娇喝一声，纵剑而出，一口气连刺三剑，每一剑均是狠辣至极，剑势凝成了实质的三道剑锋。
果然，这个年纪轻轻已是气海九轮之境的少女也是领悟了小凝真之妙的高手，剑势凝成杀意纵横的剑，当真是要杀人一般。
这一刻，沈明镜甚至怀疑少女此前对自己的崇拜是虚假的，否则又怎可能使出如此凶戾狠辣的剑。
不过只是一瞬之间，他又是恍然大悟，若非这样的剑，又岂能与自己为敌？又岂能成为九霄云门的外门四英七杰之一？
既是切磋比试，便要全力以赴，否则是辱没了自己，也对不起他人。
“既然如此认真，我也便认真了。”
沈明镜淡淡的说道，面对三道剑势，不急不躁，也不躲不闪，反而很是随意的一剑迎来，极是平庸的剑法，竟然只是一路下乘剑法。
燕十七尚未来得及不忿沈明镜的轻视，却见沈明镜的剑法鬼使神差般刺出了三剑，而巧之又巧，完全是燕十七刺出的三剑攻势，完全封挡住，力量碰撞在了一起，竟是没有丝毫的浪费，只是恰巧抵挡掉了燕十七的三道剑势。
一击不中，燕十七心下骇然之余，连忙后退了一大步，暗暗感慨：“果然是明镜公子，仅仅是下乘剑法已经破了我的孤峰三剑。”
她没有迟疑，再是挥剑而出，这一次更是了得，一口气刺出了五剑，凝成了五道剑势，赫然于虚空之中显化出了五柄飞剑一般，形态各异，赫然是包含了五路剑法，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风格刺出，或是狠辣无情，或是杀意冲天，或是君子大度，或是飘然若仙，或是迅如雷霆。
很难想象，一个人是如何在瞬息间刺出这五大不同的剑法，又凝成了五道截然不同的剑势，犹如五个绝世剑客一同攻来！
“不愧是四英之首！”有外门弟子止不住的叹服，这等剑术早已通玄，不是他们可以揣度。
“一般人领悟了一路剑势已是了得，而燕十七，人如其名，领悟了十七路剑势，纵然是威名远扬的明镜公子，修为又差了那么多，也是不可能取胜了。”亦是有外门弟子在叹息。
燕十七看上去年纪轻轻，颇为稚嫩，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却没人敢小觑她。只因燕十七本是一位副门主级别的洞府之主看上的亲传弟子，奈何心xìng太有问题了，才给暂时下放到外门磨砺。
最迟一年，燕十七只要有了凝真境的修为，便会给那位副门主收入门墙，一跃成为九霄云门最高贵的弟子之一。
可就在这时候，沈明镜又是随意的出剑，恰好刺出五剑，恰好抹去了燕十七的五路剑势，随意而淡然，却是令人心寒。
就连燕十七本人也是微微一惊，自己这五路剑势的威能已是在刚才赤海涯的最强攻势之上，但沈明镜却反而破解起来如此简单。
“我这路剑法，唤作望月怀思剑法，乃是我镜月峰最基础的剑法。”
沈明镜随手舞了一个剑花，仿佛是凝成了一轮圆月：“这门剑法，望月是说望着敌人，也是望着自己，看清自己，但最重要的却是在于怀思二字。怀思，即是怀念、思念，不过我与你初逢，又何谈怀念？所以，这怀思的，不是对手，也不是对手的剑，而是我自己，怀思我自己的剑。”
他浑不在意的道出剑法奥妙，反正别人听了这感悟也是无用，想借此找出破解自己剑势的方法，也是全无可能。
突然，他猛然一劈而下，很是随意的一剑，只听得咻的一声，划过了燕十七的耳侧，削断了一丝秀发，细微得寻常人甚至无法以肉眼窥见，且不是横着削断，斩落一截那样，而是从发丝侧面削下来一丝，类似于土豆削皮。
沈明镜这一剑，恰好是削去了燕十七耳侧秀发的一丝“皮”。
“越是怀念自己的剑，我的剑便越是强大，越是锋锐，越是无所不能。”
说话间，沈明镜长剑直指前方，凝而不散：“你觉得，我的剑如何？”
“师叔的剑，高深莫测……”
“不是高深莫测，而是你看不透，所以觉得高深莫测了。”沈明镜微微一笑，“下面再让你见识一下我镜月峰的第二路剑法。”
说着，他却是反过来攻击了，只是他一步踏出，整个人已是跌倒下去，东歪西倒，偏偏又没有真正倒落下去，一瞬间险之又险的剑法已经是到了燕十七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燕十七也是难得一见的剑客，连忙出剑抵挡，可当她对准了沈明镜的剑抵挡过去的时候，却见沈明镜的剑早已不见了踪影，赫然是从截然相反的另外一个方向刺去。
