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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荣生如约而至，真的跑来裕阳县转悠了一趟，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傍晚时分，叶庆泉在大富豪酒店安排了一桌。看见了蔡荣生带来一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小伙子，他也没有多招呼其他人相陪，只叫上了张世军和郑桂武两个人一同，几个人就在大富豪包厢的酒桌上展开了一场厮杀。
几人等着上菜聊天的时候，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叶庆泉这才知道蔡荣生带来的小伙子叫做赵国栋，原是警专毕业的，当初蔡荣生在市区分局时，在他手下刑警队干过一阵子。看模样蔡荣生对这小伙子印象相当不错。
赵国栋之前发展的还不错，之后却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上司，被贬到下面派出所里去了。蔡荣生有心想帮自己老部下一点忙，但奈何自己现在调去水上分局，小日子过的也实在不匝地，这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这次他跑来叶庆泉这边散心，顺便把老部下也带了来，其实心里隐隐指望着，想试试看能否请叶庆泉拉拔赵国栋这小子一把。
蔡荣生隐约猜测到叶庆泉的背景肯定不简单，对方只要是愿意帮忙，解决一个普通警员的工作调动安排，还是有希望的。唯一的难度就在于需要跨市调动，但这就需要看对方给不给自己的面子了。
在酒桌上，叶庆泉是听出了蔡荣生话里话外那层模糊的意思。瞅着赵国栋身强体壮，又较为精明干练的模样，他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蔡荣生的请求。
叶庆泉两世为人，与人打交道早就留了点心眼，之前蔡荣生有点曲意奉承的模样，他自然是看的出来。接触中觉得这家伙人比较豪爽，也较为明白事理，知道分寸，所以也就没有排斥对方故意向自己靠近的意思。
心里其实也琢磨着，不定哪一天蔡荣生会开口找自己有点事儿。但叶庆泉没有想到这家伙还有点仁义，求自己帮忙办事儿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他自己的事儿，而是帮老部下求情，这就有点难得了。
对方这个脾气，到是真有点对了叶庆泉的性子。叶庆泉内心里也确实欣赏这一类的人，对方既然能为老部下着想，自己又何不成人之美呢？而且看赵国栋这小子也算是精明角色，自己收了这样一个手下，也没有吃亏啊！......
蔡荣生原本只是抱着试探的态度含糊的一提，他想不到叶庆泉却是性情中人，对方答应自己的事情这么爽快，登时让他有点喜出望外。连连拍着赵国栋厚实的肩头，笑着道：“狗日的，你小子这下走运了。你看看，在坐的这可都是你的领导，你以后跟在叶老弟后面，说不定日后比我老蔡可要风光多了。来来来！大家今晚儿不醉不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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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市纪委副***，监察局局长余国金面色凝重的从市纪委***杜宏飞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脑海中一直在琢磨着对方之前说的话：“国金，你这趟带队到裕阳县去，还是适当的要把握好分寸......”。
“尼玛！怎么把握好分寸？说的简单......”。
余国金口中呢喃着道：“老子都已经上了贼船，这分寸看来是难把握喽！......”。嘴唇蠕动着，他又忆起之前在常务副市长褚正邦办公室的一幕，摇了摇头，脸上神色颇有些错综复杂，看不出到底是喜怒哀乐......
