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是魔兽！”方成眉头一挑，“发生兽潮了？偏偏是这种时候？”
如今的余晖城中人族正拼命地突破异族的包围向城外赶来，如果他们恰巧遇到围来的魔兽潮，那该有多么绝望。
方成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敲动着自己的脑袋，细细思考了良久，直到魔兽潮已经来到自己的眼前。
无数魔兽的吼叫声与踏地声交织在一起，滚滚尘土漫天飞扬，看在眼里着实惊心动魄。
方成看见有许多跑得慢的魔兽不过落后半身便被身边的魔兽挤向了身后，又被身后的魔兽推倒，最后倒在滚滚尘土之中，被后来的魔兽蹍成了肉块。
这些魔兽之中不乏有在魔兽森林中称霸一方的王者魔兽，可在这宛如钢铁洪流一般的兽潮之中，也翻不出一朵浪花。
“真吓人……”方成感叹一句，连忙运转圣光，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在地下向余晖城中遁去。
虽然不如空间转移，但是方成在大地中移动的速度也快得惊人。不过短短数十秒，就已经进入了城中。
他原本想去寻找城中还活着的分身，或许他们的助力，但是在他的移动之中，却偶然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小普？”
方成悄悄地露出地面，出现在一处阴暗的角落之中。他向视野宽阔处看去，发现那里正拥挤着形形色色的人类。
这些人类大多是妇女儿童，还有缺肢断臂的重伤者。小普正是其中一员。
此时小普的模样甚是凄惨，她的嘴上被绑上了一个短短的木棍，紧紧地咬着，又用几条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布牢牢的固定住，无法挣脱。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就连头部也被用支架固定住，动弹不得。方成可以看见从她眼中流出的眼泪，那是已经哭干了，还不由自主地挤出来的最后几滴眼泪。
她的双眼之中尽是悲伤。
把她抱在怀中的是一个方成熟悉的少年，雷霆之锤佣兵团的兰斯。这位红发少年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他灰头土脸地挤在人群之中，不敢露头，只有听到了动静，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方成心中疑惑，又想到，“看来小普的经历也很颠波啊……
不过她现在是怎么回事？以她的圣光，总不会落到现在的田地才是……”
仔细听着人群中人们的话语，方成才知道这里是人族最中心的地方。在举族逃亡之中，人族把老弱妇孺与伤者紧紧地包围在了最中心，把他们保护在了最里面。
“了不起……”方成赞叹一句，他也没想到，在这种升生死存亡的时候，人族居然会作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而当他看见有许多身穿白色兜帽长袍的光明教众一边努力维持着秩序，一边还分出心来治愈伤者，心中也大致猜到了是谁组织的这一切。
本应该逃亡的人群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因为最先突破的一方已经到达了城墙处，而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没有涌出城外，反而原地停下了。
臃肿的逃亡人群大声喊叫着，这才知道是光明主教出现在了城门处，把众人堵住了。
不明白状况的人们纷纷惊慌失措，为了突破异族的包围，他们已经损失了大部分的战斗力，此时断后的人类中甚至都有不过一两级的战士。
那是原本安乐地生活在城中的丈夫，妻子，孩子……
知道是光明主教挡住了城门，更有脾气火爆的人在心情激荡之下立刻开口骂了出来，他（她）们甚至不理会身边刚刚给自己治好伤的光明教众。
这时，突然有人看见，光明主教与一个全身覆盖在绯红色铠甲中的人踩踏着空气掠过了头顶上空。
“老大！”看见那道人影的兰斯立即认出了他的真正身份，哪怕穿上了不认识的铠甲，兰斯也绝对能一眼认出那个改变了自己的男人。他刚想出声喊叫，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如果自己引起了亚瑟的注意力，他身旁的光明主教也绝对会注意到自己。兰斯当然记得光明主教意欲杀死自己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与那些正在屠杀人类的异族的眼神一模一样。
幸好，亚瑟此时的心思正放在别处，没有注意到兰斯的呼叫。
身着绯红铠甲的他可以轻易地突破空气壁垒，踩着空气飞过人群上空，来到了断后的人族与异族交战处。
看见战壮惨烈的他大呼一声，“不要再打了！都停手！”
可杀红了眼的人类与异族又哪里能听到他的呼叫。见此，亚瑟无奈，只能从空中落下，大发神威，以如今甚至超过了光明主教的力量强行肃清了这片战场。
所有人族与异族都被亚瑟的神威所震慑，停下手来。
战火顿歇。
光明主教站在亚瑟身边，叫来了异族的主事之人，对其说明了深渊入侵的现状，并拿出了足够的证据。
“深渊恶魔已经攻破了夕阳与落日两座要塞，哪怕是强大的魔兽在它们面前也没有抵抗之力。魔兽逃亡，甚至引发了兽潮！
现在根本不是我们争斗的时候，否则等深渊恶魔注意到这里，我们全都活不了！可是如果我们停战，依靠着余晖城的地利与防守军备，说不定能撑到帝国与联邦的援军到来！”
异族的主事之人脸色阴晴不定，他不敢不相信亚瑟所言，可是他却忘不了亚瑟身旁的光明主教以往对所有异族的残暴。
到最后，亚瑟急得红了眼睛，就要屈膝跪下来请求对方。光明主教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了亚瑟，稳稳地扶住了他。
异族主事人为之动容，却还是没有松口，他只是下令稳住了异族，使其退后了数百米，不再进攻。
留下复杂的眼神后，他转身离开了此地。
看着转身离去的异族主事人，亚瑟露出了绝望的眼神，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他终于想起了在夕阳要塞之中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那些战友，眼前又浮现出了他们死在深渊恶魔手中时的眼神。
