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平稳坐擂台，整个人多出一些别样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老僧盘坐，即将枯寂，可枯寂中又孕育着一种希望。
至于能不能开花结果，只有天知道。
突然在某一刻，东湖平动了，两只手掌渐渐合拢，速度越来越快。
却在两团火焰即将接触的刹那，他赫然停下，真来双眼。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这还没开始已经结束了吗？
他突然艰难道：“陈公子，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陈剑洲惊讶道：“怎么了？”
“我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东湖平说得很平静，像是再说其他人的生死。陈剑洲第一次融合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感觉，毫无头绪之下，劝道：“要是困难，下次再说？”
“不，恰恰相反，这次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只是想求你帮我记录下来这一幕，也许对以后继续走这条路的人有一些帮助。”
只有绝处逢生才能涅槃，东湖平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在玄学一路的追求从没停止过脚步。
这一次恐惧了，便再也不可能坦然面对生死，那样的话此生注定无法成功。
他说得很洒脱，台下闻着心有戚戚。
东湖平声名不显，却这样执着大度，哪怕连续输了十多场，也没有人再小觑他。
元珈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她觉得他很不错，也就比自己师父差了那么一点点。
元宏神色凝重，脑海里想着许多事情，突然心中没缘由升起莫名的烦躁，也许东湖平并不是第一个。
那他在想什么呢？
见死不救，还是这条路真就只能自己摸索，生死在天？
“可以，你小心，不要再分心了。”
陈剑洲劝他道，一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他失败，尽可能还是早些出手，保下他一条性命。
至于他成功会发生什么，会对未剑堂造成怎样的影响，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关注这些。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王梁之浑身颤抖，陈剑洲当真糊涂，如果东湖平成功，未剑堂的吸引力大大削弱。他自己又不方便这时候提前暴露，这个哑巴亏怎么能吃？
未剑堂和九道门一脉相承，王梁之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和任何宗门威胁到九道门。
东湖平微笑点头，以表谢意。
然后长长吸了一口气。
能成功吗？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这是足以改写历史的一天。
水火不容，天经地义，然而他们同生天地间，总有相同的共性。
“融！”
东湖平轻喝一声，双手并拢，两团火焰疯狂窜动，暴发出剧烈的声响。蓝色和红色看似已经合在一起，但彼此泾渭分明，正在疯狂地逃离彼此，不肯再进一步。
这和自己当初发生的状况大体一致，陈剑洲暗叹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下来。上次自己昏厥，等醒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其中缘由当真匪夷所思，那么在他身上又会发生什么呢？
许久许久…
这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轻易出声，都不想打扰打他，哪怕有心破坏的，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在九道门撒野，活腻歪了？
“大长老，你怎么？”
大长老突然站起来起身离开，手中长剑轻轻嗡鸣。袁坤罡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不会是想像那东湖宗小子动手？
“宗主，我去去就回。”
大长老去的是后山，袁坤罡才放下心思，继续观察场中盛况。
……
“王梁之！”
后山一座山峰上，王梁之一个颤抖，从一颗树上下来，手中还拿着寒光烁烁的巨大弓弩。他亡魂皆冒道：“大…大长老，你……”
“混账，你真想至九道门于万劫不复之地。”
“没，没有，大长老，你知不知道，一但他成功，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九道门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可能就要毁于一旦。我…我这也是……”
“啪啪…”
脸庞火辣辣地疼，王梁之跪倒在地，比起脸颊更痛苦的还是内心。
他想不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九道门崛起，能够在乱世到来之时乘风而上，难道这也做错了？
他咬牙道：“大长老，我王梁之何错之有？”
“你还不明白吗？”
大长老恨铁不成钢，又踹了他几脚，已经几十年没动用过这样直接的方法来宣泄心中不快。
“王八蛋，还不知错，你以为你杀了他对九道门就是好事？这条消息传出去，谁人还肯和九道门合作，谁人还愿意加入未剑堂？”
王梁之义愤难平道：“我杀了他直接消失，没有证据，谁能说是九道门动的手？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将脏水泼在琅邪宫他们头上，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我想让你一举两得！”
啪啪啪…
大长老狂态尽县，突然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刚刚他就觉得很不自在，隐隐担心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才耗费心力补了一卦，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他病得这么厉害？
王梁之心中升起一个恐怖的想法，让他兴奋莫名，又因为几十年的震慑，让他脸庞渐渐扭曲起来。
老匹夫，你也有今日！
你也有今日？
“大长老，你没事吧？”
王梁之颤颤巍巍起来，手中却已经凝聚出自己最强杀招。
很难想象就是他枯槁一样的手臂，和这般瘦削的身子，竟然还能硬撑下来。他装出担心痛苦之色，焦急道：“大老张，快快快，坐下来。”
大长老心中一软，王梁之所作所为毕竟都是为了九道门。这些年也还是因为自己硬抗下九道门中那些不满的声音，才留得他在藏经楼苟且余生。
为此莫清浅退离九道门，宁宋二位长老也颇有微词。
遂于心不忍道：“梁之啊，我也不是怪罪你，可你做事之前还是应该多想一想，现在多一个人站出来对九道门，对整个玄门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王梁之扶他坐下后，绕到他身后。装模作样替他捏着肩膀，突然大笑道：“确实，是该多想一想了，哈哈哈……老家伙，去死吧！”
嗯？
大长老神色大变，想要御敌，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只感觉一只厚重的手掌拍在自己心脏位置。
“噗…”
身体不受控制跌落十多米远，撞在远方大树树干上，才停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一身骨头碎了不知道多少。
大长老嘴里充满血沫，眼里再无光彩。
夕阳下，白鹤飞过，逐渐淡出视线，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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