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帅,脾气好,宅家办公,收入不高,喜欢买书,厨艺凑合,爱吃甜食。
三年前的那一起事故,打破了两人世界表面的平静。
八月七号,应该就是算命先生常说的“诸事不宜”。
早餐时送来的外卖是慕容曌最不喜欢的香菇青菜包,她明明点的是鲜虾鸡蛋包;豆浆淡得跟黄豆水一样,还忘了放吸管。
出门的前一刻高跟鞋的鞋跟居然掉了,让慕容曌摔了一个狗吃屎,额头撞到门框起了个包,脸颊上蹭破了块皮,虽然不是太严重的伤,但是有碍观瞻。
刚买的新车引擎坏了,还没修好,当时地铁还未开通,慕容曌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挤公交,等了三趟人满为患的公交之后,她终于在热到虚脱之前堪堪挤上了312路公交车。
最要命的是,向来很少生病的言酩休居然发起了高烧,不知怎么地又不肯去医院,她想留下来照顾他,但今天约了三个来访者,都已经到了关键期,不好随便改时间。
于是她磨磨蹭蹭、在言酩休床前摇了几次尾巴之后方才百般不愿地出了门。
一向被命运之神眷顾到盲目乐观的慕容曌除了心里实在放不下言酩休之外,并不是觉得这一天自己会如何如何,至少她完全不能想象坐上公交的十五分钟后,原本好好行驶在大桥上的公交车居然像疯了一样往栏杆上撞,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侧翻,车门大开,正在门口站着的数人瞬时失去了重心飞了出去,一个个脑袋朝下往深江里栽。
那些人中,便有上车不久的慕容曌。
坠下的那一刻,慕容曌盯着脱离自己手掌的手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并未像别人说的那样自己短暂的一生会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呈现走马灯,摒除所有的纷纷扰扰,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水流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暂时失去了神识,因此没来得及看见那个水下的言酩休“幻影”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给了她异常认真的一个吻。
天再荒,地再老,也抵不过眼前蜉蝣一刻。
原谅我,如此任性地爱你一次。
……
慕容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提前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等确认自己睁开眼时无论看到牛头马面还是上帝大人都不会过于失态,才将眼睛一只一只睁开。
然后她还是吓了一跳——她居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白得还很有物质感。
这明明是她自家的天花板。
难道刚才就是做了一个噩梦吗?自己压根就没有出过门?
意识一清醒,痛觉和触觉慢慢的都回到了她的身上,酸痛得像是被人打过一顿,湿冷的像是寒冬腊月走在了大街上。
慕容曌活动了一下手指和脚趾,然后是手臂和膝盖,接着一鼓作气坐了起来,入眼是自己湿漉漉脏兮兮的裙子,被水浸得透湿的头发上缀满了水滴,顺着她的额头淌下来。
她觉得脸上还有一处黏糊糊的,用手一抹,竟抹了两指血,还沾着一根碎水草。
这明显就不是什么破梦!自己是绝处逢生,捡回了一命!
慕容曌倒吸了一口凉气,明白了自己还活着,却想不通自己那种情况怎么会活下来,而且不是躺在医院或者警察局,而是以这种狼狈样子回到了家中。
她还来不及体验重生的欣喜,就已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自己是变成了鬼?
皮肤微热、心脏跳动、鼻下冒热气、镜子有影像、拧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自己的确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化作孤魂回家报丧。
那原本呆在家中的言酩休呢?
还睡着吗?知不知道自己出事了?知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慕容曌两三步走到卧室门前,手放在门把上。
一秒、两秒、三秒……
福至心灵,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了。
终于,她颤抖的手将木门轻轻往里推开。
床上空空如也。
被子似乎被匆忙掀开,一大半都堆在地板上;拖鞋仍好好放在床边,像是主人下床的时候觉得根本就没必要穿它;外套规矩放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台灯开着,暖色调的光照在墙壁上,染出一片诡异的荒芜;床前有一小撮纸张燃尽的灰烬,桌子上摆了一只打火机;手机掉落在地,慕容曌走过去拿起它,发现屏幕已碎成了个大花脸……
碎掉的手机屏幕上趟过一行水珠,接着又是一行……
慕容曌如痴如醉地望着原本应该趟了一个人的位置,恍然未觉自己已经泪流成河。
新闻报道称,8月7日,山城发生一起特大公交车意外伤亡事故,公交车在过桥的时候,翻车入江,造成8人死亡,3人失踪,1个水性较好之人侥幸存活。
然而,“侥幸存活”之人有名有姓,并不是慕容曌。
她就像是一个从头到尾与该起意外事故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局外人一样——如果不是言酩休突然失踪的事实摆在眼前。
慕容曌咬牙控制着自己徘徊在奔溃与疯狂之间的神智,一字不落地翻了所有与之有关的新闻,先后跑了警察局与停尸房,将失踪名单一个个确认,并调出所住公寓的监控。
毫无结果,监控甚至都未曾拍到过言酩休的身影。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言酩休,简直就像是凭空在人间蒸发掉了一般。
预备去警察局报人口失踪案的慕容曌在半路停了下来,对着江面抽了一下午的烟。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言酩休的任何有效身份信息,没有身份证,他用的手机号码是自己的副卡,不知道他的籍贯,也从未见过他结交的朋友,甚至,她不确定言酩休是他的真名。
交往三年,宛若灵魂伴侣,实则一无所知。
自己为何能够死里逃生,他为何突然失踪,这其中一定有所关联。
如想要寻找他,恐怕还只能靠自己,而且也不宜借助常规的方式。
无论如何,即便她用尽余生,也一定要找到他,解开这个谜。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