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沓照片，男生的视线始终都在桌子上。
“这照片是跟皓栩比较熟的记者拍到的，他不在意梁雨菲跟谁约会，买下来左不过是做做样子。”
“要不是因为照片里的人是学而，恐怕他连样子都不会做。”
梁雨菲和谁约会、和谁牵手，和谁接吻，钟皓栩都无所谓，与其说他买照片是为了自己，还不如说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顾雪晴。
“是你自己猜到的，不关我事啊！”
“嗯？你们俩搞什么？”
“顾学而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梁雨菲对你始终怀有敌意，皓栩担心他们两个暗地里见面会谋算些对你不利的事。”
“他们能算计我什……”顾雪晴忽然想到了昨天在公司天台上梁雨菲叫嚣威胁她的话，她说手上有自己的把柄，莫非……
“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顾雪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低着头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照片，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那个记者有没有说别的？”
“有。”
顾雪晴抬起头紧张地看着司凯：“说了什么？”
“他说梁雨菲好像开了张支票给顾学而，顾学而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再具体的他就不清楚了。”
怎么说都是偷拍的，说得太多容易给自己惹麻烦，对方能够告诉他这么多都算是给足了钟皓栩面子。
顾雪晴料到顾学而和梁雨菲的见面是一场交易，但是她不敢肯定他们是单纯的买家和卖家还是已经成了同一阵营的合作伙伴，若是前者倒还容易应付，若是后者情况会更加复杂。她在心里小小地盘算着要如何应对未知的风险，她的计划里这两个人成了变数。
她苦笑着感叹：“还真是不能小看了我的好弟弟。”
她在心里冷嘲：也真是不能小看了我的好妹妹。
血缘和情感，各差一点的亲人联合起来，或许会成为杀伤力最强的一种武器。一个懂她的弱点，一个视她如眼中钉，自己做不到的可以借对方的手来实现。
顾雪晴怕了吗？好像真的有一点了。
这一点，来自过去的阴影。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阿凯，他们两个让我想起了阿琛和霆绅，那个画面……”
击垮沈清漪心理防线的画面，是她最爱的人和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丈夫在同一屋檐下谈笑风生，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讥讽和嘲笑。她的爱情，她的婚姻，都是骗局，一场接一场的骗局。
司凯的脑海里当即也浮现了那时的场景，那个在自己怀里哭到昏厥的沈清漪。他赶紧凑了过去，用最大的乐观开解着她：“傻丫头，且不说现在的你比当年清醒，单就论你这个弟弟，他个性固然偏执，占有欲过盛，但他心底是在意你的。我不好说他对你是爱情还是亲情，可有情就比无情强，该不至于真的允许别人伤害你。”
“如果他的伤害会逼我只能留在他身边，你说他会不会做？”
切断顾雪晴的前路和退路，让她不得不抱住唯一能够倚靠的浮木，或许这就是顾学而想要的效果。
“他可能会，然而你不会如他所愿。他了解你的性情，不该做出那么不明智的决定。”
司凯眼中的顾雪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真要降伏她，最好的办法是软硬兼施，用强硬的手段掣肘的同时送上脉脉温情，让她心有不甘却狠不下心去憎恨。就像是顾学而当下正在使用的手段，哪怕日后会失去，总算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
不给顾雪晴余地，就是和她鱼死网破彻底决裂，那样一来，仅存的亲情都是无用的存在。这么简单的道理，司凯不信顾学而不明白。
“何况，清漪当年是夹缝境地，无人敢与他们抗争；而今，说句烂俗的话，就算世界抛弃你、鄙弃你，皓栩始终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很有份量的说辞，很烂大街的说法。
顾雪晴好像看到了一本正经说着前世有债今生来还的钟皓栩，真诚可爱还透着点傻气。她忍俊不禁，和司凯“狡辩”起来：“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相信他，而且……”司凯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说到，“而且这就是皓栩托我转达给你的。”
“他？”
“他说梁雨菲那边他会仔细留意，至于要不要盯着顾学而的一举一动，他听你的。他怕你看到照片后会胡思乱想，也确实担心他们两个人会搞事，可苦于没有头绪，更顾虑着你不想欠他索性自己扛下来，所以他学会了你的‘破罐破摔’。反正管它最坏是怎样，他永远在你背后，你永远可以信任他、依靠他。”
司凯几乎是将钟皓栩对顾雪晴的心意和承诺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了她，唯一变化的是第一人称换成了第三人称，其他的包括说这话时钟皓栩真诚的语气，深情的眼神，温柔的口吻，坚定的信念等等，都在司凯的有意无意的模仿下还原在了她的面前。
再加上顾雪晴真的在想钟皓栩，所以在司凯转述的过程里，她仿佛与钟皓栩进行了一段隔空的对话。
“我的顾虑，我的担忧，我的胡思乱想，我的考虑不周，我的放任自流……皓栩给了我一个万能模板，无论是哪种难题，用它都得搞定。”
退无可退的境地，亦不会是悬崖峭壁的绝路，就算她跳下深渊，深渊下始终会有一双手臂不计后果去接住她。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赌上一把信任，就算输了，也不会比之前更惨。
“雪晴，记着，其他闲杂人如何我不保证，皓栩我也不替他保证，可是我为自己担保，你的朋友司凯，不会再允许你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里。”
他是不欠她，只不过需要弥补的不仅仅是愧疚和亏欠，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遗憾。
顾雪晴给了司凯一个拥抱，轻拍着他的背，仿佛在说：别为我担心。
几句话工夫，他们的身份就互换了，安慰人的成了被安慰的，忧心的反倒又无所无谓了。
收起照片，收起无关紧要的所有，顾雪晴和司凯开始专注地享用美食，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带给他们味觉满足的同时，也唤醒了他们的好心情。
谁都无法准确预言下一秒会是如何，又何苦为未知操心呢？
正如顾雪晴的戏言：就算天要塌了，也等到真的塌了再说吧。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