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蛇的身体上已经有了七八处伤口，有一处被银蛇咬得连鳞片都翻了起来，血肉模糊。
外面的笛声忽然停了下来，墨蛇似乎也随之后撤了一些，银蛇警惕地挡在李卿凝面前。墨蛇扭动着身体，缓缓爬出房间。
银蛇有些不悦这样的战果，在墨蛇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如闪电般迅猛地冲了过去，淬了剧毒的尖牙死死咬住墨蛇的命门。
墨蛇发出挣扎地嘶吼，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但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安静了下来，彻底没了声息。
银蛇的毒牙又往里咬进几寸，等嘴中的猎物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嫌弃地松了口，大摇大摆地扭着身体回到李卿凝身边。
银蛇如一个胜利者一般蔑视着那条墨蛇的尸体，一个能打都没有。
它是喝着萧珩的血长大的蛊蛇，也是南疆五毒祭坛中银蛇的后代，和外面的野蛇可不一样。
外面的笛声已经停了，吹笛的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李卿凝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口墨蛇的尸体，站起身从房间里找到一根木棍，然后过去戳了戳。
还真是死透了。
李卿凝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银蛇，道：“你还真厉害……”
果然物随其主，想起方才墨蛇要逃跑，银蛇非要冲上去把它咬死才松嘴的一幕，和萧珩的作风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也算是虚惊一场。
李卿凝蹲下来，看着银蛇，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可不能咬我，要是咬我的话萧珩会把你剁了煲蛇羹的。”
“嘶嘶！”银蛇晃了晃蛇头，还慢慢上前，讨好似的嗅了嗅李卿凝的指尖。
虽然是冰凉凉的触感，但李卿凝倒不太讨厌，反而来了兴趣，道：“方才谢谢你呀，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吃肉吗，鸡肉还是猪肉……”
萧珩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一条墨蛇的尸体，又看到屋里原本怕蛇怕得要死的李卿凝正蹲在地上和银蛇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看来他离开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李卿凝见萧珩回来了，双眸一亮，不等萧珩问起什么，李卿凝便先说道：“萧珩，方才有蛇从房梁上掉下来了，还有外面有人吹笛子。”
李卿凝指了指地上墨蛇的尸体，道：“就是这条蛇，不过被小白咬死了。”
“小白？”
李卿凝笑了笑，道：“我给你养的蛇取得名字。”
“它是银色的。”萧珩牵过李卿凝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在他看来，只要李卿凝没受伤，其他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没差啦。”李卿凝摆了摆手。
萧珩拿棍子把墨蛇的尸体从房间门口挑出去，丢在大雨之中。
“你说有人吹笛子？”萧珩问道。
李卿凝点了点头，还哼了一小段音律，萧珩听到这熟悉的音律，稍稍愣了一下。
李卿凝似乎看出萧珩在想什么了，她也疑惑地道：“是不是和你以前弹过的曲子很像，我方才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其实南疆人也不像外人传的那般人人都会养蛊，毒蛊和普通的毒虫是不一样的，毒蛊以人血为养料，在非常特殊的环境下慢慢长大，它们嗜血好斗，性情凶残，但又很通灵性。
南疆所说的五毒分别是灵蛇，蟾蜍，毒蝎，灵蝶，以及毒蛛，多数养蛊的南疆人只能养出其中一种，南疆皇室则是生来五毒便皆愿为其俯首。
萧珩听李卿凝刚才描述的墨蛇，心里有了个大概：“南疆确实有不少人会养蛊，但养出来的毒蛊不一定都听话，毒蛊生来就没有感情，性情凶猛暴虐，若是养蛊之人在把毒蛊炼制出来后，发现无法操控的话，会当即将毒蛊毁掉。”
李卿凝看了看盘在窗框上的小白，小白看起来听话不过是因为有萧珩操控，并非是对人有感情。
“如果小白失控的话，也要杀了它吗？”李卿凝问道。
萧珩道：“当然，否则它会杀人吃人。”
李卿凝抿了抿唇，缓缓点了下头，不过情绪显然有些失落。方才小白救了她，她还以为蛇对人也会有感情。
“你刚才说听到了笛声，那段音律是南疆传下来的祭祀曲，养蛊的人如果没有其他手段控制毒蛊，用祭祀曲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容易成功的。你听到的笛声，就是背后的人用来控制那条墨蛇的。”萧珩看了一眼外面墨蛇的尸体，雨势渐渐变小，把人的气味也冲刷掉了，银蛇小白也没办法追踪。
“那条墨蛇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一般蛇蛊的寿命在十五年到二十五年左右，年纪越大，攻击性会变得迟钝。
萧珩想了想，对李卿凝问道：“公主想知道那吹笛之人是谁吗？”
“你已经知道了吗？”李卿凝问道。
萧珩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道：“现在不知道，不过晚些时候应当就知道了。”
……
丹阳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蛇竟然死了，被一条那么小的银蛇给咬死了。
而且那个小姑娘怎么也会养蛇？
丹阳年幼时失去过记忆，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她就在容州流浪，全身上下只有一支笛子和一个装了一条小蛇的盒子，拿到笛子之后，她自然而然地吹出了一段音律，那盒子里的小蛇便扭着尾巴缠在她的手腕上，亲昵地贴了贴她的脸。
丹阳便一人一蛇地在容州乞讨，但每天都饿肚子，乞丐堆里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饿死的人被丢去野外。丹阳那时候年纪还小，乞讨回来的东西都会被抢走。
就算快要饿死了，丹阳也没想过要把墨蛇当成食物。但是失去记忆的她不知道那是没有感情的毒蛊，她宁愿饿死都不愿吃掉墨蛇，但下一刻她身体虚弱之时，墨蛇却反过来咬了她一口。
如果不是何织经过救了她，她可能早就已经死在了容州的乞丐堆里。
她被何织带回何府以后，做了何织身边的婢女，本以为她再也见不到那条墨蛇时，突然有一天，墨蛇又回来了，乖乖巧巧地伏在她身前。
丹阳看着墨蛇，她在想，她到底是什么人？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