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月看着小窦已经回到了岸上。
小丫头照做就好。
她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还好及时上来阻止了小窦这丫头下湖底去寻她。
要是这小丫头深入这危机四伏的湖底寻她，估计很够呛。
就连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
＊
想想小窦就回到了岸边时。
那个时候，顾北月才想起了进入银湖之底时红无霜递来的，小窦给塞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块黑色的玉佩。
红无霜眸光一直落在那银湖湖面之上。
突然间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一下大叫一声：“快上来！”
顾北月目光转向红无霜，她问：“什么状况！？”
其语气略含迷茫。
“银湖的湖面已经开始冒起了水泡，这说明镇压湖中怨灵的剑已有异动，你这样呆在里头只怕会被爆发怨灵给吞掉！”
“对！黑玉佩！捏碎它！”
红无霜语气严肃，她催促着。
她正要运转周身玄力将顾北月从那银湖之中引出呢。
突然！
“簌簌！”
一股水龙卷从银湖之中升起。
红无霜抬眸，她仰头注视着站在水龙卷之上的顾北月。
其眸光微垂，便见到她的手上已经被捏碎的那块通体发黑的玉佩。
尹小窦稍稍拧干了被银湖湖水浸湿的衣裙，便瞧见了将北月阿姐送上半空的那道水龙卷之中所蕴之物！
只见！
那道水龙卷之中有道道红色的身影带动着水流飞掠而过，像是自半空落下的利剑，直戳湖底之下。
“那……那些就是怨灵……吗？”尹小窦捂着嘴，她的情绪忽然变得很复杂。
她似乎听着那些怨灵们在冲撞，那带着一阵穿透力的落水声似乎是他们在发泄着痛苦。
这些怨灵真的都是被镇压在这银湖里里是邪恶的怨灵么……
为什么看着这道道红影，自己心里忽然会涌上来一股悲伤的感觉呢。
随着水龙卷将北月阿姐送回了岸上，尹小窦的头也慢慢的低了下去。
＊
回到湖岸之后。
顾北月甩了甩头发上沾上的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冒着血的伤口，还撩起衣袖随意的检查了一下。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只是多流了些血，并不是太过严重……
她一把跌坐在地上喘着气，恢复着刚刚消耗的体力。
“北月阿姐，那湖底的有什么东西？很可怕吗？”尹小窦忽然走到了顾北月身边，她也蹲下身子来，小声的问。
顾北月点头：“湖底有很多很多的鬼影浮掠，确实是很可怕啊。”
而红无霜的双眸一直盯着顾北月脖子上挂着的那颗鱼鳞形状的青坠，循着视线，感觉到她注视着青坠里头的那道红斑。
她大步移至顾北月跟前，微微弯下腰来，一把抓起了顾北月胸前挂着的那一颗鱼鳞坠子。
“这个薄薄的鱼鳞坠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苏暮雪和你究竟什么关系！？”
红无霜眯着眼，她语气十分严肃认真，却也透着一股冷冽。
顾北月眨了眨眼，紧抿唇，她连连摇了摇头，才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在湖底的时候这个东西忽然就出现在我脖子上了。”
“这鱼鳞坠子真不是我的东西，我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跑我脖子上的阿。”顾北月一脸无辜的道。
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在想！会不会是师傅她老人家悄悄给放在她身上的……
不过这东西也是奇妙。
要不是有鱼鳞坠子那玩意儿，她估计要再银湖湖底受更重的伤。
“哎，苏暮雪是谁啊？！”听红无霜突然提起这么一个人来，顾北月疑惑的问。
难道，这个鱼鳞坠子是那个叫苏暮雪的人的？！
顾北月暗念。
