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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宝图奇书(2)

作者:马贺布衣 下载:曳影鸣剑录TXT下载
    一车两骑过了燕然山,沿着匈奴河往南再走一日,便到得石茎川的南军左营。然而营中情况令北海双鹰大感意外,却让欧阳华敏登时放心大半。原来粟栗温和都巴多率大部人马赶去牵制呼延丕显的大军后,留在营中的多是些老弱将卒和家眷妇孺,对痴诺头陀和闵儿的看守便显疏漏,两人遂趁机在夜间偷偷撬开天窗的铁栅门,逃出石窟。待看守军士发觉时,两人早已不知去向。

    眼下只有雪儿尚被控制在军营之中,总算还留给北海双鹰一半交差之望。但双鹰对营中将士并不熟悉,不好将胡耆堂之意如实相告,且考虑到没有李晚大将亲自迎接,雪儿未必肯愿到范夫人城去,若是强行捉拿逼迫她,势将会闹得沸沸扬扬,引起军中将士疑心猜忌,难保不会生出乱子。便隐瞒李晚的死讯,向营中守将禀报,其等是受呼揭耆堂王爷和李晚之托,驾驭舆车来接雪儿到范夫人城去安置。

    营中守将先已得知英雄大会上的变故,明白呼揭耆堂王爷乃是其新主,想都没有多想,悉依吩咐照办,立即领双鹰去见雪儿。双鹰在雪儿面前谎称,李晚因军务之需,今后须久留范夫人城,但对雪儿甚为挂念,是以委托其等呼揭耆堂王爷的车驾随从,顺道把雪儿接到范夫人城,使父女能得朝夕相伴。

    此时雪儿对闵儿的去向仍然一无所知,尚被完全蒙在鼓里,正等着李晚回营,好好向他查问。今见李晚派人来接,正中下怀,马上答应前往,全然不知是计。

    双鹰为免夜长梦多,不愿在营中多呆一刻,借口还有急事要办,催促雪儿速速收拾好行囊,即令其登车起行。四人车骑离开南军左营一口气走了几十里远,遇到一处湖畔,方才停下来饮马歇脚。

    欧阳华敏在给拉车之驹喂水添食之时,趁双鹰牵着坐骑到湖边喝洗,远离舆车,正要偷偷告诉车内雪儿事情真相,指教她应对之策,却见当道飞马火速追来一骑,不是别人,正是李晚。原来马通人性,良驹从不弃主,李晚的坐骑被逐入深林后不久又寻回到主人身边。李晚幸得天竺神仙丸所救,脱险之后看到自己的坐骑正守在一旁,即刻上马向南军左营驻地石茎川狂奔,到了军营问明情况,顾不及揭发胡耆堂的恶行以便带上人手,就独自片刻不留疾赶而来。欧阳华敏看到他精神抖擞,体魄已经恢复如常,暗地里对痴诺头陀的解毒神药倍加叹服。因知道雪儿来了救星,遂放下心来,不再去惊扰她。

    北海双鹰猝然望见李晚死而复生,惊恐莫名,绷紧四只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瞪住他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金鹰语无伦次冲他问道:“李大将军,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怎的……怎的又活过来了?”银鹰更是慌张,喝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李晚怒容满面,不待近前便破口大骂:“你奶奶的两个驴头畜生,差点害得本将死于非命,亏汝等还有贼胆敢责问无辜。今日你们二人若不在此把事情交待清楚,就休想活命!”言犹未了,已骑随声至,仗剑在手,如同凶神恶煞般挡在了双鹰面前。

    车内雪儿听见外面火气轰天的话声,急忙掀开车帷探看,远远见到李晚以一副骇人模样突然出现,惊讶问道:“爹爹,你不是在范夫人城吗?怎的一下子跑到这儿来了?”李晚回头心疼地望了她一眼,温蔼道:“雪儿,此事说来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解释明白。你先在车中坐好,待爹爹把眼前这些人料理清楚,再向你详述情由。”接着又慈爱问询:“你还好么?”雪儿娇声答道:“爹爹放心啦,孩儿好端端的没事。”

    北海双鹰若是只想逃走,应当不难,但其等因有使命职责在身,焉能但求自保而已。金鹰稳住阵脚,稍稍缓和神色,对李晚道:“我们兄弟俩奉命执行呼揭耆堂王爷的密令,没有什么好交待的。倒是你李大将军须得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得罪了王爷,以致他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李晚厉声道:“你们两人接下此等恶毒差事,岂能不知因由。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我李某剑下决不留情!”金鹰显得一脸无奈,叹道:“你杀了我们兄弟俩也没有用,我等真的不知幕后实情。”银鹰跟着嚷道:“我们兄弟二人与你和王爷皆相识才没多久,哪能知道你们之间有何性命交关的过节!”

