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圣人和自己的徒弟住在一处不大的道观。眼下即将去拜会的儒圣，又住在这样一处小小的书院。
车子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书院的门前，屋内传来阵阵读书声。
这书院不大，但胜在别致。相比于太清的道观，这里没有那若有若无的道韵，反而有种水墨书香的沉淀感。
“两位，请进。还请不要打扰到这些门生学习。”
还没进门，刘昊和子苒就被喊住，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方正的中年人，眉宇间带着浓厚的儒生气息。羽扇纶巾，端的是洒脱和书卷气。
“您就是刘昊先生吧？老师特地嘱咐我好生接待你。”
这中年人相貌堂堂，语气平和却暗藏浩然正气。一看便知这位在儒学中地位不低。
“这位是我的发妻，未曾拜帖，有失礼仪，还请见谅。”
“不知阁下高名？”
刘昊是那种对谁都和气的人，不过他究竟在想什么，那就不是随便可以猜到的了。
“叫我孟生就好。”
孟生笑道：“您太客气了，我这就领你们去见老师。”
刘昊呵呵一笑，亚圣孟子，这位来头可不小，凡间儒生皆以孟子为楷模，地位仅次于创始人孔圣。若是只提对凡间儒生的贡献，这个亚圣绝不逊色于孔圣。
“不急，我们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带我们参观参观，沾些文化气息也是好的。”
刘昊笑着拒绝了。开玩笑，在不久之后，这里的每个学子都是助力，就算是走个过场，也要让他们认认脸。
儒家脱胎于凡间，是彻底向着凡人的第一教派。不同于道门只有人教看中凡人，儒家可以说是凡间文化的鼻祖，凡间繁荣皆是儒学所致。
孟生笑了笑，于是在朗朗读书声中，刘昊与子苒便开始闲逛起来。
若是平常，子苒绝对要闹腾。但不知怎么，来到这里的子苒要比平时安静太多。
“我想问一下。”
子苒突然开口，询问孟生。
“子曰有教无类，包括女孩子嘛？”
刘昊看了眼子苒，心说：我就知道这丫头要整一出。
不过他没有出言阻止，反而看向孟生，等待着孟生的回答。对于刘昊来说，这无疑是试探儒家态度的好时机。
孟生笑了笑，没有责怪子苒的唐突，也并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那朗朗读书声的来源处。
子苒小步走去，趴在窗口上悄悄一望，看见了年纪不算太大的一众学子。
结果自然是，有男有女。
孟生对刘昊说道：
“儒家不同于仙人，除去我们几个沾染了点鸿蒙紫气的老不死，大家其实都是凡人。真正让儒学生生不息的，还是这些眼里含光的年轻人。”
刘昊点点头，若有所思。以诗书文化证道，虽然不能像仙人般长生不死，但却可以窥见一丝独属于儒家的力量。
“我好像没提过，按照仙人的实力排序，我儒家的大罗金仙占仙界七成。”
孟生笑着，眉宇间带着桀骜不驯的狂气。那浩然正气愈演愈烈，几乎溢出他那烔烔有神的眼。
“不愧是儒家。”
刘昊也笑着夸了一句，这句夸奖并不违心。能用如此寿命站在仙界的顶峰处，刘昊并不难想象出当年的儒家付出了多少血与泪。
不等两人客套几句，就看见子苒嘟着嘴回来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谁说的？让我知道是谁说的，我一定要把他的胡子全揪下来。”
子苒还是有些不服气，就像刘昊说过的，这丫头要找点事。
不过刘昊并不讨厌，因为他知道这是子苒在变相帮自己试探儒家底细。
孟生嘴角一撇，脸上有点挂不住。这姑娘有点文化，但不多。
“老师从不会去贬低谁，那句话确实是老师说的，但女子是指恃宠而骄的女性，小人是指德行不足的男性。何况连老师都不敢直言自己是君子。”
子苒愣了下，暗自点头。恃宠而骄，说的不就是那谁么！她想起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以及红与蓝的异色眼瞳。
刘昊也笑着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以我浅薄的学识来看，这只是在形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好把控，女子与小人，其实就涵盖了世上绝大部分的人。太亲近坏了礼数，太疏远会被记仇。这样想来，女子与小人也挺有趣的。”
刘昊掐了掐子苒的脸蛋，有些宠溺的说道：“你就是被我惯坏了。”
孟生只是一笑而过。
“老师常常一语双关。以我看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孟生大概明白了此女的用意，但并未说破。在他看来，这般聪慧的女子本就不多。说一句大智若愚也亳不为过。
