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不严重。”
“什么叫目前？”
“她再高强度耗下去，普通人都会出问题，何况是她。”
医生瞪了顾雪晴一眼，顾雪晴立马用手挡在眼前，心虚得避开了凌厉的视线。小时候她非常听话，乖乖调养，是个不需要家长和医生操心的孩子，谁知道越长大越能作，气得眼前的医生没少数落她。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休息比吃药管用，听见了吗？”
“嗯。”顾雪晴像小鸡食米似地点头，“听见了。”
“听见了没用，你得照做！能吗？”
“能……吧？”
“嗯？”
“能！”
“嗯。”医生在她的病历上加了几行，又开了些药给她，“这次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反复强调数遍之后，医生才放她离开。
回到车上，梁盛煌立刻就要打电话给方婉，并且让程帆打给财务部要求增派人手进项目。
“等下。”顾雪晴拦住了他们。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知道跟你有关系的。”
顾雪晴敷衍一笑，心想这事儿怎么可能和自己摆脱干系。她从包里拿出那一沓纸，递给梁盛煌。
“我在核对账目的时候发现这笔资金的数目和流向都有点问题，但是这一笔的支出过程是方总一手操作的，我不好多说，具体的疑点和保留意见我都写出来了，您看看吧。希望是我小题大做。”
梁盛煌半信半疑地接过文件翻阅起来。
“阿姨的经验丰富，干练老道，按理说她经办的部分我不该怀疑。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真的出了岔子，连我都能发现就不要说其他人了。这几年的政策还有制度改了不少，可能阿姨还在按照旧的方式在处理，需要您提醒她多多注意。”
“另外，我和禹辰还有阿姨客观讲都是一家人，财务这部分和其他部门不一样，需要避嫌的，所以我想单单加人恐怕还不算稳妥。”
“你提醒的对。”梁盛煌合上了手里的材料，“这两件事都很关键，我会尽快处理。至于你手上的工作，正常进行就够了，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
“好啦好啦，记住了。再听几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车子停在顾雪晴家楼下的时候，差不多还在午饭时间，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提出让梁盛煌和程帆到家里坐坐。
出乎意料的邀请自是令梁盛煌受宠若惊，没有拒绝的理由。
房子不大，装修简单，整洁干净，和主人的气质与习惯十分契合。
“随便坐。”
“你喜欢打游戏？”梁盛煌一眼就看到了电视旁边种类齐全的游戏设备，“怎么跟个男孩子似的。”
“打游戏也分男女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学而以前说我如果没有心脏病，或许可以去做个专业的电竞选手。可惜啊，没这个机会了。”
“看样子，水平很高。”
“马马虎虎。”
“陪我来一局？”
“什么？”顾雪晴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我看看你的技术跟我年轻时比起来，有没有一拼。”
梁盛煌随便挑了一盘游戏，熟练地连接好手柄，盘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操纵着屏幕上的人物。不过几分钟的练习，他就找到了感觉，催促着顾雪晴和自己对战。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学生的时代。
顾雪晴和程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程帆，去弄点吃的。”
“哦，好。”
“雪晴，来呀。”
顾雪晴见他是真的有兴致，倒也没有扫他的兴，在他的旁边坐下，陪他开了一局真人对战。
“以前上学的时候那些新游戏上手都很快，偶尔约上几个同学玩玩，现在回想起来，还挺怀念的。只可惜工作之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时间、精力、朋友，人一旦从校园步入社会，有些曾经喜欢做的，就不得不放弃或是搁置，大部分的人似乎都很难摆脱这个魔咒。
“禹辰呢？”
“他的喜好你还不清楚？”梁盛煌有些感慨，“禹辰小时候不爱和人亲近，和我更是疏远。一般男孩子总喜欢打打球，玩游戏，他却总是一个人抱着画板涂涂改改，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好像是这样。”顾雪晴记起自己貌似还因为梁禹辰不能在球场一展出众身高的风采而感到过遗憾。至于待人，倒不会拒人千里，只是自带了一种距离感，若是不能冲破这层阻隔，是很难和他成为真朋友的。
“雨菲就更不用说，除了逛街购物，就没别的喜好。”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过得比较精致。”
“他们俩没有一个像我，好在，还有你。”
顾雪晴笑笑，没再接话，回到游戏里，逐渐进入状态。
不紧不慢，不沉迷进攻，不一味防守，静待时机，伺机而动。
两个人的风格十分相近，以至于战况非常胶着，竟然用了比平日里多一倍的时间才结束战斗。
更意外的是，顾雪晴竟然输了。
她用的是自己最熟悉也是最擅长的角色，是从来没有输过的角色。
可这次，她输了。
她意外之余，更多的是失落，扒拉着手柄上的摇杆在撒气。
相比之下，梁盛煌的心情大好，兴致更浓了：“好久玩得这么痛快了，再来一局？”
“来就来！”这正合顾雪晴的心意，她正等着报仇雪耻呢。
大战第二回合，从试探开始，逐渐火热，表情和动作逐渐失去管理。
等到程帆买了饭回来，摆上桌，这父女俩还在激烈对战，而且战况愈演愈烈。一个杀红了脸，一个杀红了眼；一个站了起来，一个趴在了地上。地毯换了位置皱在一起，连沙发都往后移了几厘米。
这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打了一架。
“梁董，雪晴，吃饭了。”
“打完这局。”这话，竟然是从素日里一丝不苟的梁盛煌嘴里说出来的。
收官之战，顾雪晴险胜，总算扳回一城，不至于输得太惨。
见到他们收摊儿，程帆好奇地凑过去瞧了一眼，那战绩让他忍不住惊呼：“雪晴，你放水了？”
顾雪晴有点沮丧：“没，他太强了。”
梁盛煌的反应速度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变慢，他对游戏的适应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相信此前他从来没接触过。
顾雪晴就只赢了一局，她已经许久没有输得这么惨过了。
“都是惜败，你很不错了，和年轻时候的我很像。”
有其父必有其女，顾雪晴在游戏尤其是格斗类游戏上的天赋来源，终于有了归属。不论是类型喜好还是技术风格甚至连操作上的小习惯，她都和梁盛煌一模一样，她和梁盛煌打就像是在跟一个更强的自己打，熟悉却无破解之法。
就是这种相似，自然而然拉进了父女间的距离。
比起顾雪晴刻意表现出的亲近，这场游戏反而带来了更真实的亲切，感情无需假装，在一招一式之中，渐渐升温。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