那是他见过的比想象中的地狱还要更加恐怖的景象。
光明主教扶住了亚瑟，带着他回到了人群之中。
等到离异族远了，光明主教才开口对亚瑟说道：“我早就说过了，现在的异族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中，被冲昏了脑袋，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了。
那些主事者也不过是趁势爬上了马背的小丑，假装自己操控着缰绳，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你救不了他们！”光明主教露出了冷漠的眼神，“我们只需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的把人收进绯红铠甲制造出的空间中就好了！”
是的，亚瑟的眼泪不是为了人族而流，是为了异族而流。
绯红铠甲不知道折叠了多少空间，才把整座混沌斗技场制造成了可以容纳无数的巨大空间。在绯红铠甲的指导下，亚瑟把斗技场空间与绯红铠甲自身所有的空间融合在了一起，这才能使其移动。
亚瑟抹去了眼泪，沉默着点了点头。他捂着自己刚刚接好的左臂，知道光明主教同意自己的行动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这老人有多爱人族，就有多恨异族。
两人再次来到了距离异族更远的另一边，张开了绯红空间的入口，开始接引人族。
明白了情况的人族纷纷大喜，连忙拼了命的向绯红空间中涌入。
……
人群开始动了起来，而潜藏在方成体内的乔鲁诺也突然说道：“绯红铠甲的链接断了！”
“怎么回事？”
“应该是亚瑟脱下了绯红，并且因为某种原因减弱了自己与绯红的联系……”乔鲁诺不确定道，“绯红刚刚才认主，与他的联系本就不深。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我们可以夺回来……”
“夺回来？你能办到吗？”方成意外道。
“你以为我是谁？绯红的每一寸我都清清楚楚！我敢确定，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她体内埋下了多少后手！”
方成没有立即同意乔鲁诺的提议，现在再去找亚瑟的晦气，太过冒险了。
他现在还记得萨尔被腰斩的惨状。
突然，他又听到了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真的！是光明主教回来救我们了吗？他不是去做诱饵了吗？”
“当然是真的，看见刚才他身边的年轻人没有？那年轻人又一个可以容纳活人的空间道具，要带着我们所有人离开这里！”
“我还听说城外来了兽潮！”
“天啊！”
“怕什么！我们只要进空间道具里，还在乎什么兽潮！”
“快，快，走得快一点！终于有救了！”
听见人群中的低语，方成反而皱眉，“就算是前面有人传话，这消息也太快了吧！”
方成发现，这消息在人群中不止一处说起，像极了有人故意扩散开来。
“这样下去，异族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是萨尔……”乔鲁诺轻声回道，“是他故意扩散的消息。
很快，我们就会听到亡灵大军爆发攻打异族的消息了，异族很快就会攻过来了……”
“不对吧，如果他知道绯红铠甲的状态，应该会潜藏起来企图夺取才对……”方成再次不自觉地伸出食指敲打着额头，在这种方式下，他的思想更加清晰了起来，
“除非，萨尔认为菲雷隐藏在人族之中？！”
“难道他认为亚瑟如今的做法就是菲雷布置绯红铠甲的意义？”方成不确定道，这样想来，确实有很大的可能。
乔鲁诺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却也没有确定的方向，于是对方成道，“我们也隐藏在人族之中，你的圣光隐藏能力最强，哪怕是绯红也无法感知到。
静观事变即可。”
方成也不再抗拒。他把目光放在了人群中的兰斯与小普身上，先是用圣光与大地融合，来到兰斯脚下，又悄然占据了兰斯的身体。
既然可以与空间融合，当然也可以与其它生物融合。不过，以方成的圣光等级，无法融合超过自身等级的生物，也不能完全占据其它生物。
他只能把被占据生物的意识排挤到一边，并使用其自身的力量。在融合状态下，他所使用的是谁的肉体，就能使用谁的力量。
占据兰斯的身体后，他先是适应着兰斯的斗气，又开始查看对方的记忆。
因为无法触及灵魂，所以方成看到的知识兰斯近些天的短暂记忆。事到如今，方成也逐渐清楚了灵魂记忆与大脑记忆的区别。
一般来说，觉醒灵魂之后，只有短期记忆才会储存在大脑之中，长期记忆都会转移到灵魂之内。
方成知道了兰斯在光明神殿中看到的一切。
这个漂亮的少年救下了小普，可他到最后也没有加入异族之中。与亚瑟的交往中，他逐渐明白了仇恨是没有意义的，到最后给所有人带来的只有伤痛。
他看到了克莱尔为异族崛起而作出的牺牲，却又被光明教廷中惨死的异族与人类触动了心房。那一刻。他的脑袋彻底混乱了。
只要为了崇高的目标，就可以如此任性的漠视生命吗？
或许自己早已经变了，自己变得懦弱了，不愿意再看到伤痛。
他曾远远地看着异族们的集会，却怎么也迈不出加入他们的那一步。
于是他转过头，走进人群之中，寻找着曾经的伙伴，弗雷，罗德，乔伊……
在随波逐流中，一直昏迷的小普醒了过来。她记得是兰斯救了自己，所以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用自己的圣光为兰斯治好了伤势。
小普的圣光太强了，哪怕之前濒临死亡，也很快恢复了过来。
然而，她很快又再次变得疯癫起来。原来是她的“月光灵髓瘾”又犯了。
不理解自己的圣光本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范瘾的小普无法治疗自己，只能让兰斯束缚住自己，帮助自己。
“原来是这样……”方成明白过来，怪不得他觉得不对，小普怎么会被只有十级的兰斯捉住。
原来两人竟然在互相取暖。
“说起来，我都忘了月光灵髓这回事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