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楷以前没刻意试过——谁没事儿刻意试这个。这次，他知道了。
理论上，这么一砸，效果绝对比脑后挨上一板砖来得强——就算脑袋不开瓢，九成九的几率，也得有个脑震荡啥的。
实际上，荣耀的物理引擎，并不能超越荣耀里的技能设定：屏幕右上角，并没有出现那个一圈一圈的眩晕符号。
倒是角色仍然无法操控。这一摔，砸出的僵直，可是真够劲儿。
周泽楷也不着急。他凝神静气，听着耳机里的风声、撞击声、脚步声，默默估测着对手的举动——落上二层窗台、借力起跳、踏上三层窗台！
僵直结束！
一枪穿云翻身就起，绕着控制塔的屋顶，疾步奔向另一侧。耳机里脚步声急促，鬼剑士的铁靴蹬踏着墙面，踢出一声又一声沉重声响。再次跳起，翻越栏杆，踏上屋顶，追来！
技能封禁，还有两秒。
“一枪穿云危险了。”
这一点不用解说点评，也有许多人能够看出。先前那带着静默之力的一刀，对神枪手而言，实在是造成了太大的劣势。
不能使用技能，普通攻击的后座力着实有限，神枪手想拉开距离都跑不快跳不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剑士大步流星，飞快追上。一追一逃，转瞬间，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五个身位格——
隔着粗大到几乎占满屋顶的支撑架，隔着厚重的、向内凹进的钢铁底座，一枪穿云银灰色的衣角，在索命追魂的视线中，一闪而逝。
神枪手侧身向栏杆上一靠。沿着探出屋顶外侧，斜斜向下的楼梯扶手飞快滑落，冲出，跃下——
两秒，一秒，时间到！
枪响。
这一冲、一跃，一轮飞枪，也不过为一枪穿云多争取了几秒时间。索命追魂紧追不舍，数秒之后，鬼剑士便贴上了神枪手，刀光如雪，绕着一枪穿云飞舞翻腾。
周泽楷独步中国荣耀联盟的三步枪体术，和崔元烈在韩国首屈一指的斩击，短兵相接。
这一轮对抗看得人简直透不过气来。
速射、曲射、暴射……神枪手双手持枪左右开弓，子弹已经不是连成一线，而是交织成一张弹幕，打得鬼剑士身上血花飞溅；
而鬼剑士手中太刀上下翻飞，每每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刀光，破开弹幕，或正或斜，或曲或直，落在神枪手身上。
两个在各自领域都做到了顶尖的选手，用他们最擅长的技术，在仅仅三步之遥的狭小范围内，正面对抗！
频率，速度，精准，都已经达到了极致，两个人已经不是靠双眼判断对方的动向，而是凭着多年来积累的经验、本能和直觉，竭力奋战。
激烈的对抗中双方血量同时急速下滑。10%，20%，30%……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正面对抗，一枪穿云的血量就跌至60%，而索命追魂的血线，更是只有对手的一半多点。
一枪穿云脱不开身，索命追魂也难立刻做到全面压制。和格斗系的技能不同，斩鬼到底还是需要呼唤鬼神之力，鬼剑士的攻击也需要一定距离——约莫等于臂长加上太刀的长度，在二到三个身位格之间。
有空间，有距离，就有枪体术发挥的余地。
然而，战斗的天平，到底还是渐渐地，倒向了索命追魂一边。
神枪手被近身，技能判定，实在吃亏。
当双方的实力差距小到一定程度，战术选择上也都没有犯错的时候，系统的设定，就成了压倒天平的一块沉重砝码。
“我们看到周泽楷一直打得很稳……但是……”
滑铲拉开距离，月光斩追击；旋风腿扫出，十字斩一横一竖划落；膝撞起手BBQ打开，崩山击斩落……
每一抹刀光上，都缠绕着让人觉得不祥的气息，每每把一枪穿云的枪体术逼得取消——燃烧，冻结，致盲，中毒，负重增加……
一刀被斩中就是一种负面效果，任何一种负面效果上身，都会让暂时处于均衡的局势，即刻翻转！
一枪穿云且战且退。绕过树丛，转过控制塔下的群房拐角，猛然一个滑铲闪开。鬼剑士冲撞刺击追击而上，一刀撩出，忽地一震，双方的动作同时慢了下来！
两个代表负重增加的标识，在双方角色的状态栏里，一模一样的转着圆圈。
“灰阵！”
“磁场线圈！”
灰阵其实有对应的鬼神之力，只不过潘林顺口之下，还是用了阵鬼的叫法。而李艺博的着眼点，却是在周泽楷放出的另一个银武技能上——荒火碎霜两柄左轮手枪，有两个打制技能，那也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磁场线圈只有一阶，而鬼剑士的鬼神之力，加点可远远不止一阶！
这一下技能交换，一枪穿云，吃亏不小。
虽然斩鬼的负面效果持续时间不如鬼阵，可贴身而战的时候，造成的麻烦，却一点也不亚于鬼阵。一枪穿云身形一沉，索命追魂立刻翻腕斩出，暗月光斩缠绕着丝丝黑气，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神枪手身上。
周泽楷面前的屏幕，瞬间全黑。黑暗中，血条一格一格，飞快缩短。
……应该被浮空了。
这一轮攻击，避不过去。
黑暗中，周泽楷抿着嘴唇飞快地操作着。神枪手在翻滚中仍然竭力稳住身形，甚至纯靠听力判断着对手的方位，一发又一发地，坚持送出子弹。
然而，先前那记巴雷特狙击造成的优势，正在肉眼可见地，被索命追魂一点一点，努力追平。
一枪穿云45%，索命追魂25%；
一枪穿云35%，索命追魂23%；
致盲结束又是冰封鬼斩，被减速了的一枪穿云尚未落地，便迎来了鬼剑士又一轮攻击；
一枪穿云25%，索命追魂20%；
一枪穿云15%，索命追魂18%……
“红血了！”
赛场上，演播室里，电视机前，不止一个人冲口而出。
减速效果结束！
忍受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周泽楷一直在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爆缩式手雷拉开距离，滑铲再闪！
清脆的枪声，在十个身位格的距离之外，急促响起。
索命追魂太刀飞舞，劈开枪林弹雨，飞速冲前。
以血换血，以命换命。
Glory。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