    李晚审视着双鹰想了想,扭头望向欧阳华敏,表情怪异,问道:“兀捍巴里,你可知道?!”欧阳华敏不惯也不想撒谎,但又不能以所窃知之实相告,只好含糊其词答道:“汉人有句俗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李将军若要确知事因,应该直接去问呼揭耆堂王爷才对。在此拿我等小卒是问,能得到的无非是些不明不白、不切不实之词,于事何益?”

    金鹰看似甚有同感,马上接话道:“兀捍巴里所言极是,李将军欲明何至枉被加害,还得亲自去问王爷,只不知李将军是否还敢前去范夫人城见他。”李晚傲然气激道:“有何不敢!此事抵定要向他讨清说法。”金鹰道:“既如此,李将军不妨权当没有发生途中不快,仍与我等一同到范夫人城去,私下再找王爷理论。凭李将军在众将士中的威望,王爷新主帅位,必定不敢公然拿此事与李将军结仇。”

    李晚倏地纵声狂笑,如虎啸狼嚎,神情悲愤凄苦,良久方才歇住,对双鹰道:“两位尚有一丝善念,没有对李某赶尽杀绝,让李某得遇高人相救,逃过一劫,已是万幸。军中将校多是阿谀奉承之辈,对我李某一介汉人能在胡地身居高位早便心存忌恨,如今呼揭耆堂想要取我性命,其等只会落井下石,借机拆台,争功献媚,哪还会管我李某有无冤屈!你们三人且将雪儿留下,空车到范夫人城交差,大胆告诉呼揭耆堂那厮,我李某无需他关照雪儿,且往后与他誓不两立,回头定会另找他算账。”

    银鹰似不甘白跑一趟,道:“我们两手空空而去,哪能交待得了。”李晚道:“你们据实禀报,有何不可!难不成呼揭耆堂还能杀掉你们这些亲信么?”银鹰隐隐目露凶光,道:“假如我们不同意留下雪儿,你便怎样?”李晚听出话头不对,脸上立罩寒霜,强硬道:“只要我李某不答应,你们便休想把她带走。”

    银鹰冷笑道:“那可未必。”李晚即知其意,喝问:“难道你们胆敢与我李某动手抢人么?”银鹰挑明道:“你的剑法虽然高强,但我们兄弟俩联手,未必斗不过你。”李晚鄙夷而嗤,放声道:“莫说就你们兄弟两人,哪怕再多你们十双八双,本将要想收拾汝等,一样轻而易举,如同刈割草芥。”

    银鹰负气上脸,便要拔刀相向。金鹰赶忙止住他,望见欧阳华敏已饲马完毕,便向欧阳华敏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欧阳华敏作速登车驾载雪儿先行。李晚登时察觉对方之计,急纵坐骑欲越前拦住车驾。北海双鹰不待李晚之驹踏出半步,迅即拔刀在手,挡住他的去路。李晚情急大叫:“雪儿,快点下车逃走。”

    雪儿亦知情况不妙,闻言弓身钻出车帷。欧阳华敏心里有数,假意一力阻挠雪儿,手上却拿驭鞭狠抽拉车之驹,故作急切催驾疾奔,不给雪儿下车之机。结果四驹吃痛,反倒扬蹄直立嘶鸣,欧阳华敏趁势装作顾不上雪儿,抓紧奋力勒定四驹,稳住车驾。就在这一刹那间,雪儿已飞身跃离车驾,落地跑开。

    李晚见状,遽速策骑绕开双鹰,飞驰赶超雪儿,从左侧向她探身拦腰一抱,稳稳将她携上前鞍坐好,随而勒马站定,直冲双鹰得意笑道:“我李某从来说到做到,决不吹牛放屁,且看你们有何本事还能把雪儿抢去。”

    金鹰眼见雪儿到了李晚的坐骑上,自忖即便与银鹰合力也难敌李晚,况且李晚若想与雪儿同骑逃走,当不会停下,更无望阻止得了,只好以商量的口气道:“李将军对大胡兄弟将士不予信任,想单枪匹马与呼揭耆堂王爷清算,无异于以卵击石,实是不明智之举。”李晚大不以为然,道:“何以见得!”

