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三刻。
李睁拖着行李箱打着哈欠，随着脚步匆匆的人流从汽车站出来，看到一个朝他挥手的职业装女子，便是走了过去。
白衬衫外头加了件薄薄的黑色小西装，下头一步裙，脚上七厘米的高跟鞋，化了淡妆，头发扎个马尾，今天女秘书的装扮比之前两次瞧见更为正式，显得十分干练。
“陈秘书，你穿成这样不热吗？”李睁抬头看了看当空的大太阳，再看看女秘书光洁额头上那一层细密汗珠，唏嘘道。
“上车吧。”女秘书没有寒暄的意思，手里一把车钥匙对着远处一辆灰色的桑普按下了电子锁。
李睁就一个拉杆箱，不用开后备箱，直接塞进了后排了事，他坐进副驾驶，女秘书负责开车。
“陈秘书，咱们现在去哪？”
“公司。”
“公司？不是明天才上班？我还没吃午饭呢。”
“公司楼下有食堂。”
女秘书看着前方，嘴里道：“乔总明天要出差，今天部门的人比较齐，乔总特意把部门会议延到下午，给你介绍大家认识。”
女秘书的态度有些冷淡，若是从来没接触过，李睁会认为她性格如此，可现在嘛，显然是心存芥蒂。
琢磨了一下，李睁道：“陈秘书，我为那晚的事儿向你道歉。”
女秘书瞄来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必。”
李睁被噎，苦笑了一声：“其实就是个误会...”
“我开车，不要打扰我。”
再次被噎，李睁闭了嘴，热脸贴冷屁股，再而三就有点犯贱了。
他目光转向窗外，单手支起下巴，开始欣赏沿途风景。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对过不时有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好车插肩而过。
光是城市的表面风光，深市比作为西江省省会的南市，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在李睁眼中也就那样，跟后世的京城比起来，还差了老远。
不知不觉间，眼皮耷拉了下来，再度睁开，是因为手臂被人推了一下。
“嗯？”
“到了！”
车已经停在了一片露天广场的车位里，李睁推门下车，又从后车厢拿了行礼下来，抬头看了看眼前一栋二十几层的5A写字楼，楼顶“金辉大厦”四个字，在阳光的映照下犹如镀金一般，显得格外醒目。
时光唱片占据八到十二层，足足五个楼面。
女秘书先带李睁去负一层的食堂吃了午饭，然后来到九层副总监办公室。
乔莉一身淡雅的丈青色职业装，款款从办公桌后走来，请李睁在沙发区坐下，女秘书泡了两杯茶，无声地退了出去。
之前两次在谈判桌上，两人不存在身份的差距，而如今，乔莉是李睁的领导，李睁自然不会托大，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目光平视，不显谦卑又不失尊敬。
适应角色转换，是一个职场人最基本的素质。
乔莉没有过多寒暄，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情况，时光唱片专职人员超过百名，其中歌手三十几个，其中一线两人，二线六人，剩下的都是三线，或者新人。
在深市业内，时光唱片处于龙头地位，却不是唯一，还有一家实力相差无几的唱片公司，形成分庭抗礼之势，彼此的竞争非常激烈。
接着，又提了几嘴有关李睁的首张试水单曲，准备期一个月，录制加唱片灌制一个月，争取赶在十一月之前发行...
聊了刻把钟，女秘书敲门进来，提醒开会时间到了，乔莉一点头，起身道：“走吧，给你介绍部门同事，大家互相认识下。”
女秘书在前头开路，李睁跟着乔莉来到三号会议室的时候，里头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原本三三两两闲聊着，在乔莉露面的一刻，都是迅速停了下来。
乔莉眼波流转，当见到会议桌左侧最前头三个空位时，精致的眉毛细微地蹙了一下，旋即舒张开来，落座主位，侧脸看着李睁，指了指左手边后头的空位：“坐那儿吧。”
开会时的坐次，是按照级别与资历来的，李睁的合约接近二线标准，但他的身份依旧是新人，这一点不可能逾越。
李睁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定后，对投来目光的众人，微笑着点头示意。
定的是三点开会，还差半分钟的时候，一个帅气的青年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绕到会议桌左侧前头第三个空位坐下，对乔莉抱歉一笑：“莉姐，不好意思，刚才和磊老师沟通点事儿，来晚了。”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开会不能压着时间，但平日里，大家都会在乔莉之前提前就位，这是对领导的尊重，也是职场的默认规矩。
女秘书绷着脸先开腔了：“卢彬，磊老师上午就过来了，两首歌需要沟通四五个小时？”
卢彬脸色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不悦，乔莉手下的歌手中，除了复出的准天后宁兰，就数他资格最老，至今出了五张专辑，其中三张卖到了黄金，是唯一的二线歌手。
乔莉都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一个秘书跳出来吗？
他硬邦邦地道：“陈秘书，这两首当中有一首会是我新专辑的第二主打，我是十分重视的...”
说到这，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对了，莉姐，你不是签了一个新人，除了唱歌之外还是个词曲人，处子作《短发》直接捧红了许巧玲，我新专辑的主打歌，初定的那首和备选的一首我都不是很满意，要不让他给我创作一首？只要接近《短发》的水准，能上两榜的任意一榜，我敢打包票，新专辑绝对能卖到白金。”
说罢，目光扫动，片刻后，落定会议桌末位的李睁，嘴角一勾，曼声道：“你就是李睁吧？久闻大名，我新专辑的主打歌就拜托你了。”
话末，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脸上笑容还算和气，眼中却是透着一抹玩味之色。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