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这一年里，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创业上，在学业上花费的时间几近于无。幸好学校也将毕业生的重点放在实习就业上，不然以他这样的在校频率，可能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从答辩室出来，张强给张越打了视频。
“二姐，我答辩结束了。”
“那答辩有问题吗？”
“没问题。通过了。”
张越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好不容易读个大学，要是连学位证都拿不到，你这个书就白念了。”
在李东远的科普之下，张越总算明白了毕业证和学位证的区别。
“老弟，我一直都有个读书梦。我虽读不到书，可你读得到啊。现在条件这么好，你真不考虑继续读下去吗。我听说现在招聘扫大街的，都要研究生学历呢。你要是想继续读，二姐可以支持你一二。”
张强爽朗地笑，“二姐，我真不想读书了。我就想努力赚钱，以便能养活自己以及家人。而且读研究生也不需要接续读，等我哪天钱赚够了，要是心血来潮，一样可以继续读啊。”
“哎呀，反正你自己做好决定嘛。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以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以前和父母对嘴时，张强当然受了池鱼之殃。如今想起来，倒是过眼云烟一般。
张强笑着挂上电话，回头发现前女友在看他。
他笑了笑，主动打了个招呼，“嗨，你好吗？”
“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哦我忘了，你不需要找工作。嗯，那么，再见，顺便问候一声你的父母。”
“我、我要结婚了！是我爸妈安排的，毕业就结婚。我、我也没有办法。对不起，张强。”
张强本来想一笑了之，可是少年的意气突然涌上心头，“忘了告诉你，这一年我挣了点小钱，能全款买你们家那个城市的四室一厅了。还有，其实我姐是个农民企业家，年收入也将近百万了。我们家不算大富大贵，但还是达到小康水平了。我想说的是，农村，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差！”
前女友哆嗦着嘴唇，“那你、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如果上次你和我妈见面就禀明这一切，我们就不用分……”
张强看着前女友的眼泪，突然有些索然无味，心想自己到底在较什么真，这样做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以前的事过了就算了。我先走了，祝你幸福。”
挂断视频，张越抱着李裕隆去保健科做了体检，然后开车准备回家。
小崽子在体重秤上哭了一嗓子哭累了，这会儿在后座椅上睡得正香。
别的孩子坐车非要妈妈抱着，不然就大哭大闹，而李裕隆总是上车睡到下车，从来不给张越找麻烦。不然张越一个驾车去医院还是有点够呛。
经过镇上最繁华的小巷口时，闪过几道熟悉的身影。
张越连忙将车倒回去，转头望进去。
张芳抓住儿子的手臂暴跳如雷，“叫你不要上网了！叫你不要上网了！你到底想不想读高中，想不想考大学？都快十五岁的人了啊，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信不信我打死你！”
张芳婆婆扒着她的手，“放开，我叫你放开！男人都要面子的，你在大街上指责他干嘛，有话不能回去好好说吗？”
“好好说？我要怎么好好说？软的硬的什么办法没有使尽，他有听过半句吗？马上就要中考了啊，没日没夜地在网吧上网，这样考得上高中？还想不想他读书了？”
“这有什么！考不上就交钱读嘛！我们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在孩子身上吗？世上当妈的就数你最小气，自己亲儿子身上都舍不得花钱。你真是不配为人母！”
张芳悲怆地大笑，“我不配为人母？我掏心掏肺为这个家，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为他好，我却不配为人母？”
“你配吗？你配吗？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穿我家的，到底谁为了谁呀？要不是嫁到我们这样的家庭，还不知你这样的在哪里掏猪粪呢。哟哟，想起来了，你二妹家不就缺了一个猪粪工人吗，正合适你这样的下贱坯子！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养的女儿，天天家没有一日安生，非要闹出事情惹得大家笑话。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当年我救你于火海，你住得起大房子开得上大车子当得上甩手老板娘吗？”
那张芳婆婆每说一句话，那半大孩子就点一下头，眼里得意非凡，仿佛把母亲踩在脚下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事。
张芳缓缓地松开手，怔怔地望着儿子，“你、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是在恨我吗？”
“只要你让我上网打游戏，我就原谅你了！”
张芳好似被雷轰击，一下子倒退了三步。
正好张芳的丈夫杵着拐杖挪过来，看见她就劈头盖脸地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从那张几百年没有刷牙的嘴里流利地蹦出……
张芳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大吼，“离婚！离婚！我要离婚！”
张芳婆婆呸了一声，“我赌你敢离婚！你不离婚就不是人入的！走，你净身出户，现在就离婚去！”
张芳从包里抓出一把证件，“离，现在就离！走，离婚！离！”
张越打开车门走下去，弯下腰亲切地对张芳老公道，“姐夫你行动不便，我开车载你一程去离婚吧。来，我帮你一把，动作快一些，免得政府的人下班了。”
张芳回过神，跨步上去一把抱起那男人，“走，上车，离婚！”
张芳婆婆尖叫一声，“有病啊你们！不上车不上车，抢人了抢人了啊！欺负残疾人啦，大家快来看看呀！”
围观者纷纷给了大白眼，“哎呀，你们不是都同意离婚了吗？这证件齐全，人更齐全，时间也凑巧是上班日上班时间，简直是黄道吉日天时地利人和呀！还等什么，还不快点去把正事办了！”
“就是就是，吵死了！你们一家人吵架，把路都堵住了！快点去离婚，把路给我让出来！”
张芳婆婆回头冲孙子骂道，“你瞎的啊，还不把你爸抢回来！”
张芳儿子这才慢吞吞地帮张芳婆婆将男人拽下来。
男人面色红润养得极好，当然体重也极好。落地时一下就把祖孙两人同时绊倒在地。
三个人滚在地上跟叠罗汉似的。
围观者哈哈大笑，“活该！这样的家庭早离早好！是我八辈子前都离婚了！”
张芳婆婆目眦欲裂，痛骂周遭，“管你们屁事！”
张越扶着张芳，从上往下冷冷地俯视这一家人。
“走，大姐！”
连一句话都不想和这家人说。
张芳跌跌撞撞地跟着张越，眼睛里已经看不到曾经的一家人。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