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宇在外面急的转圈，不停的问：“瑗儿，要是疼，再吃点啥不？
我给你拿鱼片粥啊！吃虾仁蒸包可好？鸡丝馄饨做好了。”
林瑗才知道左婆子什么意思，咬牙不吭一声，只觉得太丢人了。
收生婆让她使劲儿，很听话使劲儿了，孩子没下来，倒是拉了出来。
跪着的床褥换了六回了，下面垫的棕垫都不能要了，抽出去换了炕席。
吃的多了，拉的也多，使劲儿就有！
屋里的味道别提了，血腥味混着臭味，林瑗看着炭盆里冒的都是蓝烟。
傅正宇在外面还纳闷呢！
听说生孩子老可怕了，血水一盆子一盆子往外端。
怎么到了他媳妇这里，是床褥子不停的换呢？
不能这边肚子疼生娃娃，那头跟着闹肚子吧！
这可怎么办，这会儿也不能吃跑肚拉稀的药啊！
终于肚子里拉干净了，林瑗又闹着要洗，要开窗通风，要屋里寻艾草，炭盆里放干桂花。
傅正宇在外面已经不紧张了，他转圈累的两腿发软，肚子饿的冒火，媳妇还能有力气折腾。
可见瑗儿没事，精神头足的很，生的娃娃一定健康。
屋里的林瑗，已经累不行了，可实在忍不了，拉了之后不给擦洗。
长这么大，没闻过这种味道，不说气味了，她都感觉辣眼睛。
终是让她闹的没法子了，李老夫人亲自站在里屋门口，把门帘子掀起来，自己充当门帘挡着。
不知道是不是桂花香气好闻，还是孩子觉得外面不那么恶心，终于愿意露头了。
左婆子搂着林瑗半蹲着，困到眼睛睁不开，想打个盹，手松了一下。
听到惊呼声，左婆子忙拉住林瑗的胳膊，接着孩子的啼哭已经响起了。
刘嬷嬷笑着道：“多齐整的小丫头，看样子脾气不咋好，脐带还没剪，她先不乐意了。”
李老夫人顾不得守门了，一个箭步冲过来，接着大孙女，转身忙着擦洗，给孙女赶紧包上。
在李老夫人转身进屋时，傅正宇终于看到了产房里的情况。
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地上，不是躺着生孩子，是站着生！
这么冷的天，只给瑗儿穿了件肚兜，怎么不给披个外衣？
这是什么味道，太难闻了，怪不得瑗儿要干桂花熏香。
心思百转间，李老夫人抱着大孙女出来了。
“看看你闺女！”手往前递，儿子却往后退。
傅正宇敬畏的看着女儿，短短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我当爹了，有女儿了，这是我的长女，是瑗儿生的女儿，是我们的孩子。
娇娇柔柔的小丫头，这么点大，以后慢慢会笑，会说话，会走路。
不会像阿福一样，破小子耐摔打，做错事能训几句。
这是女儿啊！亲的，怎舍得说重话！
过几年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定比瑗儿还好看。
漂亮的女儿，笑盈盈的喊他爹，然后呢？
满京城都知道他女儿好，会不会有人眼热，有人想给儿子娶回去！
不能想，我亲亲的女儿，长大了要嫁给个混小子！
“你躲什么啊！不是学了抱孩子，快抱抱你闺女！”李老夫人伸着胳膊，对着儿子训话。
傅正宇双手捂着心口，“娘，我心疼啊！”
“你干啥！嫌弃瑗儿生了闺女！”李老夫人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打儿子，脚下没闲着。
一脚踹过去，厉声道：“告诉你，谁也不行嫌弃我孙女！
你要是敢嫌弃，给我滚出去！别想着儿子，没有闺女哪来的儿子！
先开花，再结果！天底下都是这规律，别跟我提一举得男的话。
我是先生了你和你哥，这不是后来又补上开花这一节，生了你妹妹吗！”
“娘！”傅正宇指着闺女道：“我心疼我闺女，以后要嫁人啊！”
李老夫人被气了个倒仰，看儿子快急哭了的样子，又被气笑了。
“那都是多早晚的事儿，这才落地，眼睛还没睁开呢！
你这个当爹的，竟想着给她嫁出去！”李老夫人又踹了儿子一脚。
傅正宇眼中含泪，不是老娘踹的疼，是觉得闺女实在太可怜了。
“我闺女，我舍不得！”
李老夫人怒道：“一天脑子想啥了，读书坏了脑子了！
抱着你闺女，我去看看瑗儿，别没正事儿，真疼闺女，好好养着。”
把大孙女塞给儿子，转身进产房时，李老夫人还嘀咕着。
发现男人真没正溜，不说心疼媳妇，赶紧张罗正事儿，想着八百年以后，闺女嫁出去心疼！
这心疼来的太早了，你咋不想想，你妹妹眼看要出阁心疼呢！
林瑗已经晕过去了，收生嬷嬷给她收拾了胞衣，穿好衣裳，抬她到床上躺着。
左婆子帮着进来收拾的婆子，把产床抬了出去，屋里换了炭盆，窗户开了个缝，放下竹帘挡住窗口的风。
李老夫人看着这些做完了，才想起问：“谁看时辰呢？八字可记下了？”
韩嬷嬷笑着禀告：“大姐儿子时一刻落地，九月初九的子时一刻呢！”
“这孩子得有名字啊！”李老夫人又想起这件大事，出来找傅正宇了。
只看二儿子浑身僵硬，撑着胳膊托着孩子，脸上大汗珠子往下掉。
“我来抱！你这样不行，抱孩子还得练！”李老夫人接过孙女。
又问儿子道：“你闺女叫个啥名儿？可想好了？”
傅正宇木愣愣的说：“我闺女的名字？叫啥？”
“重九日出生，要不叫个双玖？”李老夫人提议。
“不好听！”傅正宇回过神，摇头晃脑道：“九九归一，一元肇始。
九乃阳极数，其日与月并应，又是丰收时节，晒秋，敬老之日。”
李老夫人不耐烦道：“让你想个名字，念啥的书歌子！”
“正是如此重要的日子，名字更要慎重！”傅正宇总结道。
李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我就多余问你，不用你操心了。
小名儿让瑗儿取，大名请娘娘赐一个，最好让娘娘请国师给算算！”
“嗳？娘，我才是亲爹，怎不让我取名字呢？”傅正宇坚决要捍卫女儿的命名权。
李老夫人横了他一眼，抱着嗷嗷哭的孙女走了。
“娘，不是，娘啊！你啥意思！”傅正宇追着亲娘。
李老夫人几步进了西里间，留给儿子一句，“别进来，让你闺女吃饭！”
“啥？吃饭我......”傅正宇伸出去的手顿住了，闺女吃饭......他是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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