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电视上用寥寥数语讲述的历史参与者出现在自己身边……那种诡异的违和感也是没谁了。
刘尹没有想到黄峰这么勇。
历史上，确实有他这么个人，可并未有太多记载。
最重要的是，刘铁柱查询之后，时间对不上。
听到刘尹的提问，转轮王给出了答案。
……
唐中第一次西征灭西域诸国耗时三年多，这三年多来，从西境传来的捷报声已经让大唐皇都从最开始的全城欢庆，变成了家常便饭之间的闲聊。
而唐幽宗在过了最初的“文成武德”时间后，西征第二年就旧病复发，躺在龙塌上不能理政，朝中就由太子监国。
可最是受唐幽宗宠爱的皇三子却开始受尽监国太子的打压。
但皇三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在朝堂上各种给自己太子老哥使绊子，还全都师出有名。
最重要的是，皇三子在一次看似普通的朝问上给太子下了套，让太子与他置气之下，否了这个朝问。
结果此朝问却是弯弯绕绕的拐到了战后遗孀遗孤身上……
这让太子当时就惹了将门不满。
要知道，经过北荒之乱和正在无限捷报的西征，将门如今在朝堂上空前势大。
太子……
其实并非酒囊饭袋，他也知道自己老弟是在给自己下套。
可他不得不接。
如今将门做大，朝堂上本来就已经颇有微词。
他身为储君，甚至可能很快就会因不忍言之事成为皇帝。
他……
到时候如何处理这些将门？
毕竟堂下的三弟背后就有将门支持。
他如果不趁着自己老爹还健在的时候打压将门……
等不忍言之事发生，等他上位，等西征大军凯旋，这些将门该如何处理？
受将门拥护的他的三弟又会有什么想法……！
所以他不得不接招，即便现在不是接招的时候，但时间已经等不及了。
……
结果，西征还在继续，皇城里已是风起云涌。
好在唐幽宗坚持到了西征将士凯旋。
当然，也可能是西征太顺利，以至于事先已经做好征战十年的计划，就这般“草草”结束了。
强撑病体的唐幽宗亲自出城十里迎接了凯旋众将。
这也是猎人军士第一次见到圣颜。
一位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似乎风大一点都能吹倒的病弱老人家。
没有人想到圣上会出城十里来迎接自己。
众将无不感动涕零，扣地不起。
……
此次西征之中低阶军士赏多三分！
战死军士赏多十分！
但高阶将领的赏赐却是重财货，轻仕途。
可就以圣上亲自拖着病体出城十里迎接此殊荣，已是圣上在位数十年间独一份，这就让众将也许心中有所想法，却也没有多言。
皇十八子也靠着无算战功，荣升亲王。
虽然他早该如此。
……
“呃……我咋突然想起了一部电视剧？”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尹一脸微妙的嘀咕了一句：
“有空要不找点人把这部纸鸢的剧拍出来算了？我老姐挺喜欢的来着，她一天天想和别人分享这部剧又没法开口的样子……虽然我看得挺爽，但为了尽孝，还是找个机会和妖子他们说说？”
……
这一次猎人军士再获无数军功，获封赏后却是没有再次辞官而去。
因为西域刚刚平定，肯定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存在，无数的内外残存势力都在暗地里吐着信子，想要咬人一口。
已是游击将军，统领“踏白营”的猎人军士坐镇樊东城，威亚八方。
哦，如今樊东城还在，是个极西州知名的旅游城市来着。
……
西征结束第二年新年刚过，唐幽宗驾崩，唐言宗上位。
八月，荣王在封地举兵叛乱，朝中将门太半言有恙，卧榻不起。
九月荣王围皇城。