“褚市长，你找我有事儿？”，余国金难得的出现在市政府办公楼，敲开褚正邦办公室门，秘书进去通报一声之后，很快的就将他请了进去。
“国金来啦！呵呵！来！坐吧！......”。
一贯气势凌人的市政府二把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接着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只小巧秀气的圆铁罐子，对秘书道：“给余***泡杯好茶......”。
别看余国金已是正处级的纪委副***，但他心里知道，自己和人家这副厅级常务副市长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小点的问题。
说明白点，在雾都市内，褚正邦是规规矩矩的市领导，自己只不过是个跑腿当差的小兵而已。要是再说透彻一点，连现在准备帮自己泡茶的副市长秘书，在市里很多地方办事儿的能量可都比自己大的多。
一见褚正邦这么抬举自己，平日里脑瓜子转的就不算慢的余国金连忙笑呵呵的凑上前去，一迭声的道：“褚市长，我小余这，这怎么敢当？呵呵！我，我自己来就行，不敢劳烦张秘书......”。
“呵呵！国金呐！到我这儿别拘束......”。
褚正邦仍是将茶叶罐递给了秘书，扭头瞅了一眼正连连搓着手，一付笑呵呵模样的余国金，从宽大的皮椅上慢慢的站起身，微微一扭脖子，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软中华烟，踱步走到会客区的一组沙发旁，微微一笑，自己先一屁股坐下之后，向下虚压了一下手掌，道：“国金，站着干嘛？坐吧！”。
“张秘书，谢谢啊！......”。
余国金连连点头，笑着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茶杯，感谢了一句之后，这才扭身坐在沙发上，见褚正邦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口中，他立马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凑过去给对方点着，又笑呵呵的接过香烟，却没敢放肆的给自己也点着，而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笑着道：“褚市长，您是有什么吩咐？”。
“自己点上......”。
褚正邦眯着眼睛，微笑着将茶几上那打火机向对方面前微微一推，笑着道：“怎么？还要我帮你点啊？......”。
“哎呦！褚市长，不敢，不敢！呵呵！......”。
余国金受宠若惊的连声说着，赶忙从茶几上拿起摆放的香烟和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着了香烟，之后双腿并拢，一付小学生认真上课时的模样，规规矩矩的看着对方。那意思是说：领导，我这就聆听教诲了，有事儿您就发话吧！......
“国金啊！我记得你......在市纪委待的日子不短了吧？......”。
褚正邦吸了口烟，慢慢的说道。看着对方连连点头，他接着道：“前两年你不是还打报告准备想到下面的区县去干干吗？怎么这两年没听见你有什么动静了？怎么？年头打消了？还是这两年有了什么其他的想法啊？......”。
“老领导，我，我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余国金也是个聪明伶俐的角色，见对方一口一个国金的叫着，马上他也换了称呼，立即打蛇随棍上的亲热的叫着老领导了。
抬头偷瞄了对方一眼，暗自转动着心思，揣摩着对方的今天的目的，口中却叹了口气，道：“唉！老领导，在市里这各个部门中，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口拙，不怎么会说话，每次到这些关键时期，除了老领导，再没有其他什么人帮我说话，想下去干一届，恐怕是没我的份喽！......”。
说的人与听的人心里其实都清楚，所谓褚正邦关键时期帮他说话的事儿，纯属是余国金给对方捧场，其实褚正邦压根就没为对方争取过一星半点的利益。只不过人在官场，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儿是人人都需要掌握的基本功，余国金宦海沉浮二十余载，这点本事儿，他到确实是炉火纯青了。
“呵呵！国金呐！不要灰心丧气的嘛！你这些年的工作做的还是相当扎实滴，这些我都是了解的......”。见对方会说话，褚正邦也笑呵呵的安慰了一句。心里却笑着道：这余国金，不傻嘛！口拙到是没看出来啊！......