“刚刚我去看了眼，儒家实力确实不低，可儒家尊师重道，我都那样说了，他还是那么平和，由此可见，作为棋子，儒家不可入局。”
子苒用爱神权柄传声而来，刘昊自然听的真切。
他含笑点点头。
作为棋子确实不可，但如果是合作，儒家绝对靠谱。信奉忠孝礼义的儒家，是不可多得的好盟友，是足矣让人放心露出后背的。
“孟先生，时间不早了，是时候拜会孔圣了。”
既然已经把儒家的底细摸得差不多，那也没必要久留。
孟生点点头，将两人向更深处领去。
“老师。”
孟生先是敲了敲门，态度明显的恭敬且卑微。按常理来说，这样的人对谁都是不卑不亢，可刘昊却清楚的看见孟生的卑微。
“进。”
孟生率先一步进去，刘昊子苒紧随其后。
一进门就看见那位大名鼎鼎的孔圣，发须皆白，捧竹简，持刻刀，一字一句的雕琢着。
孔圣粗壮的胳膊都快有子苒的腰粗，长相颇为粗犷。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糙汉，竟然在文学上有崇高的地位。
子苒吃惊的看了眼刘昊，这老头实在是太壮了，目测他站起身至少有两米高。身旁那入鞘的宝剑，更是惹人注目。
孔圣不仅有文化，似乎也很能打。
怪不得有君子六艺，合着这是祖师爷的技能啊。
“见过孔圣。”
刘昊倒是不怎么吃惊，不卑不亢。
孔圣听见刘昊的声音，终于放下刻刀，站起身略微整理一下衣服，倒是显得很有礼貌。
“不必拘束，早就听闻过你的事迹了，你这声圣人我是担不起。”
刘昊看见他把身旁那宝剑别在腰间，抬起头与孔圣四目相对。
“不知孔圣从何知晓，显然是高看我了。”
孔圣不多言语，随手将雕刻的竹简递到刘昊手中。
要说不忐忑肯定是假的，可刘昊不会因为一本竹简就慌张，他粗略的看了眼，又匆匆收起。
“告辞。”
刘昊拉上子苒的手，就准备离开，原因自然也是和那竹简有关。那不是普通竹简，那是一本史书。内容很生草，写的清清楚楚。
天之将变，以民为道。
十全缺九，遁去其一。
“慌什么？”
孔圣开口道：“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刘昊猛地驻足，眼神霎时间冰冷而空洞。
孔圣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
“请勿对号入座。”
子苒搞不懂两人在打什么谜语，又看向刘昊，希望刘昊能解释一下。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刘昊盖棺定论，警惕心瞬间拉满。
孔圣却依然笑道：“不，我只是接触过而已，曾经也有个求变的少年，死在了鸿钧手上。”
这话不由得让刘昊沉下眸子，暗自思量。
这个位面足够特殊，偶尔有存在越过位面壁垒来到此地，亳不让人意外。
只是曾经求变的那个“现代人”到底做了什么才死去？
刘昊终于道：“说说看。”
孔圣倒是不在意刘昊愈发冰冷的态度，坦言道：“原本的鸿蒙紫气尽数在鸿钧手上，只分给了准提，接引，女娲，三清。”
“当初有个求变的少年，硬是让圣人多了几位。准提与接引身死道消，女娲元气大伤，三清与鸿钧彻底闹翻。”
“洪荒已经不是当初的洪荒了，道祖鸿钧苦心经营的天庭，化作泡沫。千万年来洪荒的秩序最后竟然只能靠大罗金仙去维系，岂不可笑？”
刘昊沉默了一阵，拱手告辞。竹简被他攥在手心里，心中终于有了些许波澜。
“这是个大坑……如果我真的要做到什么仙凡平等，那么这些仙人，起码要死九成九。”
孔圣并未阻拦刘昊的离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孔圣所求的不是成道成祖，他想要的只是凡人的崛起。
“轰！”
刘昊刚出书院，天空就闷声作响。阵阵雷声仿佛怒吼，紫色闪电交织，又好像在忌惮什么。
“服了……不该好奇的。”
刘昊意识到，曾经那个求变的少年，本身就已经是天道的忌讳，或者是鸿钧的眼中钉。
那个求变的少年，成为了不可言说的存在。
“苒苒，帮个忙。”
刘昊扭头看向子苒，这雷明显是要劈孔圣和自己的，刘昊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但孔圣很有可能会死。
那老头讲故事的时候，蛮轻松写意的啊，天知道后续还有这一遭，真的勇啊！
刘昊敢问，他就敢讲。省去了猜谜环节，直接整这出硬场面。
“嗯呢。”
子苒很听刘昊的话，只要是刘昊说的话，子苒都很放心上。
小可爱子苒毕竟是神祇，这紫霄神雷，圣人都要惧上三分，可对于子苒来说，就和静电没什么两样。
“直接用爱神权柄了，这天道不会爱上我吧？”
子苒望向消散的雷霆，有些担忧道。
刘昊倒是不担心：“应该不会，如果它对你有想法，那你就抽它。”
子苒笑嘻嘻道：“好呢。”
明媚的笑脸瞬间击中刘昊的心脏，子苒总是美的让人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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