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帆，快让人备车去医院！”
“在安排！”
梁禹辰昏倒在顾雪晴的怀中，毫无血色的脸，红艳欲滴的唇。那唇瓣的颜色，是鲜血染出来的，而他的血还染红了顾雪晴的衣服，顾雪晴浑身是血，用肩膀艰难地撑住他的人，一只手拖住他后仰的头。
“禹辰，醒醒，别吓我。”
顾雪晴害怕极了，她不断呼唤着梁禹辰的名字，试图用手止住他口鼻中不断溢出的血。
奈何他们的身高相差太多，以致于顾雪晴一个不稳，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就在摔下去的时候，她很努力的向上拖着梁禹辰的身体让他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帆放下电话立即赶过来帮忙，而梁盛煌和方婉也闻声走了出来。
惨白的脸，鲜红的血，浴血的人。
这画面，让他们一惊。
方婉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该去帮忙还是慰问：“这，这是……”
梁盛冲上前和程帆一同架起梁禹辰，大声呵斥道：“还不赶紧送医院！”
顾雪晴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电梯口疯狂按向下的按钮。
梁盛煌心急如焚，哪怕感情不深，可到底是亲生儿子，莫名吐血倒在自己的办公室外，他总要问个究竟：“到底怎么回事？”
顾雪晴面色凝重：“你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见了里面梁盛煌和方婉的争吵，顾雪晴本打算直接进去当着方婉的面说个明白，可梁禹辰担心方婉会为难她所以拦住了她。两个人就在门口等着。可就是这么一等，让梁禹辰等来了一个无法接受的真相。
他震惊地噔着平静如水的顾雪晴，如鲠在喉。
击垮梁禹辰的不是真相本身，而是那一刻两个人天差地别的神情。
他知道，顾雪晴早就知道。
他忽然就懂了，那个所谓不能说的秘密哪里是顾学而，分明就是这个。
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无法面对，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质问，就吐血倒了下去。
当梁禹辰温热的鲜血溅落在顾雪晴脸上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情绪，没有思考，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沈清漪又是谁。
“都怪我，刚才就应该先带他去医院的。”顾雪晴非常内疚，“早晨看见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就非常难看，要不是因为……”
她看了眼方婉，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方婉也不好发作，不痛不痒地讽刺了一句：“你的一个调整，差点害死自己儿子。”
一句话，就解释了顾雪晴和梁禹辰改变计划的原因。
“他这一个月好像睡得不多。”顾雪晴说得模棱两可，不想以肯定的口吻引起他们的怀疑。
梁盛煌既生气又多少有些后悔：“老老实实在公司上班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非得自己逞能搞个什么品牌，硬生生把自己熬坏了。”
顾雪晴自然也了解他的时间花在了哪里，能做的就是替他说句话：“他只有在画图的时候才是真的快乐，您何必强留他在公司呢？比起做副业的辛苦，公司的事情就算再轻松对他而言都是种负累。您有时间的话认真看看他的作品，读读作品的故事，便能了解他的心了。”
梁盛煌沉默不语，心里却忽然觉得顾雪晴的话或许是对的。
程帆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最近的医院，一路上，梁禹辰的血停了又流，流了又停。
直到梁禹辰被送急救室，顾雪晴和梁盛煌的衣服都已被血和汗湿透了。
梁盛煌坐在椅子上，忽然想起了什么：“打电话叫雨菲过来。”
方婉不懂：“这时候，她来添什么乱，你是怕传媒不知道梁大少爷进了医院？”
“禹辰是稀有血型，流了那么多血肯定要输血，让雨菲过来准备着。”
顾雪晴刚要阻止，就听方婉有些慌张地当即拒绝了梁盛煌的要求。
“不行！”
近乎没有思考的回答，态度十分坚决和强硬。
“她是禹辰的妹妹，有什么不行！”
方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雨菲拍戏很辛苦，献血这种事很伤身体，万一出了岔子耽误了拍摄，影响不好。”
梁盛煌并不接受这个解释：“有什么比她哥哥的命重要的？大不了就赔点钱。”
“可是……”
方婉还想说什么，顾雪晴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叫雨菲过来也没有用，亲属之间是不能输血的，她来了也是白来。”
方婉听到她这么说，又惊又喜，简直像是遇到了大救星：“真的？”
顾雪晴十分肯定：“直系亲属之间输血可能会引发‘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致命。不信的话，去问大夫。”
方婉松了口气：“既然雪晴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必要叫雨菲过来了。”
她朝着顾雪晴善意一笑，顾雪晴差点被她的反应给吓到。
方婉为什么这么紧张梁雨菲给梁禹辰献血这件事？其中的原因绝不可能是她说的那个，除非……
顾雪晴不露声色，以清洗血迹为借口，躲到了洗手间，给钟皓栩发了一条消息。
梁雨菲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很想去印证自己的猜想。
包括刚才办公室里争吵的最后，方婉不经意提起的车祸。
那口吻，那语气，那愤恨的情绪，听在顾雪晴的耳朵里，无一不是在证明自己的揣测和推断是正确的。只可惜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没有证据去印证。
顾雪晴回去的时候，梁禹辰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
“梁……爸……”顾雪晴欲言又止，在这夫妻俩面前，她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迟疑了几秒，她索性去问程帆：“禹辰的母亲是不是因为白血病去世的？”
程帆一愣：“你怎么知道？”
久病成医，顾雪晴偶尔也是会“蒙”对一些病症的。她沉重地叹气，感慨着梁禹辰躲过了一次生死劫却还是没有能够成为医学上的奇迹。
她已经没办法去质问当事人为什么要在那样的情况下强行孕育新的生命了，不过就算不问，答案也很明显。
婚姻既是工具，孩子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可笑，可悲，可怜。
她没再多言，默默地坐在一旁等着最终的结果。
染红的衣衫干了，亮起的灯灭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