    金鹰道:“依目前大胡天下而论,呼揭耆堂王爷可算已占其半,呼韩邪单于的手下又多被你杀戮,对你恨之入骨,且这两位万军统帅正在私下合议,谋求一统众胡各部。你若是昭然反叛军令,与军中将士不和,莫说对付不了呼揭耆堂王爷,到时就算想要苟且偷生,恐怕大胡河山万里也全无你立锥之地。”

    李晚怎能不晓得这番利害!止不住犹豫问道:“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置?”金鹰道:“首先,你须得弄清楚呼揭耆堂王爷因何容不下你,想办法与他化解嫌隙,并依靠军中诸将应对不测,才能化险为夷。其次,呼揭耆堂王爷把雪儿接到范夫人城,乃有娶其为小阏氏之意,你若能顺水推舟,玉成这桩好事,与王爷成了儿女亲家,王爷自必不会再把你当外人看,哪里还会对你狠下毒手。”

    李晚忍怒寻思,质问:“王爷暗中指使你等把我除掉,原来是怕我反对他娶雪儿?”金鹰道:“以本人猜度,多半便是此因。”李晚错愕不已,默不做声。雪儿却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抗逆道:“爹爹,孩儿决不能嫁给那个老妖怪!”李晚安慰她道:“雪儿放心,爹爹理解你的苦衷,哪可能答应此等蠢事。”

    金鹰拿话威逼道:“李大将军可要想清楚,这可是干系到你生死前程的大事!”李晚哈哈大笑,正色道:“我李晚顶天立地,堂堂丈夫,岂会为活命出卖儿女!岂能受人强辱而折腰!况且我女儿已为人妇,有孕在身,亏他呼揭耆堂还敢贼心惦记,真个是色胆包天!你们火速到范夫人城去,叫他立马打消对雪儿的邪念,莫再拿我李晚当傻子使唤陷害,否则定教他死在陵归剑法之下。”言毕,又奇怪地望了欧阳华敏一眼,然后护着雪儿,掉转马首疾驰而去。

    金鹰盯着他的背影大叫:“李将军,你要去往哪里?”李晚头也不回,忿忿答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无论什么地方,总之决不会再屈居呼揭耆堂那淫棍的帐下。”

    欧阳华敏乍然听得雪儿已经怀孕,大感意外,这才注意到其体形的变化。但见她身上深衣迎风飘动,肚腹间隐然确已显现隆起之状,此前虽有察觉,然未予多想,以为只不过是她长胖了而已。当下不由得暗自猜测:“以雪儿的孕情度之,估计已有四五个月,莫非她腹中的孩儿乃是太子的骨肉?”

    北海双鹰眼睁睁望着李晚父女远去,情知追赶得上也无多大可能夺下雪儿。迫不得已,只好领着欧阳华敏驾驭的空车,直往范夫人城向胡耆堂复命。

    胡耆堂已提前两日到了范夫人城,衣食起居、佣仆差役尽皆替闵儿、雪儿安排妥当,正左等右盼北海双鹰和欧阳华敏喜载美人西来,却没想到抵达的竟是一辆空车,敢情真是大失所望。问明经过,眼见一番如意盘算落空,纠结的花花肠子无由打发,私下里忍不住对双鹰三人酸溜溜大发了一通狠恶脾气。

    稍后冷静下来,知道最棘手的当然是如何遮掩毒害李晚之谋。经与双鹰秘密斟酌,决定文过饰非,蒙骗驹于利受生前所部,诬告李晚身上携带有郅支单于和驹于利受留下的重大机密,不愿向军中上下如实交待,因而借迎接女儿之机把她劫走,逃之夭夭。

    当下胡耆堂以查明此事为由,迅速召集粟栗温、涿邪王、都巴多、祖渠黎父子等军中高级将官聚至帐庭商议。北海双鹰和欧阳华敏作为见证李晚逃走之人,得以列席在侧。众人百般推断猜疑无果,涿邪王忽然壮起胆来问胡耆堂:“驹于利受王子随身携带的单于藏宝图,可曾交给了王爷?”

