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应声离开，不知道跑到哪里保护这个淫池去了。
“格兰特啊，这次去异族大陆……哦不，是蓝岛！蓝岛！呵呵呵，你表现得非常非常不错啊，好样的！好样的啊！我们陛下真的没有看错你，陛下大人一直在夸你呢，说你一定有前途有出息，说你是真材实学，跟那些碌碌无为之辈完全不同啊，哈哈哈，好啊！有前途……”布朗口齿含混地啰嗦着。
哗地一声，一直未说话的尼鲁十三世前面的水里猛地冒出一个人，这让格兰特吓了一大跳。
他定睛一看，水里冒出来的是一名貌美的女孩，这个女孩正在大口大口疯狂地呼吸着空气，她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呼噜呼噜声，而尼鲁十三世那双枯瘦的大手，正死死地攥着她的长发，按着她的头。
“陛……陛下……求求你……不……要。”女孩声音绝望，声音从哭泣中断断续续地传出。
“还差十七次……”
尼鲁十三尼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言罢，他用索命鬼一般的大手又把女孩按入水底，然后仰天“哦”了一声，露出舒服的表情。
格兰特只觉得能听到自己那狂跳的心脏发出来的”呯呯”地声音，自己那颗心仿佛马上就要从口中蹦出来，让自己立仆于此，当场死亡。
身边的布朗不停地跟格兰特说着话，但说的是什么，格兰特不知道──他的头脑已无法处理，他只能呆呆地看着池子里的女孩翻上按下。
总得做点什么！
格兰特突然反映过来。
“内政院钦天署钦天监监副、帝国出访蓝岛使者格兰特，参见陛下！”格兰特轻声道，之后他摆好庭官礼并一躬到地。
论礼节，这是向上峰请示的动作，上峰当回。
尼鲁十三世回头看了看毕恭毕敬、一躬到地的格兰特：“嗯……”
又是一声轻“嗯”，接着尼鲁十三世双手一松，水下那个女孩子马上跃出水面，又开始疯狂地吸着那救命的空气。
“滚吧。”尼鲁十三世对女孩道。
女孩虚弱着被周围的两个少女搀扶着离去，池子里有几个女孩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有些则毫不在意继续打闹。
格兰特偷眼见女孩儿离去，心头略松。
尼鲁十三世躺在池子里，把身子靠在女人们的胴体上，他面露陶醉：“格兰特。”
“下臣在！”
“这次我派你去异族大陆，你辛苦了。”
格兰特依旧大九十度角撅着，闻言他马上拿出恭敬到极点、突破尊严的语调，作狂喜状道：“为陛下，臣万死不辞！为帝国鞠躬尽瘁！巨变时代，为我尼鲁大帝国的繁荣昌……”
“行了行了！！！你是近臣，不必繁文缛节，说些废话。”尼鲁十三世用手捧起热泉，浇在自己干瘦的身上，“说些正事儿吧……”
“是，陛下。”格兰特又开始紧张了。
“切斯顿长老，是怎么死的？”
格兰特心头一悸，嘴上飞快按腹稿答出：“陛下，切斯顿长老乘坐的是王子的马车，使团出发的第一天夜里，他可能是胸闷气短，要开窗透气，结果不慎掉出车外，被后面的群马踏亡……”
啪！
尼鲁十三世突然用干瘦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池子边的大理石上，这一击溅起飞数水花。
“我要你说实话！”音量被提高。
格兰特马上把腰弯地更低：“陛下，切斯顿长老虽然跟我不是一个车厢，但是他确实是跌出车厢而亡的呀。”
“尸体可有异常？可有任何伤口？”
“没有，尸体我看过，没有刀剑伤，只有马踏的痕迹！”
“格兰特，你觉得他是意外身亡吗？”
“这，臣跟他不是一个车厢……”
“是还是不是？”
“是！是意外而亡！下臣认为确实是意外！”格兰特额头渗出一大片汗。
“……嗯，切斯顿长老的事儿你不清楚，那军情部阿波罗的事儿，你总该清楚吧？”
来了！肉戏儿来了！
“回陛下，阿波罗和我一起潜入蓝岛侦察，我被理查殿下任命为组长，阿波罗大人是组员，他的实战能力非常强，我与他接触多受裨益。”
“嗯，他人是摔死的吗？”
“正是！陛下，为了不被异族发现，我们在山林中移动得非常仓促！所以阿波罗大人不慎迭落谷底，后来阿里克斯军长舍身忘死爬到山谷下，本想背回尸体以慰天灵，无奈尸体过重，只得……拿回他的头颅回国安葬……”
“是吗？”国王继续往身上浇着水。
“正是，千真万确！”
格兰特躬着身咬着牙──绝不能说出真相！陛下和殿下反目引发的政治斗争的洪流，会让他这个尘埃级别的小小出证人顷刻湮没荡然无存。
