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安闻声，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了一丝破裂，他僵硬地转过身，却看见鲜红的血液逐渐从祭坛之后漫了出来，刺目的颜色将他的双眼染的通红。
祭天时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人群之中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夹杂着质疑，在赵临安的耳中瞬间放大了千百倍，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似是没有想到，他千防万防，却还是在最后关头出了意外。
他沉默了半晌，终是还是决定扛着来自台下臣民的压力，缓步走上前，绕到了祭坛的后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浑身染血的尸体，这尸体脸朝下，姿势扭曲，浑身僵硬地趴在地上，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在赵临安看来分外熟悉，好像就是昨日顾清怀死时穿的那身。
不会吧……他心里颤了颤，昨天卫昭还回来禀报过，说是顾清怀的尸体已经被丢在了岳昆山百里外的乱葬岗，可如今，本该在乱葬岗中腐烂发臭的尸体却以这样诡异的姿势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刚刚在没看见顾清怀的尸体前，赵临安原本是打算怪罪君熠寒的，可当他这会儿看见了顾清怀的尸体，顿时也就说不出要惩戒君熠寒的话来了，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自己难辞其咎，如果不是他，顾清怀根本不会以尸体的模样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君熠寒对顾清怀已死这事儿，根本不知情。
当务之急，是要隐藏尸体的身份。
“啊！死人啦！死的人是帝师！”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呼喊，赵临安闻言，逐渐捏紧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拳头，今天还真是祸不单行啊，想什么来什么，不过……怎么感觉这带头高呼的人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过来带节奏的？
会是什么人呢……他轻轻摸索着玉石扳指，脑海里忽然回响起昨日在紫竹林中那清脆的“嘎吱——”声，果然，是那条钻空子逃跑的毒蛇又回来反咬了他一口。
“诸位稍安勿躁，此事朕一定会查明，还死者一个清白，既然今日祭天顺利，那便先请诸位回去休息吧。”赵临安强装镇定，朗声说道，“此事一旦有了结论，朕便立刻公示给大家，还望大家宽心等待。”
黑羽卫瞬间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百姓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四散开来，有的匆匆回了道观，有的径直下山去了。
赵临安面无表情地盯着顾清怀的尸身，眼睛似把淬着毒药的刀子，恨不得将顾清怀全身上下千刀万剐。
“老师……”他喃喃出声，“您说……您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朕？”
冠冕上的流珠遮挡住少年脸上阴翳的神情，在场的少数围观者所见之景，便是陛下性情仁义，怎么都不肯接受帝师已经身亡的事实。
君熠寒知道赵临安不会怪罪他，所以也就只是耐心地侯在一场，赵临安回过头望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君卿，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可好？”
“陛下请说。”君熠寒躬身行礼。
“替朕查，查到杀死老师的真凶，查到如此折腾老师的罪魁祸首！”他义愤填膺地说道，眼眶微红，好似真的为顾清怀的死而惋惜。
君熠寒神色恭敬地道了声是，可心里却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小皇帝还真是会演，那梨园里的戏子怕都是演不出他的这番情深意切。
查真凶吗……真凶不就在眼前么……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