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
“啥意思？”
“不知道啊？我读书少，别看我。”
“利啥？秦国都穷这样了，哪来的利？”
“咳咳，上大夫，大良造这利字啥意思？”杜挚小声的问道。
全殿的重臣，包括嬴渠梁在内，都不能完全理解卫鞅的这个‘利’字。唯有秦国读书最多，一人伺候了三代君王的老甘龍，闻听卫鞅这个‘利’字，浑身一震。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老甘龍没有理会杜挚，而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拄着拐杖，面向王栋，弯腰鞠躬，深深的一拜。
老甘龍的这个举动，令整个政事堂震惊。老甘龍伺三代秦国君王，何曾如此谦卑过。更何况，这是他的死对头“卫鞅”。
面对老甘龍如此状，王栋也是一惊。没想到，这老甘龍，还是有些胸襟的嘛。于是淡然微笑：“上大夫不必如此。卫鞅只不过是身为秦人，为解秦国之危，尽一个秦人的本分罢了。”
老甘龍固执的拜了王栋一下道：“不，老甘龍这一拜，不是为大良造经世之才，而是为大良造，只用了一个字，救秦国与水火，庙堂与即倒的恩情。”
王栋呵呵一笑：“既然上大夫如此说，这一拜，卫鞅虽受之有愧，那就盛情难却了。”
两个人如同打哑谜一样，这是说什么也理解不了。
他们不知道王栋说的这个利字是啥意思，也不知道跟王栋水火不容的老甘龍，为何说这个字救了秦国。更不知道老甘龍为啥拜了王栋。
甚至，连嬴渠梁这等贤明的君主，也不能完全了解其意。至少，王栋的这个‘利’字，是如何救秦国的，他现在是真不太清楚。
这时候，老甘龍拜见完了王栋。
拄着拐杖看向嬴渠梁：“君上，你一定不甚了解，大良造所言一个‘利’字，是如何能救的了秦国的吧？”
嬴渠梁也是一个老实人，连忙点头：“上大夫说的是，嬴渠梁，的确是有点糊涂。不知道两位在那打的什么哑谜。这一个‘利’字，究竟是如何救了秦国，还望上大夫和大良造明示。”
老甘龍朝嬴渠梁拱手施礼：“君上，大良造之智，统贯全局。老臣之前也曾思虑全局而谋之不得，今日大良造一个字，解开老臣心中疑惑。大良造之谋，就让老臣代为解答吧，也免得大良造觉得，我大秦之中，人皆愚顽，不通大理。”
嬴渠梁连忙道：“既如此，就请上大夫解大良造这一字之谋吧。”。
老甘龍不知道是为了王栋的才华折服，还是为王栋出了解救秦国的计谋，亦或是因为别的，竟然忽然间态度好了起来。
王栋向来对自己示好的人心存善念。王栋就是这种人，你对我好，我对你更好。你要是跟我作对，那对不起……
老甘龍看向王栋：“大良造，甘龍冒昧，解释大良造这救秦一字之谋，若有说的不妥之处，还望大良造校正指教。”
王栋微笑：“上大夫学贯今古乃王道之师，儒家大家。学识渊博，不知道是卫鞅多少倍也，上大夫替卫鞅说解此字，鞅心惶恐，不胜感激。”
老甘龍：“咳咳……”
两人寒暄完毕。
老甘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迈步到嬴渠梁后面的战国地图前。
嬴渠梁赶紧相搀，老甘龍站定。
然后，举起自己的拐杖，指着地图，侃侃而谈：“诸位，周室分崩离析，分布成诸侯国四十余个。强者有七，魏楚赵齐燕韩秦。”
“其余小国，皆不足为虑。如今，这七强之国，欲六强联手，分食我老秦。按理说，这东方六国，若齐心协力，群起而攻之，说实话，秦国，将在一夜之间，被六强联军夷为平地。这绝非危言耸听。”
“然则，最最关键的是：这六国，真的是齐心协力嘛？这个问题，老臣之前曾经想过。但是，没有大良造想的那么深。诸位请看我们老秦，和这六国分布之图。来判断一下他们是否能齐心协力，共伐秦国。我们先从最不可能伐秦国的国家说起。”
“人来熙熙为利来、人来攘攘为利往。国家，亦是如此。没有利益的事儿，谁都不会干。东方六国，一样如此。”
“秦国被灭，最最没有利益，或者说，害处大于利益的有哪些国家呢？答案是，越弱小的国家，越不会希望秦国被灭掉。特别是紧挨着魏国的。首先，诸位请看，这首当其冲的，是哪一国。”
“啊，明白了，那自然是，韩國呀！”
老甘龍点头：“对，韩國！韩國虽然有申不害变法，国力渐强。但是，如同我大秦一样，才刚刚起步。国力尚且(befb)不是很强。
并且，韩國北有魏国泰山压顶，东边有强楚欺辱。西南，紧邻我老秦。可谓算是夹缝中求生存，步步维艰，没有可拓展的土地，没有纵深可以回旋。”
“所以，秦国若灭，那么，魏国越发强大，这韩國，大半个国，就会在魏国的笼罩之下。以魏罂的性子，他会容忍这么一个东西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阻碍他一统中原霸业的野心嘛？路边的一条疯狗都会看得出来。若我大秦灭，那么，他韩國，绝对是下一个。”
“所以，韩侯和申不害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来。由此可见，韩國，之所以答应魏罂的六国分秦之会盟，但是绝对不是真心的。而是畏惧与魏国的威势，含糊其辞的答应着而已。”
这时候，王栋插了一句：“而且，就算出兵。申不害必然会告诉韩侯，兵可出，但是，出工不出力。走走形式，过过样子就行了。”
老甘龍点头：“对，正是如此。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寻找一个适当的契机，换句话说，是一个理由，让韩國在六国分秦大军中，找出一个理由撤出来。那么，六国会盟，就有一国缺席矣。”
“彩！！！”
老甘龍说到这，包括嬴渠梁在内，满堂群臣喝彩。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