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警察走到李渔面前，满头大汗地对他点了点头“您好，这是都解决了吗？”
“是的。”李渔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他“那么剩下的交给你们了，辛苦了。”
对方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哪里哪里，二位才是，我负责送二位回招待所休息。”
“终于要回去了吗。”薮拄着那根金属球棒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抬手挽起李渔的胳膊就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警车“走吧走吧~”
李渔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胳膊，但也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夜色下忙碌起来的厂房，接着就跟前辈一起坐进车里。
那个警察也连忙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在路面上拐了个弯就又朝来时的方向开去。
虽然时常被当作情侣，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的风格差距也太大了吧——这是李渔跟着薮出任务的时候经常想到的问题。
薮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动漫风很明显的外形，虽然就外貌而言她算是长得很好看的那类人，但李渔还是对只在通识课里了解过的“二次元文化”不太感冒。而且更大的问题是，这位前辈的性格实在是太大大咧咧了，以至于两人之间时常会有看起来很亲密的肢体接触，这又导致了旁人相当容易误会他们间的关系。
不过对于李渔而言，薮只是一个部门前辈而已。
——从“夏”开始算起，华夏文明已传承四千年之久，在其中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中也多少能看到一些怪力乱神的说法。这些说法虽然未必真实，但背后也必然映射着拥有特殊能力的“某个人群”。
而李渔就是那个人群中的一员。
他从半年前开始供职于名为“猫”的一个国家直属部门，部门主要的工作是负责清理某些活跃在共和国角落里的“老鼠”。那些老鼠由境外势力派遣到国内各个城市中收集情报、制造混乱，甚至扶持某些别有用心的组织，毫无疑问是最险恶的害虫。
不过这份听起来十分凶险的工作对于李渔而言却没有什么紧张感，理由的话，是单纯因为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上的全部是“普通人”——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士兵，在他眼中也只能算作普通人。
“猫”的成员之间互相并不了解各自身世和真名，至于“术式”的具体内容当然也毫无概念。但因为经常和薮一起出任务，所以李渔通过观察也能猜到她掌握的“术式”应该是某种催生植物的道术，并且还能通过催生出的植物在环境内布置药物成分、毒素和爆炸粉尘。
感觉是那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角色。
负责与他们接头的那个本市警察姓唐，别人一般喊他老唐。在把两人送到招待所之后他突然提议要请两人去吃宵夜，正中下怀的薮直接满口答应，然后就拖着李渔放下武器就跟他去了当地的夜市。
原本老唐还打算请他们去一些高级餐厅，不过薮再三嘱咐只要去基层警员们平时去吃宵夜的地方就行，所以最后也只是随便找个大排档吃了餐便饭。
当然了，是由老唐付钱。
“我送你们回去吧。”
饭后老唐这么说着却被薮随口拒绝，说想要到处逛逛，顺便看一下夜景——毕竟由于案件基本结束了的关系，最多再过两天他们也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今天老唐特意请客吃饭也是因为这个。
告别老唐之后李渔和薮并肩走在路上，漆黑的夜空里闪烁着点点繁星。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就算是夜摊也差不多快到了关门的时间。
也快有一个月了吗。李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嚼着嘴里已经快没味道的口香糖。
薮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了声“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嘛。”
李渔转过目光，江边的彩灯在她身后闪烁着，映衬着女孩狡黠的笑容。
“也差不多该习惯了。”李渔点点头说“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在这方面得专业一点。”
“不道个别？”
“算了吧。”李渔耸了耸肩。
“诶——男孩子还真是坚强啊。”薮一边说一边伸了个懒腰“我直到加入部门一整年之后才稍微能完全地接受这一点呢。”
李渔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随口应了声“这样啊。”
这个时候老唐大概也已经到了自家所在的小区，然后“那个人”大概也早已在那边等候他多时。
……
S市某小区内内的街道上，老唐茫然地抬头望着面前的街灯，总觉得自己的印象里好像突然出现了很多违和，但却说不出这种违和感具体来自哪里。
怎么了，我？老唐转头看了看四周，然而还是只看到跟往常一样没半点变化的街道。
难道是……中年危机吗？想到这里，老唐脸色一变，加快脚步向自家的方向走去。
今晚得早点睡觉才行，对了，橱柜里还有一袋枸杞吧。
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把某种形似手机的终端放回口袋里。
“任务完成，目标未察觉明显异常，over。”
“好的，辛苦你了，33097。”
……
像他们这样的小组来到地方上执行任务，也是需要当地的警务机关积极配合的，不然很容易发生水冲龙王庙的状况——毕竟他们其实都是以暴力手段摆平特殊事件。
然后被察觉到武者非凡的实力实在是很难避免的事情，而建立在这个大前提下，光靠保密条款显然无法完全封存信息的泄漏。
他们所属的地下世界之所以能够长期维持隐秘，则完全是“记忆警察”部门的功劳。
在类似的行动小组执行任务的同时，一般上级还会另外下派专员清除相关人员的记忆。明天完成总攻后任务就会结束，所以李渔过了今晚也不会再跟老唐相遇，像这样的基层人员因而很快就会被清除关于这个事件的记忆。
当然，随着任务的最终了结，更高层的相关人员也会被施以同样操作。
虽然原本就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对方，这些任务对于专员而言也只是普通的出差而已。但如果加上“自己隔天就会被遗忘”这样的前提条件，总会让人觉得好像自己存在过的痕迹被抹除掉了一样。
不过对于那些普通人而言，知道得少一点反而是好事吧。
“可总觉得你还是稍微有点不自在呢。”这时薮突然伸手搭在了李渔的肩膀上，笑着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这个不仅仅是因为『社恐』吧？呐呐，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也可以告诉姐姐的哟？”
“不……不用了。”李渔慌忙间别过头去。
对于自己的这位前辈，他至今还是很难适应。
明明都是“社恐”吧——虽然我是“社交恐惧症”，而前辈是“社交恐怖分子”呢。
——关于“觉得不自在”这一点，被发现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我的确不擅长掩饰情绪。
至于理由的话，毫无疑问就是因为“他”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