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语气支吾，着实是没想到午老先生竟如此直白，单刀直入问他是怎么想的。
他能怎么想？
他该怎么想？
他总不能说，为了文化传播，再加之想挣点小钱，需要上头支持。但是一直听不到确切回复，所以想蹭你们一波流量，让那些领导注意到我。
同时，自己也是喜欢星辰大海，并非硬蹭。
然后如此一来，“星火”名气大涨，得道多助，梧高凤至，事业发展也能更上一层楼，基本就是如此。
可以这样说吗？
“蓝青，午老问您话呢。”
瞧见沈总对他挤眉弄眼，蓝青犹豫再三，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午老先生，我不想和您卖关子，说到底，是因为我自身境地很窘迫，因为…之前做过一些错事，期望得到上层关注，而且受同行打压、抵制，我...”不想再搞套路，蓝青这番话发自内心。
这件事从一开始，按照他的设想，《夜空》在《遮面》舞台上广泛传播后，可能会吸引上层目光。
然后借此发布一些消息，带动网友去帮助他，自己再想办法找人从文化部门那边谈。
但是老沈接手后，觉得想法不行，太直白了，有点硬来。
必须要用到套路，因为时间上来不及是其一，航天领域的工作人员，很少去关注娱乐圈是其二，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过于开门见山，绝对不行。
他明白老沈意思：这时代，人都会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年轻人遇到大人物都知道要客气、礼貌、诚信、勇敢，所以出发点还是一样的。自古深情留不住，往往套路得人心，适用于大部分人际交往。
打个比方，就像他当初为了吸引程国强老师关注一样。
套路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对方就是心如明镜，也甘愿接受。
就像是直播带货一样，吵的不可开交，赌输了要怎样回馈观众，都是一样的。
甘愿接受的原因是，这些套路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还以直播带货为例，东西就是便宜，确实没话说，有刚需绝对可以买。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害怕玩脱了，没想这样去干。
不过，最终他还是架不住老沈，对方在网络上搞一些小操作，再让自己想办法公布一些消息出来，不要太刻意，让网友去带动节奏。
好像是在告诉上层，《夜空》就是致敬航天，并非蹭流量，没有想过合作，这都是网友搞得，实在不能怪。
“呵呵...”轻声一笑，午平昌了然于心。
年轻孩子，越缺少什么，就越急于表现什么。
果然如此。
瞥见沈車私下那些小动作，他很喜欢蓝青这份坦诚，眼中流露出赞赏神色，这一刻，心中是真正地接纳了这位小朋友。
小朋友性格，很好，甚好。
这种人才，影帝光环在他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记得沈車刚进自家屋中时，开口说话很是圆滑，无非就是网友将《夜空》捧的很高，《遮面》节目组想要顺势而为，希望能与航天事业一起合作。
哈哈，他是研究星空的人，这点东西要是看不明白，那还不如洗洗睡吧。
他不是想要了解蓝青出于什么目的，因为是个人都能明白对方出于何等目的。
而是要了解，这位小朋友是什么为人，才是此行目的，才是他大晚上赶过来的原因。
为自己谋私利，再正常不过，人都有私心，处事圆滑，环境造就，也不怪。但是需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十几位的航天事业，要是搞这些投机取巧的小把戏，火箭还能升空吗？
开怀一笑，午平昌决定给予蓝青一颗定心丸，这是对方应得的奖励。
“蓝青小友，不要过于担心上面怎么看你，这一点非常重要。我虽然在不懂娱乐圈，但我知道，上头没发话，基本上就是在默认没事...”