    胡耆堂故呈吃惊之状,反问:“真有单于藏宝图一事?”涿邪王断然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然后将所知单于藏宝图的虚实由来详述一遍,似为撇清干系道:“小王只是听闻其情,从未得见藏宝图真容。当日郅支单于遇难,庭下重臣就只剩李晚一人活下来,驹于利受王子诸事皆与李晚商榷,尤其是藏宝图的机密,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假若王子殿下临终之时,没把藏宝图交给王爷,其必在李晚身上。”粟栗温立即附和其说。

    真是一石激起轩然大波,座中其他人等顷刻间无不疾言声讨,一口咬定李晚不愿交待的必是单于藏宝图无疑。胡耆堂包藏奸宄,佯装激动道:“驹于利受王子将军中诸事托付本王之时,确是提到过一句,说他如有不测,李晚便有重要物事向本王交待。本王那时只是听到过有关单于藏宝图的传闻,以为此图已随郅支单于没入地下,却想不到它会落在李晚的手里。”

    祖渠黎道:“单于藏宝图事关大胡国运兴衰,呼韩邪单于之所以至今仍无足够实力达成强胡一统,要仰仗汉国扶持,根本之因便是没有藏宝图的指引,得不到单于宝藏,困厄之时无法自解。此等重要宝物若给李晚私自独吞,必是大胡举国之不幸。”

    祖穆支更道:“我等誓要把李晚找回来,把单于宝藏图拿到手,到时共同拥立呼揭耆堂王爷为真正的大单于,岂不是强胜呼韩邪单于十倍!”粟栗温、涿邪王、都巴多等驹于利受旧部欣然赞同,力挺胡耆堂,怂恿他下令出兵灭掉呼延丕显所部,把呼韩邪单于赶下台,取其位而代之。这些改换门庭之众的用意,当然更是志在替驹于利受报仇雪恨。

    胡耆堂压住众人之请,道:“立大单于之议缓后图计。目前所急,当是尽快捉拿李晚,夺回单于藏宝图。否则他一旦走投无路,把藏宝图献给了呼韩邪单于或者汉国,我等座中诸位便都要处于被动局面,再难谋举兴邦强胡大业。”

    粟栗温、涿邪王当即主动请缨,愿找李晚交涉。胡耆堂颌首应允,嘱咐道:“二位过去与李晚共事,念及手足之情,定然不好和他撕破脸皮争斗,明白向他转达本王令旨即可。他若愿意交出藏宝图,你们便把其人和宝图一同带回来,本王对其既往不咎。他若是抵赖不认,你们也不必强行与他为难,留待本王亲自出面解决就是。”言语之间,对两人甚是关怀信任,对李晚也没有过分论责。

    粟栗温却道:“李晚依仗其高强武功,得蒙郅支单于父子重托,担当保护藏宝图的光荣圣责。如今郅支单于大仇未报,驹于利受王子尸骨未寒,他便私心自用,打起侵吞藏宝图的主意来,此等见利忘义的顽劣之徒,岂能容他再窃居高位!还望王爷对其严惩不贷,切莫心软宽饶。”涿邪王也进谗言:“李晚确是生性放纵不羁,贪图利色,时时目中无人,王爷若能出手教训教训他,那是再好不过。”

    都巴多跟着道:“末将看他乃是身在大胡心在汉,前次他掌管的一处单于宝藏被汉军盗走,已显征兆。此次说不定他便有囊挟所有宝藏归汉的图谋。”座中诸人似均已知鞮汗山的单于宝藏毁失之事,闻言犹被火上浇油,无不激动暴怒起来,恶声诅咒唾骂李晚,势欲擒之以啖其肉而后快。

    胡耆堂把众人的矛头尽皆如愿引向了李晚,化去了因已之过或致军中生变之忧。意图得逞,精神焕发,面目生光,当庭调整军中将位,除去李晚之职,升任粟栗温为左大将,拔擢涿邪王为右大将,多方部署缉拿李晚之策,给他撒下天罗地网,好像李晚只要还在匈奴,就莫指望再有安生之日。胡耆堂最后更下了一道阴险狡猾、毒恶无比的军令,即无论何人,在迫不得已之时,杀李晚无罪。此令看似苟同众意,维护属下,实则完全发自肺腑,为除掉李晚大开方便之门。

    粟栗温和涿邪王陡迁高位,得掌军中大权,对胡耆堂大是感激,誓死追随其后。不待赴任便在军中大肆谣传张扬李晚的不是,添油加醋,恶意中伤,污蔑李晚阴谋犯逆,暗中背胡事汉,挑动全军上下唾弃和敌视李晚。众口铄金,形势恶劣,就连那些平日忠心拥戴李晚的将官士卒,也不得不变换了嘴脸,与李晚划清界线,暂求自保。

