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怨过阿郢给你安排这么多工作吗？”
君知渺一僵，席以柔定定看她，补充道：
“你自己肯定也能感觉出来吧，都是相同的职位，你还是实习生，工作任务竟然这么多。这样也很容易被同事针对，你觉得席承郢应该能想到的，对吧？”
君知渺沉默了下，才笑道：“对。”
哪怕是有工作经验的大学生，进席星都要从更低一级的职位做起。
她一进来便由李经理带着，做了半个月报表统计后便开始负责项目的政策宣讲，后续又被带着去听了很多重要项目的谈判会。
虽然职位上没有提升，但参与的项目不管哪一条单拎出来都非常加分。
部门的同事刚开始对她还算友善，随着她负责的事务越来越多，同事慢慢也对她爱答不理的。
交接进度拖拖拉拉，很多资料没有及时转交，导致君知渺完成后还要经常修改。
一个人没经过努力就获得了别人努力都没得到的东西，被人议论是正常。
她心态很好，大部分时候都能接受。
“虽然知道承郢哥哥是想让我历练，但有时候太累了，还是会感觉有些委屈。”
感觉发绳松了，君知渺将发绳解下来，重新把头发绑好。白皙面容平静坚定，不见之前的怯懦。
席以柔定定望着她，许久才轻声道：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
席以柔是在大学毕业便嫁了人。
她是从乡村里出来的，家里觉得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外出打拼会造成婚姻破裂。席以柔一直以此为信念，嫁人后老老实实在家侍奉公婆、照顾家庭。
她体贴温柔，乖巧听话。婆婆觉得女人不能花钱在自己身上太多，席以柔便勤俭持家。
除了自己家比较穷，帮不上丈夫的事业外，君家对她还算满意。这种满意在席以柔结婚两年还怀不上孩子时，戛然而止。
席以柔忘不了那一天，婆婆带了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进来，同她说道：
“以柔，我们家不需要不能下蛋的母鸡，你收拾下东西过几天搬出去，晚上回来时阿辉会跟你签离婚协议，你放心，我们家会给你补偿的。”
她婆婆向来强势，说一不二。席以柔愣了下，没想到就因为自己两年没怀孩子就被离婚：
“我……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怀了，要不我们再等等看看吧？”
“你这都第几次说自己好像怀了？”
婆婆不耐烦道：“我们之前做过很多次检查，医生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你的身体不适合受孕，就算真的有孕了，也很容易就流掉。我就阿辉一个孩子，指望他能开枝散叶，但你这个体质，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了。”
看席以柔还愣在原地，婆婆推了她一下，声音带着轻蔑：
“你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到时让阿辉补给你五十万，你没赚钱，没为家里做过什么贡献，两年三十万对你算好的了。”
她失魂落魄往房间走，婆婆带回来的女人则住在家里的客房，见到她时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支使席以柔做这做那。
席以柔不知所措，以为丈夫会帮她说几句话。没想到丈夫回来时看到客房的女人惊喜得不行，声音是席以柔前所未听过的温柔：
“小玫？你怎么来了？”
他们两个原来早就认识了。
“然后我便搬走了。”
席以柔回忆到这里，声音带笑，又有些伤感：
“当时我搬东西离开君家后，第一时间便回了自己家，但席家觉得有个被离婚的女儿很丢人，直接紧闭大门不让我回家。我在家门口坐了一天一夜，然后就走了。”
“再后来，我时常孕吐，就去医院检查，结果发现怀了阿郢，那三十万就没还回去，我去了C城定居。”
没想到席以柔还有这样的过往，君知渺一愣，看她将头发挽起后继续道：
“我以前一直是乖顺的性格，觉得听家里的话肯定没错。最后落到那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承郢大概不希望你以后跟我一样，所以才这样锻炼你。”
君知渺愣愣看着席以柔，许久才说话，声音都有些干涩：
“……过往的一切都是历练，干妈你现在过得很幸福，没有什么遗憾的。”
“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人应该向前看。”
席以柔静静看着她，许久才捏了下她软柔的脸颊，随口问道：
“你跟霍兰溯复合了？”
君知渺一僵，声音有些低：“……嗯。”
“我见过霍家夫妇，霍鸿森精明冷漠，典型的商人。萧卿铃耳根子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
席以柔笑道：“你要是嫁过去了，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君知渺有些别扭：“现在提嫁过去还太早了，我才刚成年。”
“反正，如果你决定要跟他永远在一起了，就带回来给干妈看看。你家那几个见钱眼开的指望不上了，我帮你把把关吧。”
席以柔掩嘴低笑，朝她眨眼道：
“还有，多回来陪陪我说话。我真搞不懂了，是我不够好吗？你宁愿回去看君家那群白眼狼，也不愿意跟我这个特地从C城搬来找你聊天的干妈。”
她口气哀怨，活像被抛弃了那般。
君知渺不禁笑出声，声音都上扬了些：
“知道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席承郢才打开门，朝她们说道：
“晚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三人随即往用餐室走，席承郢看君知渺开心走在前面，不动声色走到席以柔旁边：
“说了？”
席以柔冷哼一声：“你妈办事，还需要你操心？放心，霍兰溯没这么容易能跟她定下来的。”
君知渺迈进用餐室，见两人走在后头，疑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席以柔笑得温柔，等君知渺转头回去时，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霍家的人我不喜欢，你要打压就快点，我不想渺渺后面伤心。”
席承郢低笑一声，淡漠道：“不用你提醒，在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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