听完老先生一番解释，蓝青明白了，上头事情多，他这种小动静，来不及管。
是啊，世界也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
月球上有着各种稀缺资源，人家联合起来都上去五六趟了，好东西都在抢，自己这边再不上心，可不行呐。
所以，别说理会他，就是娱乐圈沉入海底，也要过段时间再打捞。
同时，老先生也透露出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上头应该是在给他机会，封杀一事，只要后面个人行为不出格，绝对没可能。
“但是，这和今天要谈的事有什么关联呢？”想要发问，蓝青决定忍住。
看见蓝青脸上那道疑惑神色，午老接着开口：“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成不了，这首歌暂时无法与航天合作。
你也不要太沮丧，因为并非一朝一夕，我也得向上面通气，理会需要时间，审查需要功夫。其次，歌词曲调似乎...有些悲伤，不符合鼓励航天事业发展的立意，不过话说回来，这首歌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闻言，蓝青如遭雷劈，手指被攥到发白。
竟然…竟然不行？
全白费了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他知道，《夜空中最亮的星》曲子是有些忧郁感觉，间奏、结尾带着落寞，也曾想过去改变，但为了尊重原曲，并没有这么做。
一首歌改变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不是这份味道，不能为了自身欲望，顾此失彼。
虽然这方世界没有人会知道他修改过，但他知道。
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不行吗？”万念俱灭，蓝青打断了午老的长篇大论。
后面这些话，显然是对方在安慰他。
“哈哈...”瞧见蓝青那失落模样，午平昌无奈一笑。
年轻人嘛，沉不住气是正常现象。
只是，小伙子啊，要把话听完呐。
“午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蓝青手足无措。
可以看得出来，老沈也是有点落寞，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不像自己，好丢人，好不礼貌。
“那没事，来，午老，您喝茶。”瞧见蓝青脸色松垮，沈車虽然同样失望，但还是极力做好表面功夫。
这种人物，先混个脸熟再说，做生意嘛，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呢。
“日后，希望蓝青这边多加努力吧，午老也尽可能多加关注这小子呀，哈哈…”
“是啊，小子…希望午老…能...”
闻言，午平昌忍俊不禁：“我还有话没说，蓝青小友，这是要送客嘛？”
“啊？”再次哑然，蓝青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对呀，既然合作不了，老先生过来干什么？
这大半夜的，明天人家还要检查各项数据，过来就是拒绝他的嘛？
“午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忙发问，沈車顾不得言行举动是否唐突。
这话，是代表还有转折？
撇了一眼沈車，又移动目光看向午老先生，蓝青疑惑道：“请午老…解惑。”
“哈哈，我想说的是，这首歌呢，从另一方面来讲，是极其完美的。蓝青小友，我给你个提示，能不能将目标降小一点呢？贴切一点呢？比如这首歌能不能被我，或者我这样的人所喜欢呢？”
一瞬间，蓝青恍然大悟。
对呀。
他一开始将目标设立的太大，这首歌，最好用来歌颂一些科研人物、基层人物。
还得是这种大佬，他们做事总是八面玲珑。
活到老，学到老。
“谢谢，谢谢午老先生，我懂啦。”
“哈哈，对，明天我会在指控中心联系各部门基层工作人员、科研工作人员为你点赞，相信他们也会很需要从这首歌中汲取力量。
就像歌词中所写的那样：他们都将痛苦留在心底，他们也曾为航天事业流过眼泪，却没有人在意，他们就像是迷失在黑夜，找不到前进意义…
他们心底的孤独和叹息，需要被关注，值得被关注呀。
因为，航天神器这颗最亮的星是由他们建造的，是他们夜以继日地检查、更改、推敲，熬出来的呀。
更有甚者，连名字都不能…留下来，唉…”
“我…”热泪盈眶，蓝青忍不住哽咽。
“而且，蓝青小友，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上头对你报着何种态度嘛？”
“请午老解惑，谢谢。”
“嗯，你只要记住一点，认真做事，上头会认可你的，不要瞻前顾后，觉得自己不行。因为，日后我可能还要找你合作呢，哈哈哈...”
“好。”备受鼓舞，蓝青喜笑颜开。
说话间，午平昌站起身子：“我就先告辞了，蓝青小友，还有沈先生，你们聊，明天我还要去指控中心忙乎一整天，要赶在十一点前休息。”
“那...”
“那好，午老请慢走，蓝青，快送客。”
说话间，蓝青、老沈二人一起扶着午老走出门外。
那里是电梯房，下了楼，就可以看见夜空。
天上，地下，都有星。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