其实身为市政府二把手的褚正邦心里清楚对方的弱项，余国金工作以来就长期待在政法机关部门，之后又去了市纪委工作，这一干就是七八年。对方既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验，也没有主持担任过党政方面的工作，想下到区县去任职***，或是区，县长的职务，根本不太现实。
前两年雾都市下属东市区的常务副区长到是空出来一个位置，东市区区长是位老同志，年龄即将到线了，人人都知道去接这常务副区长的位子，其实就是为了争取区长在做打算。余国金当时也努力了一把，上串下跳的忙乎了好一阵子。但奈何他身在纪委，工作能力暂不说，确实也是不占优势，最后还是花落别家。
余国金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弱势，相比同级别的市委，市政府这些副秘书长们，自己就不说了，肯定不如他们。甚至就连市委组织部的那几个科长，其实都比自己要优先一步。谁让人家这些个部门都是产官的地方呢！纪委的干部想和那些部门的人挣官帽子，明显是力有不逮。
偷偷瞅了一会儿褚正邦的脸色，余国金琢磨着对方找自己肯定是有事儿，他心里一边寻思着，口中就以退为进的故作难受的叹了口气，道：“唉！老领导，不说这个了，工作做的再扎实也没用啊！到关键时候，吃肉的不还是人家党委口子那些人，咱们能捞着一点残汤喝喝就不错了......”。
“糊涂！......”。
褚正邦微微加重语气，冷叱了一句。板起脸，瞪视着对方，用手指连连点着余国金的鼻子，道：“国金！这点可别怪我要批评你了呦！咱们***的干部，啊！难道就只有这么点觉悟？不像话！......”。
看着余国金摩挲着鼻子，一脸讪讪的模样，他接着训斥道：“说什么人家党委口子吃肉？你纪委不是党委口的？什么时候划到我们政府这边来了？啊！......说这些牢骚话，你心里不平衡的无非就是说人家组织部的人嘛！那你怎么不看看宣传部的干部？他们不也是属于你们党委口的，这些年宣传部的人比你们纪委的也没多出几个官嘛！......”。
“那，那个......嗯！老领导，是，是我错了......”。
余国金估摸着自己是打错算盘了，被对方搂头一阵训斥，登时面红耳赤的嚅嚅着说话都结巴起来，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能认识到错误，还算你这位同志是有救滴！......”。
老奸巨猾的褚正邦见对方不敢和自己耍小心眼了，这才又缓和了口气，慢吞吞的说了一句。吸了口烟，看见对方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就笑了笑，和气的道：“别在那傻愣愣的坐着，喝茶！尝尝看我这碧螺春保存的怎么样？把盖子揭开，别捂着时间太长，把叶子捂熟了，那味道可就差多了......”。
余国金忙陪着笑脸，低头揭开了茶杯盖，盖子一揭开的当下，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余国金精神登时一振，端起茶杯呡了一口之后，连连赞不绝口的道：“嗯！老领导，好茶！这名茶就是不一样，确实是名不虚传啊！香！好喝！......”。
“好喝吧！喜欢就把那罐子拿去，我桌子下面还有一罐子，这还是今年新茶刚上市的时候，财政局老黄送来的。呵呵！他知道我好这一口......”，褚正邦十分随意的笑着说道。
余国金知道对方说的老黄是雾都市财政局局长黄明汉，褚正邦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这摊子事务，对方送点茶叶实属正常。别看人家黄局长和自己一样是正处级，但两人之间差距太大，余国金知道自己和对方没什么可比性。这时见褚市长话锋一转，对自己就这么客气，他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赶忙笑着道：“老，老领导，这怎么好意思呐！......”。
“狗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我别来这一套，叫你拿，你就拿着......”。
褚正邦一瞪眼，还带了句粗话出来，貌似十分热情豪爽的说道。看着对面余国金摆出一付感激的模样，他笑了笑，心道：刚才大***挥过了，这会儿是该给这家伙一点甜头尝尝了，不过嘛！咱还得把他给先吊一下胃口......
“国金呐！知道今儿个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吗？”，顿了顿，褚正邦换了一付笑眯眯的面孔说道。
余国金眼珠子滴溜溜的又转动了起来，迟疑着道：“老领导，我，我不是太清楚......不过老领导，您要是有事儿吩咐我小余去做的，您尽管说就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嗯！好啊！......”。
褚正邦笑眯眯的说道。说完之后，却没有了下文，而是不紧不慢的走到办公桌前，端起面前的茶杯悠闲的品了一口，抬起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象是在回味那滋味无尽的茶香，直到看见余国金扭过身子盯着自己时，他才微微一笑，道：“枞阳县县委目前缺一个主管党群人事的副***，我想推荐你去，国金呐！想不想下去锻炼一下啊？......”。
余国金一听这话，浑身都在打颤着，搞的象甲亢病人似得，眼珠子都微微鼓起，嘴唇不停哆嗦着，愣是激动的没说出话来。
心里道：尼玛！能不想嘛？县里主管党群人事的副***，那是仅次于县长的三把手啊！虽说看起来是个副处级的官，可那不重要，关键是有权啊！天天吃香喝辣的不说，逢年过节的那些红包汇聚起来，一年怕不有个十来万呢！......
