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老便老了，何苦成精。
瞧这老胳膊老腿，也不怕以后再也爬不起来。
远方是条偏僻的小路，张文昌过来至少还有十来分钟，陈剑洲这才放慢速度。
“休息一会，还早呢。”陈剑洲已经两腿发软，就准备在路边台阶上坐下来。
李文军扭过脖子，直勾勾看着他，整个身体扭捏着，像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老树根。
只是一眼，陈剑洲心道不好，李文军现在还能称之为人吗？意识模糊，而且怨念太深，若是将他惹恼了，没自己好果子吃。
不得已继续前行。
再坚持一会儿，李文昌就来了。
“杀了你……杀了你……”
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陈剑洲骇然，不对，这老头儿情况越来越糟糕，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失去意识。
等不及了。
远方是通往郊区的一条小路，人烟稀少，两旁行道树足有数人高，完全看不到四周的情况。
如果溜进树丛，或许能够脱离他的控制。
“老人家，你等等我去上下厕所。”
“杀…杀……”
我顶你个肺，这是完全听不懂自己说什么了，他这种形态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剑洲无法了解。可从一系列反应看来，李文军怕是命不久矣。
如今的他爆发出的潜能，已经吃垮了他身体，从气色来看，浑身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呜…呜…”
高铁？
前方是一条铁路吗？陈剑洲迅速用脑域查看地图，果然不出所料，前方300米处有一条铁路。
高铁如今也是智能设备，设置好起始点就能够自动行驶。他如果还是正常人肯定会躲开，然而他如今一点意识没有，这便是他绝命的时候。
陈剑洲再次加速，李文军依旧坠行其后。
快了，快了…
“呜…呜呜…”
高铁已经在很近的地方，铁路也近在眼前。
数据大脑立即飞速运转，计算出了最合理最稳妥的执行方案。
心里有了数，陈剑洲一个飞奔直接往铁轨另一边掠去，时间刚刚好。他刚一过，高铁经过产生的巨浪将他猛地一吸，一个站不住，跌倒在地上。
然而，李文军却失去了踪影。
成功了？他真被高铁给解决了？
陈剑洲四处张望，却在地上看到萎缩在一起的李文军，一只胳膊碎成渣，却还是没死。
他既高兴又不免担忧，对方身体不停抽搐，难道还不肯消停？
“……”
他嘴里发出嘶哑的吼声，如同漏气的风箱，不停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随着身体蠕动，关节啪啪作响。
这还是陈剑洲第一次面对所谓的玄门中人，完全不知道他如今情况，本想要转身逃跑，可又担心留下后患。
杀？
陈剑洲被自己突然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前世的记忆太过深刻，如今这个世道不一样，却一时半会儿无法转换思维方式。
被高铁撞了，自己还有安慰自己的理由，可真要亲手格杀，这毕竟一条人命啊，可他还算是人吗？
纠结，不安、彷徨。
心里生出了杀念就像附骨之蛆，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你不杀他，后患无穷，他如果不死，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若是之前的陈剑洲哪会像自己这样犹豫不决。可善也有限度，他不愚蠢，之前杀那歹徒他可以毫不犹豫，但李文军儿子确实是因为陈剑洲才死的，所以才更加难以做出选择。
不想，这犹豫之间，那道身影已经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他脑袋耷拉着，一只手臂断了，另一只垂吊着，两只大腿一反一正，扭曲在一起，乌黑的血液浑身都是，这模样姿势也太怪异、骇人听闻了。
我勒个去，陈剑洲吓得魂不附体，这和前世恐怖片里的丧尸简直一般无二。
“你，你…”陈剑洲吞了口唾沫，连忙弯腰捡起一块巨石，小心戒备。
哒…哒…
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李文军拖着身体往这边移动，陈剑洲举起巨石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然而，这时候一声高呼响起：“住手！”
白袍张文昌提着三尺青锋从远处缓缓走来。
几十米距离，他瞬息而至。
手上青峰在李文军身上点了几点，漆黑的血液霎时喷涌出来，不多久，李文军身体一软，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唉，说说吧，怎么回事？”
陈剑洲心有余悸，喘息好久才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张文昌蹙眉道：“如此说来，他也是个苦命人。”
“前辈，他也是玄门中人？”
“是也不是，被七十二宗十八宫所排挤的散修而已，无根无源，游离在世间的孤魂野鬼罢了。”
张文昌将其中缘由细细说来。
至科技兴盛后，七十二宗十八宫的格局也渐渐行成，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或是因为机遇或是因为家传还留有一些玄门修行之法，却因为没有师父领入门，所以大多都走入歧途。
这李文军便是这样一个例子，不过他心性不坏，适可而止，才没有迷失心智。这次却因为陈剑洲的到访，走火入魔，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眼下他醒了，也已经时日无多，这副皮囊经不起折腾。”张文昌无奈道：“修行中人，大多如此，命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陈剑洲心里更不是滋味，如果自己没来找他，那他或许不会有事。
张文昌看他神情，摇摇头：“别多想，你能为自己所作所为承担后果这是好事。还有，他怨念已深，你不去找他，他自己也有发作的那一天，到时候只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陈剑洲感慨道：“前辈，不用多说了，我心里都明白，可有些事情不是道理对就说得清的。”
“也好，你自己多想想。待会儿你先离开，我再和警方联系。这些事不要告诉别人。”张文昌提醒道：“还有，最近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我哪怕深居简出也听闻不少，你自己多注意一些。”
？
陈剑洲一阵头大，自己又得罪谁了？
还有父母最近也是支支吾吾，是乎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看样子，有人开始对自己动手了。
周集？王瑶？亦或者是其他人？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