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痛苦不会持续太久人就会在浑噩中死去，承受痛苦的时间不算多，也就称不上折磨了。
但渡边凛连这种“好事”都碰不到，或者说，他就像那个上吊后却突然不想死的人一样，正在努力挣扎着。
死寂的力量如镰刃般拉扯着他的脖颈，锋利得让人怀疑这根本不是错觉，连带着的更是极致的痛苦，仿佛灵魂都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
渡边凛望着面前灰白的漩涡，极力抵抗着不被拉走，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滑动向前，就像人永远会沉入死亡般摧枯拉朽。
“不……不！”
渡边凛死咬着牙，他双手握在脖子处无形的力量上，嘴里发出低沉的怒吼。
前世他几乎没有体验过的精彩和刺激在这一世才真正有了实感，但他还远远没满足，他还想看到更漂亮的风景，见识更有趣的事物，怎么可能现在就投向死亡！
借着怒吼，渡边凛继续下沉腰，全身爆发出尽可能多的力量。
在中了特级亡灵那一拳，被拉入特殊的人和环境后，渡边凛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只是精神体，但他还是尽全力做任何尝试，不愿意被拉入灰白的漩涡。
“来吧……来吧……”
有软绵颓废的靡靡之音不断传入渡边凛的耳中，他的精神时而恍惚时而分裂，脑子里不断有原主的声音在劝他放弃，陷入永眠。
等渡边凛再清醒时，他发现自己与灰白的漩涡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近在咫尺的漩涡喷出灰白如烟的气雾，形状扭曲妖异的骷髅出现又消失，但无一不急切地伸出手拉扯渡边凛，想将他拖入进来。
这时渡边凛又恍惚了一下，他与漩涡的距离顿时又近了点，好在这次渡边凛及时清醒过来，他几乎无法呼吸的喉咙发出痛苦，暴怒的吼声，就像一头受创的幼龙。
但渡边凛知道，这种无能的狂怒没有丝毫意义，要想避免被拉入进去真正死亡，他就必须更加努力地开动变得浑噩的头脑。
但现在，又有谁救得了他呢？
突然，渡边凛眼中仿佛有光闪过，他望着漩涡里咧开大嘴嘲笑他的骷髅们，在心中发狠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死就一起死吧！”
下一瞬一道血光在渡边凛体内爆发，一个从沉眠中苏醒的意识感受到了极强烈的威胁，当即，一股难以想象的生气被它释放出来，这股生气就像清泉流入干枯的大地般，将渡边凛整个身体点亮。
重获的力量感在渡边凛体内爆发，他双手直接撕碎了脖子上的无形力量，然后再一退步，将所有骷髅手臂扯断。
那些骷髅立刻发出凄厉的嘶吼，漩涡的旋转也凝滞了一下，几近溃散。
‘咒血的意识在灵魂领域上还真是强大啊。’
渡边凛看了眼体内的血芒笑了笑，然后他主动走向那个漩涡：“你就是拉我进来的亡灵的意识吧？”
没有任何回答，仅有骷髅依然凄厉的尖叫。
渡边凛冷笑着，击出右拳硬生生插入漩涡中，跟被拉入时不同，在渡边凛更强大后，他已经不再畏惧漩涡，所以主动的攻击就能起效。
在被渡边凛轰击后，本就不够稳定的漩涡当即停转，然后迅速溃散，渡边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就感觉到身体在快速下沉，眼前一片黑暗。
再睁眼时，渡边凛面前的特级亡灵已经化作灰白的烟气消散，而他自己还静静地站在原地，周围围绕的亡灵们也还没扑过来。
‘精神世界的体验对现实来说只是一瞬间。’
渡边凛神情一动，弯腰躲开一头亡灵的袭击后迅速朝前方冲去。道路已经打开，能不能冲出去就看这次了。
不过还没逃出去的渡边凛已经引起了部分本没有围过来的亡灵的注意。
它们本来对浑身有死寂气息的渡边凛没有多少敌意，对它们来说，如果夏油杰是将死的人，那渡边凛就是一个刚死去的鲜活尸体，有生气，但却有更关键的真正的死寂气息，是很正常的同类，但姗姗来迟的残灵意志终于起效，它们想不注意都不行。