“格兰特！你竟敢胡说！？阿波罗明明是被人杀死的！”
尼鲁十三突然怒道。
“格兰特！你竟敢胡说！？阿波罗明明是被人杀死的！”尼鲁十三突然怒道。
格兰特的头脑马上极速旋转──想揭穿自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王子或阿里克斯自己讲出，可让主犯自证其罪基本是不可能的。二是发现阿波罗尸体上的弩伤，可阿里克斯后来把尸体埋掉了，埋得很深，所以……
诈我！
格兰特马上就知道了老国王在干嘛，这个时候如果害怕了临时改口供，马上就死！
格兰特咬牙道：“陛下，我亲眼见到他跌落谷底。”
“哼！格兰特，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已经有人禀告于我，阿波罗是你和阿里克斯那个畜生合伙儿在害死的！你还不承认？”尼鲁十三世变得非常愤怒。
“陛下！”
格兰特直接跪了下去，他全身伏地，略带愤怒地道：“格兰特绝对没有欺瞒陛下！我们结束侦察之后，在返程之时被蓝岛人惊觉，他们四下搜索，我们悄声急奔，阿波罗大人一个不留神就掉下了山谷啊，掉下去的时候我和阿里克斯队长都险些惊呼出来，如果真是叫了出来，那我们也死定了！下臣冤枉！”
格兰特认定这老狐狸是在用诈术，他头脑高速运行，马上在头脑中制造出一个场景，说得绘声绘色。
尼鲁十三世摇头道：“哼，已有绝秘情报证实你与阿里克斯联手杀了阿波罗，枉我如此看重于你，尽说些欺世之谈来欺侮本国王！”
“陛下！臣绝无半点欺骗！阿波罗是侦察兵出身，野外作战能力远超我和阿里克斯军长，逃走时他一马当先，承担着在陡峭的山谷间寻路的大任！您知道那些山谷是多么的陡峭、多么的狭窄？微一踩偏，就会掉下谷底死无葬身之地啊，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心怀感激，冒着生命危险取回他的头颅。陛下，那是一条不足半米宽的山谷小路，左面是山壁，右面是悬崖……阿波罗大人踩到一块活石，掉下去的……”格兰特横下一条心，咬住了原有证词。
“你还敢胡说！他是被杀的！”尼鲁十三怒极反笑，之后他突然缓和下来：“格兰特，你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我本想委你大任的……我相信你是受了理查他们的胁迫才就范的，我可以饶你不死，但是，从现在开始如果你嘴里再蹦出来一个虚假的单词，我马上割下你的头！而如果你说实话，我则只抓主犯阿里克斯，你好好想，想好了再开口……”
言罢尼鲁十三世不再看格兰特。
格兰特匍匐地跪在地上，脑筋却如飞起的陀螺一般转动着。
坚持到底！
格兰特眼中狠光一闪，他四肢全部帖在地上，立刻用颤抖地声音一字字回答：“我不知道是谁要害我……诬陷说我杀了阿波罗，可阿波罗确实是自己从悬崖掉下去的……”
接着他声音开始哽咽：“陛下，我们都在他背后至少五六米远……没法救他啊，阿里克斯不想去取回尸体，是我以组长的身份强迫他去的啊，陛下，请您相信我……”
“混账东西！不想活了！”
尼鲁十三世勃然大怒，从水池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水花惊散了身旁光着身子的佳丽。这高瘦的国王快速晃到格兰特的身旁边，睥睨地看着趴跪在前面的格兰特。
紧接着，国王手指一勾，旁边不知道哪儿冒出个女卫兵，她仓啷一声拽出一口军剑交给尼鲁十三世，剑的亮光飞快地在格兰特面前晃出一道亮影。
“既然你抓不住机会，那怪不得我了……”
光着身子的尼鲁十三世言罢，缓缓举起了宝剑，而趴在地上的格兰特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不，连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他浑身颤抖，双手双脚如爪子一样想抓紧地面，嗓子里开始发出动物临死时挣扎的咕噜声，就如刚才那被按进水里的少女一样。
但是，格兰特脑海中那最后一点点的理智告诉他──这场豪赌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绝对不能改口供！改了，才真的会死！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