十月历王勤王——历王就是皇十八子。
……
其实，这一年新年的时候，皇十八子是在西域过的。
他以太子恐登帝位后会对将门下手，并且太子登基后，荣王必反，国家将再次陷入战火等理由，劝说了西境各大将门给出了“口头”承诺。
——当荣王反叛之时，西境军要为他所用前去勤王，而他给将门的回报则是会在皇城替诸多将门争取余地。
对于这一位一起征战同袍近十年的皇十八子，在军中可比那成天想着怎么削弱将门的太子要受欢迎太多了。
而同在将门风评良好的荣王……
他如果要叛乱，肯定不受这些将士喜欢——他们打生打死，就是盼着给国家一片安宁。这期间同袍兄弟死了无算，你却要重燃战火？
当然，历史上写的是历王以这些“口头”承诺赢取了西军、北军诸多将领的支持。
其中到底还有多少不可言之事，那就只有问他们本人了。
外人自然是无从得知。
猎人军士正好是“内人”。
历王想要坐坐那九五之位，猎人军士很早就知道了，因为皇十八子就没有对这位救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命的同袍多做隐瞒。
要知道，皇十八子所率的亲卫都是任由猎人军士持刀负甲随意和皇十八子单独相处。
武学这一块猎人军士不懂，搏命杀招皇十八子不擅，两人多年间互相切磋，互相学习更是亦师亦友。
要不是两人年岁相同，猎人军士又无续弦之意，皇十八子早就要将自己及笄之年的女儿许配给他了。
哦，当然，皇十八子也不止推荐过自己的女儿，但猎人军士都是一口否决。
唔……这般很不给面子的当众拒绝了都不止一次。
倒是皇十八子不觉得对方落了自己面子，是在让自己下不来台，反正周遭都是同袍军士，大家看他皇十八子的笑话不止一次两次了。
让皇十八子记忆最深的一次，是他和一大群莽汉在河间清洗血迹的时候，他被不知道谁拍了屁股。
之后莽夫们还哈哈大笑说，皇子就是不一样，赛着白嫩。
当然，这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
随着征战开始，皇十八子早就已经和这些莽汉差别不大了，哪儿有半分“白嫩”。
历王在盘算什么大事的时候，也习惯性的会找这位“福将”聊起。
包括他打算借着荣王谋反，之后为自己挣得一线“命运”。
他的计划很复杂，很大胆，步步险棋。
他想要猎人军士陪他一起，因为他笑着说，猎人军士是他的福将。
结果不出意外，猎人军士拒绝了。
猎人军士言：
不论是新皇，荣王，或者他历王，谁坐皇帝之位都行。他只是想要守得西境一片安宁就行。
至于他为什么不像北荒之乱那般，是因为北荒之乱乱及国本，而皇子争位……自有胜者。
而他也很信任这位不在皇城“达官显贵”眼中的历王。
对于猎人军士的拒绝，历王并没有在意，他只是笑着道：
“朕的西境，迟早要交到你手里。”
猎人军士对身边这个人的大逆不道之言却是懒得理会。
……
历王登基了。
他率多方军士勤王，却是迟了一步，新帝唐文宗被害，荣王被他枭首。
随后他在朝中“一致”的声音中坐上了龙椅。
……
勤王诸军受封。
而其中，守边有功的踏白营成军，首领猎人军士荣升怀化将军，镇守西域。
这条赏赐，没人有异议。
谁都知道踏白营就是他靖帝一手带出来的，而踏白营也早就值得成军，只是因为两位先皇对皇十八子和将门的打压，才未成行。
……
四年，西域诸国残部与“厌火”重燃，集齐十六万大军围困踏白军驻守之樊东城。
两月余，西境军赶到，与踏白军联合，灭之。
随后踏白军无令追入厌火国境内，屠三城，于厌火东境重城垒人头京观，高十数米。
厌火国主再向唐献金银财宝，美女宝玉，垂泪割地称永世臣。
其后，踏白军在时，厌火国确实是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猎人军士在西境也多了一个名号——踏白王。