前有狼后有虎，渡边凛不得不刹住脚步，念头飞快地转了起来。
尽管在唤醒咒血意识后他已经不再畏惧亡灵的精神攻击，但亡灵的咒术并不单一，他身上的生气就成了致命弱点，要是被亡灵们攫取走，渡边凛就真完蛋了。
他身上的死寂气息只是两次死亡，机缘巧合，像卡世界BUG一样得到的东西，但他身上的生气却是货真价实的，被抹去的话就真死了。
渡边凛可不想就这么死去，在他看来，就算有一天要死，也得是壮烈的，充满意义的牺牲，而不是在这里，仅被夏油杰一个人看着的死法。
“墨画·山法！”
渡边凛思绪迭起，在亡灵扑来的时候他灵机一动，双手按在地上喝道，脚下的墨液立刻翻涌起来形成十来米高的浪潮往周围推开，将那些亡灵全部隔绝在外，然后再凝固形成高山，坚固峻峭，颤抖着挡住了亡灵的冲击。
在唤醒久眠的咒血后，渡边凛的咒力终于再次有了极快速的恢复，而且对术式的把控也更加精细，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再用一次阉割版的“墨画”。
但“墨画·山法”也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它消失或者亡灵爬了上来，渡边凛还是要面对最危险的状况。
常言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渡边凛必须在亡灵没有袭来的这个短暂时间内快速恢复咒力，同时也必须想出一个逃走的办法。
仿佛是能感受到渡边凛的心意，咒血制造咒力的速度快了一截，与此同时，渡边凛体内的术式也越发活跃，好像只要去做，就能得到一个全新的咒术。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此刻，渡边凛感觉咒术的躁动就如同心脏的跳动般，已经是极为明显的事情了。
永眠后，咒血更加活跃了。
但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
渡边凛深吸口气，慢慢伸出双手，循着某种感觉试图做出一个特殊的手印。
在之前，夏油杰跟他说什么情绪暴走，冲破咒力限制的阀门时渡边凛还觉得不太可能，但在咒血的帮助下，渡边凛却感觉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蕴墨咒法”的还真不是渡边凛自己，而是寄生在其中的咒血意识。
如果说有很多咒术师的咒术是从家系中获知，那渡边凛很多的咒术都是从咒血那里得到的，虽然过程艰难了点，但收获也更加惊人。
“那个诅咒师，还真是创造了不得了的东西啊。”渡边凛感受着体内的涌动，嘴上冷淡地笑道。
现在的话，能做到。
渡边凛做出手印，刚想喝出新咒术的名字，他周围本在剧烈颤抖的山壁却突然寂静下来，渡边凛神情一动，望向了远处的天空。
在那里，一头巨大的咒灵在空中飞翔着，夏油杰微笑地坐在咒灵头上，毫不掩饰地释放自己的气息。
所有亡灵，包括残灵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
渡边凛有所明悟地收起手，知道这次危机算是化解了。
夏油杰是有所隐瞒的，他的状态比渡边凛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趁其他亡灵被吸引了注意，嘈杂聒噪地冲向夏油杰的方向，渡边凛小心地在山壁上破开一个洞走了出去，回望了一眼灰白的骨碑，他身形飞快地混入亡灵群内，快速地远离了骨碑。
没多久，渡边凛出现在了他们之前分开的地方，在等待了一会后那头巨大的咒灵也飞了回来，夏油杰轻巧地落了下来，微笑道：“一切顺利。”
‘你管这叫一切顺利？？？’
渡边凛沉默了一会后反应过来，道：“残灵？”
“嘻嘻。”
夏油杰望向远处的骨碑道：“到我们的回合了。”
…
（先更后改）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