    胡耆堂把李晚在军中的亲族控制起来,监视其等,引诱李晚来探。好在他只想除掉李晚一人,尚无诛灭其亲族之念,才致李晚的一众亲人幸免于难。但一连数日,始终不见李晚现身,也四处查无其踪影,胡耆堂渐渐难免又有些不安起来。

    一日,胡耆堂似已按捺不住,把军中诸事安排妥当,派欧阳华敏驾驭舆车,带上祖穆支、北海双鹰以及从祖渠黎帐下挑选来的十名精强侍卫,以明查暗访李晚为名,起程北行。李晚之父李陵过去受封坚昆王,子嗣多人虽无后继为王者,但家族根基仍在燕然山西北广袤一带,胡耆堂首先往北寻找李晚,适在情理之中。

    但过了燕然山北麓,尚未到达拜龙原,胡耆堂却指令车骑转向东行,意欲绕过呼延丕显领地敕勒天川的北面,直赴呼韩邪单于庭所在地余吾谷城。原来他故意兜了一个大圈子,明着是要查探李晚的行踪,暗地里实是避开呼延丕显的耳目,私下前去会见呼韩邪单于。

    一队车骑徜徉而行,不日到了余吾水边,距离余吾谷城已不足两日脚程。时值雨季,河水暴涨,只能觅船摆渡。多费了一日,过河再走得十多里远,胡耆堂看看天色将晚,便吩咐祖穆支找寻舒适之处扎营支帐歇宿,打算明晨再接续赶路。

    半夜,欧阳华敏被帐外一阵隐约扰攘之声惊醒,听得胡耆堂用汉话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跑到大胡腹地来偷袭本王,不想活了么!”接着便听见一个熟悉的汉人声音道:“胡耆堂,你最好是主动把单于藏宝图交出来,省得我等动手。”

    欧阳华敏的心头差点跳了出来,说话之人正是师父剑牍先生!因已半年不知其音讯,蓦地在远离大汉十万八千里的陌生地方听到他的话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又听见胡耆堂向另一个人问道:“了无法师,此人是谁?”想必他尚不认得剑牍先生。

    了无法师应道:“他可是学富五车、归隐山林的武学高人剑牍先生。王爷曾经四处挑战大汉剑法高手,难道单单没找过剑牍先生切磋武功剑法么?”

    胡耆堂似是颇感意外,无言片刻,才对剑牍先生道:“原来你便是神农轩馆的阳在天!本王正在到处找你,要领教你的勾眉剑法,想不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剑牍先生也似觉得有些出乎意料,问道:“世人只知我擅长荆楚剑法,你怎的会认为我习练勾眉剑法?”

    胡耆堂嘿嘿笑道:“当今天下有哪门子剑法能瞒得过本王耳目!你若想知道单于藏宝图的下落,不妨先告诉本王,勾眉剑谱是不是在你身上,能否借给本王瞧瞧。”

    剑牍先生尚未答话,便又听见一人道:“胡耆堂,你不要胡扯什么勾眉剑谱、狗皮膏药,故意掉开话头拖延耽搁。若是识相,就快点把单于藏宝图交出为妙。”欧阳华敏已经飞快着衣钻出帐外,识得正说此话之人乃是光华法师。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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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元帝建昭三年冬,匈奴郅支单于被诛,他承继的单于藏宝图不知所终。西域都护甘延寿奉皇上密令,率五十名羽林勇士返回西域查找。太子受皇上冷落,佞臣怂恿皇上支使太子跟随甘延寿一行前往西域,在途中布下重重杀机。主人公欧阳华敏阴差阳错陪太子、甘延寿一行同往西域,屡次在危难之际成了太子的救星。郅支单于的遗孤驹于利受为争取大单于呼韩邪共同出兵进犯大汉为父报仇,双方选派、招募武功高手举行英雄大会。长安九市七家行侠受楼家的唆使,前往匈奴力助大单于出战英雄大会,陷入危谋差点儿死于非命,幸得欧阳华敏解救。在挫败匈奴人的英雄大会之后,欧阳华敏力助大司马王凤肃清朝野隐患,对罪魁祸首楼无恙穷追不放,恶斗中一同坠入冰川,葬身雪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