在西域、中亚“踏白王”之名比唐皇更加震慑人心。
而此次“无令”追击，也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毕竟踏白军情况特殊，它虽位处西境，却独立于西境军之外，归当今圣上直属。
当时的“无令”是未得到西境统帅的军令，事后圣上补上了一道军令，此事就算过去了。
当然，不可避免的是，圣上口头“惩罚”了一下踏白军统帅，之后又对踏白军此次战果给与嘉奖。
这让所有人知晓了踏白军身受的皇恩之盛。
随后西境逐渐平稳，踏白军统帅猎人军士进京述职时当圣面请求辞官，圣上不允，再请辞，亦不允，再请辞，圣上直接拂袖而去。
第二日，就在朝中大小官员要看这位不领圣恩、恃宠而骄、目无君上的家伙有何下场之时，却迎来了圣上设立极西州之令。
猎人军士任极西州太守，统管极西州军政！
同时踏白军再次扩编，且军内大小军士调度皆由极西州新任太守执掌！
这……已经不止是皇恩浩荡，是裂土封侯了！
而大殿之上，群臣议论纷纷之时，新任太守、踏白军统领却是没有第一时间接旨谢恩。
直到圣上亲自走下龙位来到他面前道：
“你安顿好朕极西之境之时，就是朕准你辞官之时。”
……
“他们这……之间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咦~~~~”
听到这时，刘尹一脸的微妙：
“他这也没得罪史学家啊？为什么他的年月在史书上有问题？”
轮转王笑道：
“此子先后抗旨十次余，其中……”
……
其中就有圣上费心给他挑选续弦之事。
从王公贵族之女，到皇亲国戚之女，还为了让猎人军士“伦理上”不受人非议，圣上当面称猎人军士小其十余岁。
对于不甚了解之人，确实会觉得圣上金口玉言，而且他与其同袍、君臣至今，自是比外人更加了解。
只是这位军武之人，战事频繁伤筋动骨之人，长得老成了些罢。
“呃……就是因为这？？？为了让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名正言顺的娶十多二十岁的女孩儿，就哄骗别人，说他才三十多岁？？还特么是皇帝出面编？
话说，古代五六十岁娶十多二十岁的情况很正常啊？
不对，现在也很正常！”
“为其不受非议而已。”
“唔……差十多岁？我记得好像误差不止十多岁吧？”
“谬误已出，史家辩证之下，后世误传并非难事。”
“对了，看他这样子，除了杀人多了点，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吧？你们是不是判错了？”
“终生无后，不孝。知谋反不告、不劝、不张，不忠。屠无辜，不仁。通弟妹，不伦，对其弟不义。”
“……等等！不孝不忠不仁我就先放一边了，你说的这个通弟妹的不伦是什么鬼？？？？？？这个黄峰是这种畜生？？？？？”
“然也……”
……
这个事情……也是实属荒唐。
猎人军士饱受皇恩，自是全大唐都知晓。而其能力并非庸人的胞弟自是受到多方的“拉拢”。
其中，圣上当政后更是直接将其招入朝中为中书卿——当然，这是荣宠，还是“为质”，各有各的看法。
和圣上一样，他胞弟也是对自家哥哥认死理的行为颇有微词。
嗯……当两个都想给这家伙说亲，又都没说成的人凑一块儿后，那是亲近感直冒。
和猎人军士不同，其胞弟妻妾成群——毕竟他本来能力就不俗，之后还有他老哥带来的好处。
这些妻妾少有乡村妇人，几乎都是官宦、氏族之女。
说起来，他入朝之时，连孙子孙女都有七八个了。
圣上和其胞弟闲聊之时，不止一次表示希望给他续弦，即使不续弦，让其胞弟过继给他一个子嗣也好。
