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瑗儿昨晚说,自从有了香香,总感觉喘不上气。
认真给瑗儿把了脉,傅正宇能确认,瑗儿身子好着呢!
感觉气闷是因为胖,还有些经络不通所致。
轻轻掀起被子,捡起里裤套上,这才光着脚,捡起鞋子,蹑手蹑脚出去。
不用丫鬟伺候,找出新的中衣穿上,再让管衣裳的丫鬟,取来外衣。
“玉兰,记得备上一杯清水,不能太热,刚刚入口便好,不能太温,不可让夫人大口饮水。”
玉兰仔细问:“只是清水,不用闷几颗红枣,放些枸杞。”
傅正宇严肃道:“夫人气血旺盛,暂时不用那些,清水便好。”
说完,便换上官靴,大步去了前衙。
玉兰拉着韩嬷嬷唏嘘,“老爷真是仔细,几日不见,总要看顾着夫人身子。
老爷会医术真是太对了,省下多少事,不用张罗请大夫入府。
几日请一次平安脉,见一次大夫,比见外客还麻烦。”
韩嬷嬷笑着道:“是哟!可见老爷博学广识。
这可不是少了麻烦,昌溪县小地方,哪有好大夫。
若是为看顾一家老小平安,少不得从京城请供奉来。府医难请,更难寻。”
自那日香香唤了一声娘之后,再不开金口了。
大家都不在意,小孩子牙牙学语,难免有字音蒙对的时候。
李老夫人总会给孙女找理由,说了,女孩晚开口的好。
宁可最笨,不要一张巧嘴。
女孩可以灵巧,手巧能裁衣,能做出美味菜肴,能绣出花开锦绣,这才是巧。
嘴巴巧,那是笨!干啥都不行,犟嘴第一名,一张巧嘴说八卦,坏了人家坏自家。
你看谁家闺女,出门前,娘总要嘱咐,多看多听少说话。
那婆子挑媳妇更是,笨嘴拙舌惹人爱,巧舌如簧避不及。
有她这样说,林瑗便熄了教女儿说话的心思。
最近几日,感觉自己瘦了点。
夫君亲自拟定的食谱,点心,果子,粳米,细面都让少吃,最好不吃。
日日陪着她,黄昏中在园子里散步,还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夫妻小别胜新婚,婢女爬床的事,如同没有发生过。
日子一晃到了六月底,吹进屋里的风都是热的。
香香还小,不敢在屋里摆太多冰盆,角落里放两盆,根本不起作用。
天热起来,香香就不闹着去园子逛了,地上铺了席子,她高兴了才爬几步。
李老夫人担心孙女地上爬,受了寒凉,抱她去炕上,香香还不乐意。
一早上,香香就在地上,热了便躺下,抓着脚趾送进嘴里,吧唧吧唧吃的欢快。
不到一刻钟,总要被抱上炕,香香不乐意,爬着要下炕,折腾出了汗,再给放地上待着。
日上三竿,林瑗隐约听到了擂鼓声。
“哎呦娘嘞!”李老夫人忽的站了起来,“有人击鼓!”
林瑗心里咯噔一声,县令好当,案子难审。
怕就怕民间家长里短的案件,牵扯多,说不清,没道理。
原告被告还都觉得委屈,都觉得自己有道理。
“玉兰,让人去前面听着,有消息赶紧来报。”林瑗急着吩咐。
案子并不复杂,城中两名富家子,天热不好睡,便去了青楼找乐子。
两人点了一位姑娘服侍花酒,说笑推搡间,半醉的公子摔倒,后仰磕在了冰盆上。
偏那冰盆脆弱,碎裂了之后,瓷片划伤了公子脖子。
青楼与另一位公子,连夜送受伤公子去了医馆。
没想到,这位是个短命鬼。
正应了那句话,阎王让他三更死,绝不留命到五更。
击鼓鸣冤的公子家丁说,公子死在了四更天。
可怜那个时候,城门未开,他不能及时回去通知老爷、太太。
公子临死都没能见父母一面,更不曾留下半句话。
如今公子没了,老爷,太太痛不欲生,泄愤要打死伺候公子的奴才。
家丁觉得是受了青楼的带累,此事该青楼出来负责。
案子很好判,青楼赔命,赔钱就好了。
公子哥家里可以找青楼理论,没必要闹上公堂。
傅正宇再细问,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这里的青楼是府衙产业,也就是说,都属于教坊司管辖。
而倒霉摔死的公子哥家长,是京城某位官员的家奴。
也就是在这里看庄子的庄头,平日招摇过市像是员外爷,实质上不过是个奴儿!
这就不好办了,让教坊司赔命,傅正宇没这个权利,要给上级打报告。
上一级是府衙,再由府衙报到礼部,由礼部来判定案件性质。
当然,想让礼部赔钱,门也没有!赔命倒是有可能。
毕竟教坊司里的女妓,多半是犯官家眷,有可能是犯官的家奴。
真是为犯官家的小姐,不能发配到小县城来。
“本县青楼属教坊司下辖,本官会将案件上呈府衙,由府衙呈报礼部,才能定夺!”
傅正宇仔细的说给原告听,语气很是温和。
可原告不听他解释,哭闹着说:“县令大人初到本县。
小的有幸在田间地头见过大人,百姓无不称赞,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啊!
这等天大的冤屈,人命关天的案子,大人竟要推诿!
大人啊!你还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吗?”
傅正宇眯眼看着他,冷哼一声,道:“你莫要胡搅蛮缠!
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本官才不敢马虎!
按律,你是奴籍,状告的青楼属教坊司下辖,该在陈述案情前,打你三十板子!
本官看你可怜,免了你的皮肉之苦,你却不知好歹!”
那小厮哭嚎着,县令大人包庇青楼妓子!
广华小声告诉傅正宇,“此事不对,老爷是否先把此人羁押?”
傅正宇一拍惊堂木,“此子扰乱公堂,给本官暂且羁押。
另通知其东主,请他主子来一趟。退堂!”
广华尾随傅正宇离开正堂,反复思量着案件中的问题。
傅正宇回到后衙,季冬刚与林瑗说了个开头。
后面的话,傅正宇说给林瑗听,并肯定道:“事情不对!”
李老夫人惊得说话都结巴了,“啥,啥啥?青楼!那样的女人,是官,官家人?
礼礼,礼,礼部能管青楼的事儿?这上哪说理去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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