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家的门口。
天色渐深，花园里已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光线不暗，因为几乎每栋楼每一户都是灯火通明，每一盏灯下都是彻夜忙碌的身影。
如此氛围，情侣的争执反而成了违和的风景。
“不是说累了？赶紧回去休息，我走了。”
“雪晴。”梁禹辰挡在了顾雪晴前面，“原来，你没生我的气啊。”
“梁少想听哪个答案？我说没有，你是不是会认为我不在意你？我说有，你又是不是要说我小题大做，不给你面子？”
“我不是那意思。”
“随你便吧，我无所谓。”
顾雪晴推开梁禹辰大步往外走，越走越快，脚下的高跟鞋开始不听使唤，给她使起了绊子。
崴了脚，还要死撑，一瘸一拐也不回头。
梁禹辰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他目送她走远，却在看见她趔趄的一下冲到了她的身边，抵在了她背后。
他的思绪很乱，心情也很乱。他无法忘记唯一一次的辜负成了永生的错过和遗憾，是他拱手相让，怪不得任何人。然而，当他争取了，却还是要输的时候，他真的不甘心。
一次过错，难道就注定会一直错过？
“你和他对视的神情，让我不安。”
“一场表演，何必那么认真？”
“因为你的那种眼神，在过去的六年里独属于我。他的出现，分走了我在你眼中的光，分走了你对我的感情。”
梁禹辰情不自禁吻上了她背后盛开的玫瑰，带刺的玫瑰。
“我对你的感情不是被他分走的……”顾雪晴无法说明，唯有藏在心里：只不过是被另一个你冲淡，被血缘替换。
他的唇落在了玫瑰的花蕊上，被蕊中的刺掠过柔软。
他惊诧地抚摸上落吻的地方，指尖便陷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还是被你发现了。”
回到黑白灰的空间，换掉刻板束缚的礼服，顾雪晴趴在梁禹辰的膝盖上，露出背后完整的花束，由他一朵朵摘下。
花瓣凋零，独留不败的花蕊。
“是钟皓栩干的？”
“不是他。”
“那还能是谁！”
“其实，当初梁董确实为了拿到项目用了些小手段逼我去陪了皓栩一个晚上，还在房间里装了监控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太过分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顾雪晴先回到了那个晚上，“我和皓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最多就是在镜头面前做做样子。”
“可我明明记得你回来之后身上都是伤。”
“你忘了，中间还有两天。你当时看到的还有现在看到的，很多都是那两天里的经历所致，与皓栩无关。”
“是谁？”
“我不能说。”
“为什么？他在威胁你？”
顾雪晴点点头：“我求你隐瞒我们的关系，是因为他绝对不会允许我和你在一起。一旦被他发现，我们之间就一定无法再继续。我逃不开他的控制，却放不下对你的感情，更贪恋有你在身边的温暖。禹辰，对不起，是我自私，我没有坦白在我们中间横着这么大的阻碍……”
“所以，这才是你刻意避开我的真实原因？才是让你的笑容消失的原因？才是会让你说你再也要不起的原因？你噩梦的源头，就是那个人？”
顾雪晴没有回答，她的眼泪已经一颗一颗滴落在梁禹辰的脚边。
无声的泪水，无尽的委屈，残酷的真相，给了梁禹辰一记重创。
顾雪晴自己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抹不去的伤疤和痛苦也会成为带给别人伤痛的锐利武器。
“我没有想过要用分手威胁你。”她的声音哽咽了，“可我有我的难言之隐，不敢也不能说。他可以允许我和别人逢场作戏，却不能容忍我对谁动了真感情。对不起，我这样的处境根本不配提爱情，更配不上仰慕了六年的你。可我实在舍不得……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我们分……”
“不。”梁禹辰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住她的背，包裹住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打横抱着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一点点擦干她的眼泪，“是我不好，害得你要讲出这些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越界的人是他，错不在你，别太苦了自己。”
“你猜到他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听过。”
“谢谢。”
“别怕，我永远都在。”
梁禹辰心里的疑点终于明朗了，他终于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觉得不对劲，就是顾学而对顾雪晴的态度，还有对自己的态度。弟弟保护和依赖姐姐无可厚非，但是顾学而的敌意和占有欲绝非来自当下，梦里的那张面孔，才是根源所在。
世俗的枷锁，压抑的情感，弱势的地位，重复的命运。
触手可及的距离，近水楼台的机会，却从未被在意。
一次，两次。
于是，那个人选择了极端的方式，留住想要留住的人。
“禹辰，给我点时间，我相信我会有办法解决他。”
“我相信，我等你。”
八分真两分假，顾雪晴用一个看似不合理却又真实存在的理由打消了梁禹辰公开的念头，安抚了他的不安，换来了更多的怜悯与关爱。
是时候了。
一双细腻的手臂如水蛇一般缠绕在了梁禹辰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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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