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委屈二爷，换上车夫的衣裳，跟去别说话。
哎呦！奴婢僭越了，怎能嘱咐二爷，只是二爷身份尊贵......”
傅正宇觉得好玩，笑着点头道：“放心，我只看不说，只听不捣乱。”
“二爷，这让奴婢怎么说，委屈二爷了。”广华家的小心看了一眼林瑗，有些话她不敢说。
林瑗柔声嘱咐道：“二爷，这里面门道大了，你不但要看，要听，还要真像车夫一样。
别闷着头不说话，广华若说让你干啥，千万别拿乔。”
傅正宇看了一眼车夫的衣裳，道：“可我不会赶车，添茶递水还行。”
林瑗噗嗤一声笑了，“我也是白嘱咐，二爷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有人赶车，咱们府里老家来人的事儿，满京城谁不知道，你全当才从乡下来就是了。”
外城的茶楼里，三楼里上好的雅间，广华进门就抱拳行礼。
“让严爷久等了，是奴才的错，奴才给严爷沏茶道歉。”
说着给傅正宇打眼色，让他把礼物放桌上。
“奴才带了好茶叶，严爷赏脸尝尝？”广华摆摆手，让傅正宇退后。
傅正宇耷拉着脑袋，缩头缩脑的蹲到了火盆旁边。
他装的太像老农，车夫的衣裳不暖和，寒风直往领子里钻，袖筒子里一点热乎气没有，没办法不瑟缩。
“老家来的？”严益问。
广华忙着沏茶，笑着回道：“族里送来的人，忠心没得说，够老实，就是没见识。”
“不着急，凡是都要慢慢来。”严益说道。
广华笑着点头：“严爷说的是，事缓则圆，慢慢来。”
严益嘶了一声，似是玩笑道。“下面的事儿，我也听说过。
县衙坐堂审案，还要听宗族规矩。你说可笑不可笑，是宗族大，还是律法大？
很多进士老爷，当了县太爷，在族规面前不免灰头土脸。”
广华呵呵笑着，“我倒是没见识过，真有这样的事儿？”
“下面的事儿多了，那你说说，是族规大，还是律法大？”严益眯着眼睛问。
广华笑着道：“奴才从小就学规矩，这规矩在律法里面没有。
但犯了规矩，律法总能依法判定，谁大谁小还真不好说。”
严益认真道：“这天下的事儿，律法最大，族规算什么？
但家国天下，国朝泱泱万万百姓，律法高高在上。
而宗族就在身边，有族规才能安定不是？”
广华把茶推了过去，笑着道：“这茶第一泡，这会儿喝着正好，严爷尝尝。”
眼看严益把杯子端起来，广华才缓缓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凡事按规矩办，自是没错。可这规矩也要大家都认可。
就拿族规来说，若是没有祭田，鳏寡孤独都吃不饱。
族老们一个个脑满肠肥，族规怎能服众！花花轿子众人抬，大家都乐呵，才能成喜事。”
严益抿了一口茶，点头道：“这茶味道不错，入口有些涩，后味回甘。”
“严爷喜欢才是投其所好。”广华道。
严益点点头，“眼看到年关了，国公府怕是要忙起来了吧！”
广华笑着道：“严爷在兵部多年，咱们公爷啥样，您还不知道？
京城能让国公府送年礼的府邸，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倒是奴才无事忙，严爷该知道，皇上把绣阁给了贵妃娘娘。
一些老的绣娘，不能让贵妃娘娘操心，奴才得了总管嬷嬷的话儿，得给找饭辙啊！”
严益笑了起来，“宫里的嬷嬷，还怕找不到饭辙？”
“哟！好叫严爷知道，能进绣阁的嬷嬷，哪个没点背景！”广华冲他眨眨眼。
严益问：“你打算怎么做？”
广华道：“先找地方养着，年纪大，眼神不好，手脚跟不上，指点小辈总可以。
正好李家有布庄，嬷嬷带了徒弟，咱们干个成衣铺子呗！”
严益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石头都想榨出油来！
说到成衣，年后兵部要一批军服，想来有老嬷嬷指点，你手底下不缺针线上的人了。”
广华马上抱拳行礼，“谢严爷赏饭，奴才真不知怎么感谢好了。
正好这里有一副绣品，先请严爷掌掌眼，瞧瞧咱们嬷嬷的本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捏着轻纱抖了一下，低声道：“君嬷嬷的百福图。”
闻言傅正宇忽的抬头，眯眼看向绣品，琢磨君嬷嬷的手艺，是瑗儿得来，还是母亲？
严益挑眉轻笑，“太贵重了，我可不敢要。”
“严爷说笑了，这是太后赞过的东西。奴才是拿给严爷掌掌眼。
让严爷好有样品，免得让人说嘴，咱不能错了规矩！”
广华包好绣品，放在了茶叶盒子里。
傅正宇低下了头，目光阴沉的盯着炭盆。
严益缓缓点头，“有这份样品，又是绣阁老嬷嬷的饭辙，谁敢乱嚼舌根。”
广华连连称是，“奴才还有个请求。”
“哦？什么请求，说来听听！”严益谨慎起来。
广华抱拳道：“奴才虽然与严爷相识不久，心里已经把严爷当老大哥了。
请哥哥赏兄弟点脸面，腊月时，让兄弟带媳妇登门，给嫂子见个礼。”
严益愣了一下，再次朗声大笑，“好，好兄弟，尽管来，我让你嫂子准备酒菜。”
“好嘞！不知道嫂子喜欢啥，哥哥先提点一二，免得你弟妹到嫂子面前，说错了话！”广华问。
严益道：“嗳！兄弟莫要客气，娘们能喜欢啥，还不是好看的料子，胭脂水粉，钗环首饰。”
广华笑了起来，“还真是都一样，我媳妇正好得了内供的胭脂膏，正愁着不合用呢！”
“哦？内供的胭脂膏，怎会不合用？”严益随口闲聊问。
广华小声道：“哥哥不知，咱们是奴儿，怎好用内供的东西。
主子赏了，咱只能供着，不说一日三炷香，至少要老实收着。
这些好东西，收着怕丢了，放显眼的地方，怕丫头不经心给摔了。
哥哥说，那么个好东西，咱瞧着是不是上愁！”
严益笑道：“行了，让你嫂子帮忙解烦忧吧！”
“得嘞！哥哥吃着，这茶如何啊！”广华又问。
严益端起广华送上的二遍茶，含笑点评，“茶到这份上，才是刚刚好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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