无迹可寻！
讶异之间，沈明镜又是使出了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燕十七去挡，可惜全都抵挡不住。
当她以为那是虚招的时候，其实是实招，那剑就这么刺了过来，当她以为是实招的时候，其实又是虚招了。等她干脆不去理会虚实变化，直接反击过去，以攻对攻，围魏救赵，却又发现沈明镜的剑已是抵挡住了自己的攻击，轻易化解了自己的攻势，反来像是一开始就打算诱使自己攻击，进而拆招反攻似的。
一旁的外门弟子也是看呆了，燕十七这等外门弟子之中的顶尖人物却像是小孩儿一般，完全被沈明镜玩弄在了鼓掌之间，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当真是鬼神莫测的的剑！
良久，沈明镜才是收剑退去，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伤到燕十七，否则的话，燕十七现在早已死了不下十七次。
“这又是什么剑法？”燕十七气喘吁吁，很是迷惘。她固然是崇拜沈明镜，却也不认为自己与沈明镜的差距如此之大，崇拜、仰慕那不无有少女情怀的因素，毕竟谁都有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燕十七的白马王子，只是在脸孔和武功二者选择之上，更倾向后者罢了，甚至是无所谓前者。
但与沈明镜差距如此之大，依旧是让她很受打击。
沈明镜却是不以为意，笑了笑道：“这是我镜月峰的第二路剑法，唤作赏月醉酒剑法。这其中包含着许多意义，赏月，赏的是敌人，意指去看对手的长处，与寻常武功瞄准了对方的破绽弱点去攻伐截然相反，乃是偏偏要攻对手最得意最满意最孤芳自赏的点，因为那也是对手最容易忽视懈怠的点，不过这只是入门级的感悟罢了。”
“先不说高深层面，后面醉酒二字亦是如此，如同醉拳、醉剑之类相若，既然叫做赏月醉酒剑法，自然也是一路醉剑了，以自己的醉酒姿态，仿造出无迹可寻的剑法，令对手捉摸不透，防不胜防。”
“这门剑法真正的厉害之处，赏月不是欣赏对手，而是孤芳自赏，自身为月，唯信自我，高高在上一般，俯视而下，永无变化，这便是赏月的意境，而醉酒，却不是要自己去醉，而是对手去醉！”
“如你看来，我刚才的剑法是醉剑，但从我的视角看去，你何尝不是醉了？而且是真正的醉，完全被我戏弄在鼓掌之间，仿佛一个迷迷糊糊、东颠西倒的醉汉，剑法无力，也无任何招式可言。”
燕十七如遭当头棒喝，顿感自己过去都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同样是剑势，沈明镜的剑势已经达至她不得不去仰望的地步。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的剑一直在进步，修为跌落之前，我已是气海七轮之境，早已对这两路剑法领悟极深，只是后来失去了修为之后，连剑势也散了，如今重新修炼上来，又结合其他的武学，犹如故地重游一般，才有了更为深刻，更为玄妙的领悟。”
沈明镜淡淡的说道：“至于你的问题，则是贪多嚼不烂，虽然也有艺多不压身的说法，但是要看什么情况，你如今的剑势太散了，且看低了剑法本身的威力。你认为领悟一门剑势就多了一分威力，这点不错，但剑势并非尽头，那才是小凝真罢了，你目前该是先静下心来，领悟一门剑法，当有了一理通百理明的智慧，不同剑法之间取长补短，相互促进，剑势也分强弱，而你的剑势，无疑还差得太远。”
燕十七呆愣片刻，沈明镜一番言论对她来说，无异于是醍醐灌顶，却又字字珠玑，全无错判。这也是事实，不同人有不同的情况，燕十七无疑是走错了路，如果她有名师指点，自然会帮她纠正问题，但眼下的她却是孤身一人在外门摸索。
心下微动，燕十七突然双膝跪下：“多谢师叔指点！弟子再斗胆恳求，请师叔收我入门！”
“收你入门啊……”沈明镜说着，神sè一窒，“你想拜我为师？”
燕十七眨了眨水灵灵的乌黑大眼，诚恳道：“是的，请师傅收下弟子吧。”
这丫头倒也自来熟，连称呼都改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