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牧青,要是哪天我破产了,我们就合伙开个小店吧,就从这个主人家进货,然后你主厨,我就坐在柜台管收账。”慕容曌笑盈盈地建议道。
阳牧青专注于去夹辣椒堆里的鸡蛋末,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吃过了中晚饭,主人家耐不住慕容曌的软磨硬泡,不情不愿地将他们带到了钱家老宅所在那座山头的山脚下。
尽管主人家一路脸色都黑沉得像锅底,但还是一再嘱托如果发现异常就赶紧逃命,如果明天早上不见他们回来,他会叫上几个乡亲过来找他们的。
慕容曌和阳牧青都很真诚地向他道了声谢,然后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进山的路。
这条路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很多地方野蔓丛生,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有时候踩到一个虫子,或者看到毛毛虫,慕容曌都会毫无形象地尖叫起来,让在前面开路的阳牧青无语摇头。
老宅在半山腰上,需从一条浓密的林道进去,完全的独门独户,而且,方圆五百米以内都没有任何人家,也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后来搬走了。
房子是八十年代典型的土砖房,连白墙灰也没有刷,窗户上糊着老式的报纸,布满了虫孔,有的地方更是破了一个个大洞,风一刮,更显凄凉。屋顶上的瓦片看着有些残破,地上还有不少掉落的碎瓦片,估计是被雨水冲下来的。大门虚掩着,隐隐约约有冷风对流的声音。
房梁上的蜘蛛网随着冷风飘荡,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整个房子从内而外透出渗人的阴森感,似乎在说着:生人勿近。
“阴气很重,是货真价实的凶宅,跟紧我,小心点。”阳牧青郑重说道。
慕容曌没有回应,只是抓着他衣袖的力度又紧了紧。
门一推开,肥硕的老鼠开始满屋乱窜,堂屋的正中间,摆在两副棺木。
一个“福”字,一个“寿”字,荒诞而刺眼。
慕容曌想象着棺木中的情景,心里恶寒,禁不住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怕了?”阳牧青回头笑道,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哼,你才怕了。”慕容曌假装没事人一样笑笑,完全不打算承认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失水准表现。
“棺木中只有白骨,魂魄早已离体,不会再诈尸的,也不太可能化作僵尸。”阳牧青环顾了一下四周,“我暂时看不到,想来它们并不打算立刻出现,只能等等看了。”
堂屋光线极暗,有电灯,开关是是老式拉线的那种,阳牧青试了一下,除了差点跟电灯拉线上盘着的蜈蚣来个亲密接触之外,灯泡连闪都没闪一下。
左右两个房间是互通的,门框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缝。左边是个小房间,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还散落着一些布满灰尘的陀螺、弹珠之类小孩子喜爱的玩意儿,可以猜测是钱运来儿时的房间。右边是间比较宽敞的卧室,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墙上挂着一个很有些年代感的相框,是全家福,一对平凡相貌的青年夫妇抱着一个小男孩。
奇怪的是,三个人都没有笑意,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眼神呆滞,面无表情。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家死气沉沉的?”慕容曌不禁发出感慨。
“有个家,总是好的。”阳牧青毫不掩饰内心的失落。
“好啦,煽情不适合你。我就是你的家人呀,问灵所就是你的家。”慕容曌保证自己说这句话绝对不是为了安慰阳牧青,只是说出了她的内心想法。
看在他无怨无悔做助手兼任厨师、司机的份上,“家人”这个称呼必需要给他呀!
见到她一脸圣母的表情,阳牧青心道,做你家人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这屋子又破又脏,连立足之处都没有,而且堂屋里还放着两具尸骨,不免让人心中发毛,两人视察了一圈,都没有继续傻等着的意思,不约而同出了门,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阳牧青看着慕容曌尚有闲情逸致去欣赏着山中的景色,不紧不慢的样子,好奇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慕容曌卖关子。
可惜阳牧青不是会被吊胃口之人,见她收口,便也不问了。
“你怎么都不继续问?一点都不好玩。”
“我相信你有办法。”
慕容曌看着阳牧青清澈诚挚的眼神,一瞬间有种深深陷进去的错觉。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近傍晚,山里的夜来得似乎更早些,晚风徐徐吹来,挟带着阵阵凉意,隐隐有丝腥甜气息。
慕容曌像平时在工作室一样,不时讲个冷笑话撩撩阳牧青,倒也不无聊。
可惜一连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毫无动静。
直到夜里十一点,慕容曌都昏昏入睡了,却被阳牧青毫不留情推醒。
“来了。”阳牧青浑身肌肉收紧,进入戒备状态。
慕容曌连忙四顾,可她眼中只有风从林间穿过,引起的沙沙响动。可在阳牧青眼中却不是这样,两条白色的虚影,在虚掩的门里挣扎,明明房梁上没有绳子,它们却在重复死前的状态。
阳牧青皱眉向屋内走去,慕容曌吸了口气,一鼓作气也往里走。
“等下。”阳牧青看她也要跟来,拉住了她。
慕容曌疑惑地看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串佛珠,郑重其事地挂在她脖子上。
“这毕竟是它们的家,见到外人闯入,会很不高兴的。”
他语音刚落,登时狂风大作,从屋里传出凄凄切切的尖利哭声。
这一回,连慕容曌也听见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