在机关里待了半辈子的余国金心里太清楚这些个官位的份量了，天朝的官位子并不是只看级别，到了一定级别之后，那些级别起码有一半都是虚的。
远的不说，就拿市***，市政协那些个工委主任，常委们来说吧！说起来都是正处级，级别在地级市内算还可以的吧？可你再拿市委组织部那些正科级的组干科科长，或是市财政局预算科，采购办的那些正科级的科长们和他们比较一下......
那些个***，政协的正处级干部有谁敢说一句狂话？说比人家这些正科级的牛？mb的，这些实权正科级干部到市里各个职能局，或是下面区县去转悠时，和那些虚头八脑的正处级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完全他娘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
只有那些二十啷当，刚跨入社会的生瓜蛋子，菜鸟们才会在嘴上吵吵着说某某是什么级别，好象那些人多了不得似得。
但在余国金这些机关混世虫眼里，看见过太多处级干部骑车，科级干部开车，级别低的家里的房子却大，老婆的工作好，子女的学校好，连他娘的抽烟都是中华烟，反过来看那些处级的呢？伤心死鸟！......
一句话说白了，某些时候，级别算个屁，只有实权才是真的！.......
“怎么？国金啊！不想下去锻炼啦？......”，褚正邦明明看见对方一脸激动的模样，却有意识的说了一句，吊足了他的胃口。
“想！想想！老领导，这，这这......真是太感谢啦！老领导！......”，余国金站起身结结巴巴的说道，差点激动的要热泪盈眶了。
“呵呵！想下去做一番事情是好事儿，国金啊！这我历来都是十分支持滴！......”。
褚正邦笑呵呵的说道，接着十分有派头的微微一摆手，道：“唉！国金啊！感谢什么的话就不要说啦！你手头上还有个别案子吧？等你处理好之后，我这段时间把你这事儿，再跟沈***后面盯紧一点。今天对你说的目的呢！是让你先有一个思想准备，到时候说下去很可能就要下去，在下面可要踏踏实实的给我干好......”。
“那是！那是！老领导，再怎么说，也不能辜负了您这番厚爱不是？呵呵！......”。
口中连声客气着说道，余国金脑海中却已经翻江倒海的折腾个不停。他是个聪明人，在机关里工作，闻炫音而知雅意，这也是机关工作者的必修课。要是不能领会领导们话里的深层意思，这样的机关小白混到老也就是一办事员的料儿，没多大出息不说，有时候当炮灰都是必然的下场。
对面这笑眯眯的常务副市长看似简单的将自己手中的案子一掠而过，但余国金对之前市里发生的事情怎么着也是有耳闻的。没多久之前，这位常务副市长家的衙内，可不正是被自己要下去调查的那位小县城的***局长给送进去了吗？
“靠！看来这县委副***的位子，自己能不能当上，还是两说呢！对方在这儿等着自己呐！”，余国金心里暗自琢磨着，眉头紧紧紧锁了起来。沉吟了半晌，他试探着道：“老领导，您看我手中这案子？......”。
“国金啊！喝茶！再喝一点，这茶叶的味道确实不错......”，常务副市长笑呵呵的打着哈哈道，一点没有着急的意思。
笑了笑，目光微微扫过余国金的脸上，吸了口烟，才慢吞吞的，但却掷地有声的道：“国金啊！你们纪委的工作，我这副市长是不能干预滴！但是从一个老***员，和一位市领导的态度上，我的意思是：真要是遇上一些腐败份子，啊！那是一定不能手软滴！是不是？
你这个纪委副***，在关键时候要挺起腰杆子做人，不要理睬一些谣传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要维持纪委工作的严肃性嘛！有必要采取强硬的组织措施时，那就不要犹豫嘛！该出手时就出手嘛！......”。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