但其胞弟表示：这法子有用我早给他塞十个八个了！
别说过继了，他连收养个义子义女都不愿意，说是怕把对亡女的爱错与他人。
但圣上知晓之后，依然不止一次扼腕叹息，言如此为国为民毫无私心之友，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无后而去……
这也勾起了其胞弟的哀叹。
是啊！
他们家本就是普普通通的猎户，而且他们家大人早早残疾，之后整个家都压在了他那个稚气犹存的大哥身上。
如若不是他那个大哥在，他是没有半点资格学得文识，说不得他早早的就得去放牛卖材……
虽说爹娘妹妹都没能熬过那场时疫，可去世之前，连他幼妹都被他大哥偷偷准备了些嫁妆。
而那些东西……他还保存至今——之前时疫结束，他有想过靠变卖这些东西来过活，但最终忍住了。这些东西也在时刻提醒他，他来自哪，初心在哪，家人在哪。
……
猎人军士和其他军士不同，他不喜饮酒，也不善饮酒。
又是一年拜祖日，极西州任职的猎人军士回祖屋祭拜，却是遇上了同样从皇城回来祭拜的胞弟与三位弟妹，一位大侄，两个大孙。
其中一位弟妹应是新娶，年应未过双十，亭亭玉立，温柔文雅。
拜见他这位家中大人之时，吐字柔柔，眉宇清亮……竟有三分亡妻样貌！
祭拜过坟茔后，一家人回了祖屋——翻修之后的三间旧屋。
其中一位本是陇川望族之女的弟妹带着大侄与两位大孙去了陇川探亲，留下兄弟两人与两位弟妹继续在祖屋祭拜。
入夜，两位弟妹手艺精湛，菜肴虽因今日乃祭拜之时，未配荤腥，确是道道可口美味。
菜过三味，胞弟与他有感而发，聊起往事。
说起，未翻修之时，这间房子是什么样子，他们爬柱子被娘亲如何揍。
房后的老树还是那般，似乎数十年来都未变样。只是猎人军士儿时留在上面的拳印已寻不到。
说起，文娘嫂嫂晾衣时，最喜这颗老树。
翠娘侄女若还在世，此时该骂他们二人无趣了。
幼时他还许诺给翠娘侄女找一个如意郎君，就像他嫂嫂找到了他大哥一样。
……
说话间，弟妹给两人上了清酒。
猎人军士犹豫的看了看，之后却是没有拒绝——他现在需要这东西。
两兄弟聊了很多，或者说大多数时间都是胞弟在说，猎人军士在听，在回忆。
酒酣之处，那无限的美好似乎就在眼前，亡妻文娘似乎还是那般样子，从远处缓缓而来……
他们如初次般怯懦，却又如此热烈……
……
“酒后乱性？这什么狗血剧情？他老弟竟然把自己老婆送给自己哥哥？？？”
“兄弟间互赠姬妾并非凤毛麟角。且其胞弟姬妾受其指使，打扮、样貌、言行皆类其亡妻。”
“啊？但是我不信！我老姐说，酒后乱性就是给那些想要乱来的家伙一个借口而已。我老姐说的肯定是对的！我估计当时黄峰肯定有所察觉，只是顺了互相的意而已~
嘿嘿嘿嘿……之后呢？之后呢？他怎么还是没后啊？难道他不行？”
“一次受孕，需天运。”
“呃……意思就是他那一次没中奖呗？话说啊！这是他老弟自己愿意，而且看样子他那的姬妾应该也是自愿，那为什么还是给他判了不伦和不义啊？”
“天道无情。”
“？？？意思就是，即便别人就是自愿，但是错就是错呗？什么狗屁玩意儿。那古代这不伦不义可就太多了。
呃……好像也是啊，兄弟姬妾之间这么看似乎很正常。可是换成父女、母子……一下子就接受不了了。果然不伦就是不伦，不能因为自愿不自愿就不是了……”
“是。”
“……看来你们地狱一定不缺工作人员~~好吧，你之前给我说过，运转的都是权柄规则，你们只是规则里的一环。
话说，你自己知道自己生前是皇帝，那应该也有人情冷暖吧？不能给他开开恩？他这永世不得超生……怎么算也挺惨啊！”
明显，知晓了黄峰的生前之事后，刘尹对这家伙多了一些好感。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