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顾雪晴一贯自信的气场都弱下去了三四成。
“雪晴，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不是护士或是护工？”沈漫冰记住了她的名字，冰与雪的相识，让她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点缘分。
顾雪晴并不奇怪她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毕竟她所了解的钟皓栩是个在相熟的人面前从不避讳只会喊自己名字的人，如果沈漫冰称呼自己为“顾小姐”，她反而会感到意外。
至于沈漫冰的问题，她很认真地回答了起来。
“你的手上有长期使用手术刀留下的茧子，是护士和护工所没有的。”
沈漫冰搓了搓手上的茧，暗自赞叹她的观察力：“还有吗？好像不是很充分。”
顾雪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错开了视线，继续说道：“我这个狼狈的模样，皓栩肯定会找一个医术精湛，还得是他能信得过的朋友帮忙，并且会尽可能不让更多人看见，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争议和麻烦。他和阿凯日常都很少找帮佣，能自己做的一定不会假手于人，像护工这类不到万不得已怕是不会找。”
她稍微停顿了片刻，才说：“说得傲慢一点，我的事，皓栩很少让别人插手，何况是照顾我。”
一夜过后，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沈漫冰不是钟皓栩，就能够看得出沈漫冰是个负责任的医生，更重要的是可见她和钟皓栩的关系绝非一般的朋友，必定是相识已久，相交甚深，能够互相体恤和信赖。
沈漫冰似是在偷笑，明明酒窝都有了轮廓又硬生生给挤平了：“你说的是事实，不算傲慢，也不夸张。那个家伙的表现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她那一抹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的笑容，更是令人惊艳。
顾雪晴瞥见了，只觉那抹短暂的笑容多了点俏皮，让冰有了温度。
“我昨天一定把他急坏了也吓坏了，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出来，就和以前心脏病发作时的感觉一样，宛若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他带你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沈漫冰回忆着昨天的一幕幕，“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见过他生气，见过他开心，见过他赌气，见过他玩世不恭，见过他自信满满，见过他镇定自若……见过他无数种面貌，唯独没见过他着急慌乱的模样。也没见过，他含情脉脉凝视一个人的模样。是你，让我见识了更完整的他。”
顾雪晴也不确定自己是应该为此感到欣慰欣喜还是烦闷烦忧，浅浅的一声叹息，诉尽她的纠结和无奈。
沈漫冰听出了她的心事，听懂了她的忧思：“皓栩对待感情很认真，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没谈过恋爱。”
她自然而然略过了梁雨菲，一场戏，别说真情，连谈恋爱都算不上。
“他这个人吧，一旦认定了，就谁也改变不了。他不会在意那个人的过去，他在意的只是自己喜欢的人开不开心，幸不幸福，甚至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和喜欢的人开花结果。不是有句话说‘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吗？用在皓栩身上还挺合适的，甚至还可以加一句‘哪怕不曾拥有，有幸爱过可抵相守’。被他爱着很幸福，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顾雪晴当然也明白，只是在那份命中注定的羁绊下，她很难做到不予回报、理所当然的去接受这份深情带来的一切。
她会当成是一种负累，一种亏欠，会让自己疲惫。
“Icy，我告诉一件事，但是你不要告诉他。”
“嗯？”沈漫冰饶有兴趣，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顾雪晴的枕边，“是秘密吗？我一定不告诉他！”
顾雪晴侧过脸和她的眼神再次交汇，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其实，我是喜欢他的。我也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对他动了心，就是那么不知不觉把感情给了他。我每天都会失眠，如果不吃药就得借用另外一种极端的方式才能勉强睡得着。但是你相信吗，只要在皓栩的怀里，我就能睡得着，哪怕时间很短。”
“我信。”她的眼神是那么真诚，她的语气里带着些小确幸，这些都让沈漫冰相信，她的喜欢是真实的，“安全感是个很玄的东西，偏偏只有他能给你。”
同样是安抚，沈漫冰努力了一晚都没有结果，而钟皓栩的一只手就能解决。
“千万别告诉他！我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沈漫冰答应了：“放心，绝对保密！”
虽然现在是郎有情妾有意，但是要在一起还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如果时机选得不对，就算感情再深厚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这一点，沈漫冰了解。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需要让他知道了。”
“什么？”
“就是——”沈漫冰竟然还卖起了关子，“你猜！”
她和顾雪晴的关系似乎已经突破了医生和病人，成为了看上去还不错的朋友。或许就是因为顾雪晴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了她，所以下一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消除了那份陌生感。
女孩子之间，能够分享秘密的，一定是好朋友。
而好朋友，聊起天来就没必要那么死板和正经了。
顾雪晴也跟着绕起弯子：“你是想我猜对，还是想我猜不对？”
沈漫冰盈盈一笑：“我当然想你猜不对了！你一下子就猜中，我多没面子呀。”
顾雪晴撇着嘴，有点为难：“我要是猜不对，又显得我很笨似的。”
该死的胜负欲，总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对象，随时都会跑出来。
“这样好了，你不要说我想让他知道的内容，直接告诉我你的想法，看看我们是不是能够匹配上。”
不猜问题，直接给答案，如果答案和问题匹配，那当然就算猜中了。
然而，问题或答案能够匹配的内容可能并不唯一，所以顾雪晴的答案未必是沈漫冰的问题，沈漫冰的问题可能对应顾雪晴的答案。
这样一来，面子和脑子就都能保得住了。
顾雪晴想了想，说到——
“时间还早，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