转而，顾北月偏头看下小窦，她问：“小窦，你见过拜月师傅身上带有这样鱼鳞形状的坠子吗？！”
尹小窦扬起头，她眉眼皱起，仔细的想了想。
“我倒是没见过拜月长老拿出来过，嘿嘿，所以是不是她把这鱼鳞坠子放你身上的，我不清楚……”尹小窦挠挠头，苦笑而道。
顾北月又看向红无霜，她叹息：“唉，红无霜，我真不清楚状况，你就别这样为难我了。”
“咔。”
红无霜指尖玄力泛动，在瞬息之间化为一道利刃将那套着鱼鳞坠子的绳子一些给切断了。
“这东西你不能带走，扔回湖里头吧。”红无霜她道。
还不待顾北月她才刚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抢回来，可！
红无霜顺手一抛。
“咚……”的一声响。
那鱼鳞坠子给扔落银湖里了。
“红无霜，那东西现在是北月阿姐的，你怎么能随便扔别人的东西呢！”尹小窦眉眼皱起，不悦的道。
红无霜视线转移，她双手负在身后，淡道：“扔了就扔了，才不管你。”
尹小窦咬牙：“！……”
忍！她忍！不能怒！
红无霜这小孩！
真是自作主张，长得可怕就算了，还这般蛮横！
想想追问弑戮窟里的邪修还真是一般模样阿！
尹小窦心里忽然涌上了对邪修之人的浓重厌恶。
红无霜垂眸，她很快捕捉到了尹小窦眼里闪过的那一瞬不屑眼神。
“小丫头片子，你也不用不服气。”
“实话告诉你吧，这银湖上古时期就存在，其里镇压着的怨灵可不都是邪修，其中也不乏心性单纯善良之人。”
“可再善良又能如何呢？”
“弱者还不是要遭人唾弃，死在弑戮窟之中，其灵游至此处，终被镇压。”
红无霜昂起头，似在隐忍，她深吸一口气，唇角一勾，讽刺的笑了起来。
尹小窦捂着嘴，她的心口起伏着。
难怪。
难怪方才看到那些怨灵的时候，她心里会有一种那么奇怪的感觉！
原来！
小窦捂着嘴，忽然不敢继续往下去想了。
“呵，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
“那些修为低下不为家族认可的宗家分支之人……那些不被宗门看中的天赋修为低下之人，遭到唾弃之前有哪一个之前不是心善之人？”红无霜嗔笑。
尹小窦心里没有答案，她被问得无法回话。
“心善却向恶之人，心恶却更恶之人，终究是实力不够导致的结果”红无霜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尹小窦，她笑说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尹小窦无言，她被红无霜说得有些迷糊了。
北月扭头看着小窦那一一眼的迷糊，知晓小丫头是被绕晕了。
“强者为尊。”顾北月脸上挂起一抹勉强的笑，她忽然插嘴道。
“你放才已经讲了，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你的话里透漏的也不过都是些人情世故罢了。”
“舍善从恶之人我看大多是急功近利者，其中大致有三种，一为对这个世界本就心灰意冷之人，二为追求实力不走正道之人，三为弱小却欲求功利之人。”
“善恶本无清楚界限。只是在世俗眼光里，却多了些评判之资，而这评判不过就是世人之利是否受到损害来衡之度之。”顾北月缓道。
“嗯，有点道理。”红无霜点头，表示赞同
尹小窦抓着头，压根没整明白北月阿姐跟红无霜那小孩在聊的是啥……
什么善恶……
什么世俗，什么评判！
一概不知！
“行了，善恶之论就聊至此处吧。我先处理伤口。”顾北月撑着双膝缓缓起身。
像是想起了什么，顾北月扭头冲尹小窦提了句：“对了，小窦，你身上的衣裳也湿了，赶紧去换一身干衣裳吧。”
尹小窦点头，她一把抓住了北月阿姐的手。
“嘶……”
小窦的手碰到的地方刚好就是伤口。
顾北月倒吸一口凉气！
“北月阿姐，你怎么了！？”尹小窦猛然松开了手，她站起身来着急的问。
“嘶……”伤口还在痛。
顾北月眉头皱起，又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没事。”顾北月将小窦的手给推远了，她睁开双眼深喘口气，缓道。
尹小窦：“北月阿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她伸手抓过北月阿姐的手，一下撩开了她的衣袖。
