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板缩着身子冻得有些发抖，他有点流鼻涕，吸溜吸溜的的声音像是受了多大委屈：“都过来干啥？”他指着贱骨头等人说道，“乌鸦那个死鸟怎么说的？”
人渣们面面相觑，肥猪道：“他……他说……他要考虑一下怎么处理，不排除要杀一……不，杀二儆百。”
“妈的！”棺材板猝然站起来，身上披着的军装掉落在地上，他又冲着营地内嚷嚷，“我早就，早就知道这家伙！王八蛋！来啊！杀啊！我们都当过逃兵，一起都砍了啊！瘪三！骗子！你他妈不也是什么城里的逃兵！混球！你混蛋你！”
营地内当然没人回应，士兵们已经进了帐篷睡觉，他们不会关心棺材板骂的是啥，也不会关心外面绑着的两个家伙是谁。
“歇会吧，嘶……”诺曼吸了口凉气，身上的皮肤被绳子勒出了血痕，轻轻一动就疼的要死。
“我给你解开！”棺材板要做一个不理智的人了。
“打住！”诺曼赶忙制止他，“你要疯？解开？解开性质就变啦！你坐着，坐着。也别骂了。”
“就骂！”棺材板的倔脾气确实一般人拿他没什么办法，但此刻他也确实把人渣们当过命的兄弟，“就骂就骂！我只要不停嘴，他就不敢出来！他欠咱们的！”
死瞎子让贱骨头帮他正了正眼罩，说有点歪，这样死了不好看。
肥猪道：“我说句公道话……”
“不公道我砍死你！”棺材板在呲着牙威胁着他。
“算了，那我还是不说了。”
“不说我也砍死你！”棺材板的表情很凶狠，像一头护食的野狗，诺曼和死瞎子就是他的食。
“你俩为啥要跑……不是，走呢？挺好的在这，走了去干嘛？到处都在打仗，走到哪不都一样？走就走吧，非要回来干嘛？这下好了，你俩成了不勤不懒中最不长眼那个。”
“不公道！不公道！”棺材板一脚踹向肥猪，“我砍死你！一点都不公道！”
老顽固从乌鸦的帐篷里走出，他想喝止住了要揍肥猪的棺材板：“还没个结果，你们自己先撕吧起来了？丢人不！”
棺材板骑在肥猪身上，挥拳的手停下来，他喊道：“不丢人！”
老顽固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道：“你们这么闹成什么样子？赶紧回去睡觉，绑一宿没准乌鸦就消气了，你就在外面骂管什么用？互相给个台阶下，很简单的事别给搞复杂了。”
呆子小声说：“不简单，这件事不简单。”
诺曼被捆着只觉得非常无聊，如果乌鸦真要杀了自己，那就这样吧。活着没意思，死了没烦恼，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想苟活的家伙，现在哪怕死的不漂亮，那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乌鸦的脸怎么弄得？”诺曼呲着牙，完全不像个犯人。
棺材板从肥猪身上下来，冷冷道：“你能不能先操心操心你自己？”
“我就问问。”诺曼苦笑，“身不由己，哪轮到自己操心自己。”
贱骨头道：“那啥，前几天乌鸦带着人突袭了一个半兽人哨站，拿下了，可他脸被划了一刀。”
“哦。”诺曼茫然的点了点头。
“活该他。”棺材板怒气不减，依旧骂街。
呆子说：“最近他在训练方阵，说以后用得上。”
“用个屁，他骗你的。”
呆子没理棺材板，接着说：“他说以后拿下死城，进军萨兰江以东的时候，半兽人骑兵一定会来阻击，他要训练出一个长枪方阵来抵挡。”
“抵挡个屁，他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棺材板其实也不算是否定乌鸦，其实他心里服的很，只是一听要处决诺曼和死瞎子，他开始口是心非的全盘否定他，以彰显出乌鸦做的决定都是错的，这样便能为诺曼开脱。
他很聪明，也很愤怒。外表看起来粗犷的像一块顽石，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开始排山倒海。
“歇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我想消停会。”诺曼劝着人渣们，他们实在有些聒噪，并且毫无保留的释放他们对你的关心，可这有什么用的，不如回去该干嘛干嘛，这群家伙。
死瞎子也很无聊，他开始仰着头数星星，说实话，今天的夜晚不怎么晴朗，星星很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几秒钟就数出来唯一几颗能看到的星星。
“不走，我不走。”
“滚蛋，都滚蛋。”诺曼见劝说无用，便对着这些家伙吐口水。
“嘛呀！”棺材板躲避着，但还不想离开。
“走，滚蛋。”
老顽固也劝说：“先回去吧，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老人的话还是管用的，无论他们吃过的盐是不是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他们的话确实很有分量。
棺材板担心道：“那啥，有事你就喊我啊！我听着呢，放心，乌鸦要是敢来找你，你就喊，别忘了啊！”
“知道啦，回去歇着吧。”
人渣们一步三回头，终于回到了他们的帐篷。
“又剩咱俩啦。”诺曼对死瞎子苦笑。
“嗯。”死瞎子也苦笑。
诺曼开始学着乌鸦的阴阳怪气瞎哼哼：“尘也归了尘，土也归了土，所见之物，所见之人，皆为虚无，皆为虚无。”
“难听，别唱了。”死瞎子晃着脑袋，可惜他的手被捆着，要不一定会捂住耳朵。
“嘿嘿。”诺曼傻乐。
死瞎子大概数完了不知几遍的星星，他也唱：
“六月流火，夏归之日。
雀鸣远岱，墨绿山野。
狂风四起，脚踏沙场。
吾之宝剑，斩敌头颅。
凯歌高响，胜利者还。”
诺曼讥讽道：“还说我呢，你唱的更难听，跟那个教堂里的祭祀瞎哼哼似的。”
“哈哈。”死瞎子噗嗤乐了出来，“你要是死啦，可惜这张好嘴啦。”
“不可惜，不可惜。”诺曼回道，“我这样的人有的是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的做不来，坏的不愿做，长着一张听天由命的脸，一张臭嘴说的怨天尤人的话，一点都不可惜。死了更好，少了一个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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