这时，她那一双眸子里映着的是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割痕。
伤口之上溢出的鲜血凝结成的道道血痂还透着些许湿润，看起来颇有几分血肉模糊的意味。
“你这满身的伤痕就是在那湖里留下的！？”尹小窦抬手，那小手手指想要往伤口边上探去时。
顾北月猛的将自己的手抽回了。
“行了，你先去把身上的这一身湿衣换了吧。”顾北月她道。
衣裳倒是不愁，离开仙玄宗之前，她们都有准备的。
尹小窦点头，她回应：“嗯，北月阿姐，你我先把衣衫换好，待会我还要再看看你的伤势。”
顾北月点头。
……
很快……
小窦也在树后换好了衣裳。
尹小窦出来时，北月阿姐正和红无霜在说话。
顾北月扭头看向红无霜，她道：“好了，现在我身上的压邪符阵已消散，那这劫火烙印诅咒是不是可以破除了？”
但愿……
红无霜没有骗她吧。
顾北月在心底嘀咕起来。
红无霜她的手心忽闪，随即一道泛着寒光的匕首浮现在她的手心之上。
红无霜往顾北月身边凑近，其目光幽深。
尹小窦看着红无霜那怪异的举止，连忙将北月阿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忙呼一声：“你！你想干嘛！？”
这红无霜手持匕首，莫不是想要反悔了吧！？
小窦暗惊！
顾北月眼生困惑，却也呆在原地不动。
她倒要看看红无霜取这锋利匕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杀她？
只是不过眨眼间，顾北月的心中疑虑便烟消云散了。
因红无霜她道：“我得先取你血来破除身上的封印。”
此言一出，顾北月悬起的那颗心忽然落了下来。
对，进入银湖之前，红无霜曾经讲过自己的身上有君溟那大骗子留下的封印。
她取匕首，是为了取自己的血。
“小窦，别慌，她是想取我的血破除封印。”顾北月按住了小窦的手，稳定小丫头的情绪。
红无霜淡笑：“是啊，小丫头，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出这戮刑爆发之地，根本不会伤你们，多虑了。”
“哼！邪修就没一个好人！”尹小窦气道。
红无霜连连摇头。
她走到顾北月身侧，缓缓的抓起她的手，她略抬眸看向尹小窦淡道一句：“我要是咒印爆发第一个要杀的很可能就是你这个小丫头了。”
“……”尹小窦目光闪躲，她明显是在害怕。
红无霜瞥了瞥尹小窦，冷笑一道，她手中的匕首轻轻的划过顾北月的右手食指指尖。
“嘶……”一阵尖锐刺痛感瞬间袭上心头，顾北月闭眸闷哼一声。
血液缓缓凝聚，缓缓的汇聚成滴，液滴在变大，沿着顾北月的手指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滑动。
红无霜伸出一指，轻轻的接过那滴欲滴落的血，然后她缓缓蹲下。
将那滴血直接按在了脚上的烙章之上。
“哗。”
红无霜脚踝上的暗芒忽然闪动，这阵暗芒很快从她的脚底升起，将她整个人给包裹了起来。
顾北月凝眸，她的另一只手按住了被割破的那只手指的指尖，两只手轻缓的垂落着。
“这，什么情况。”尹小窦看着红无霜，她小声的嘀咕着。
“安静看着，看着样子，我的血能刺激红无霜脚踝那处印记。”顾北月将小窦拖到自己身边，两人步伐往后退。
缓缓的。
缓缓的。
红无霜的身体升了起来，至半空之上，裹住她的那道暗芒突然亮起。
渐渐的，那道暗芒变得凝实了起来。
在顾北月和尹小窦二人的眼中，她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给吞噬了。
“红无霜被裹在那巨大的球体之中，不会被闷死吧。”尹小窦指着悬在半空的那颗黑球，她语气惊奇的说道。
顾北月凝眸，“红无霜还不至于那么蠢。”
尹小窦点头，“嗯，那倒也是。”
两人在原地等了约莫一刻钟，她们眼中那颗浮于半空的黑球才可算有了一些动静。
只是……
这时，顾北月她们身后的那片锁链之林中也传来了一阵激烈打斗的声响。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