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一辈子不就在自己性格的使然下一辈子折腾吗？
她认为，儿子大伟既然本事这么大，张丽文凭高，在成都也是当过经理的人，不如找点关系，给张丽安排个好工作，就干脆把张丽也留在重庆算了，老张家也是团圆了。
周素珍那晚在咖啡馆里单独给张大伟夫妻谈起这事事，张大伟到是愕然。
“妈，张丽毕竟嫁给了王涛，王涛家的根在成都。
作为我来说，谈不上什么给她们找关系，王涛本身是有能力的人，张丽也不差。他们要是留在重庆发展，或者中国的其他任何一个城市发展，都能活得好好的。
只是在重庆，我也比较熟悉了，各方面条件更成熟，他们和我合作，就相当于强强联手，产生了效益和效果肯定要大一点，事业会成功一些。
但人活着，不一定就全为着事业嘛！这几年，干完我们建达国际检测中心实验室，王涛还有其他更好的发展机会，他应该不会走，但是张丽就不一定了，走不走，最好他们自己商量，我们就不必强求了。
而且妈你放心，张丽不在，我和文玲会对你尽到孝心的。王涛呢，女婿当半个儿子，他还在我手下干活，他对您孝敬做得不好的，我也会督促他，放心了!”
张大伟的话文玲也点点头，觉得站位高，考虑周全，也算是面面俱到了，完全可以打消老妈周素珍心里要所谓儿女全部围绕，十全十美的小九九了。
没想，这没毛病的话周素珍却哭了。
“大伟呀，你就是和文玲对我太好了，我反而觉得对不起你们呀！”
张大伟头脑里一激灵，汩汩的回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年少时，周素珍指示使他干粗活；把他的房间滕出来出租，他只能挤在厨房那家11床上不动动弹的空间学习；他当着周素珍娘家那些亲戚，和周素珍大吵；在外读技校时，到工地打工，死也不愿意要家里一分钱……
这些回忆早已经过去了，他长大成熟了，知道自己是周素珍非亲生，就像一个孽子被父亲带到重庆，还能活出了，长大成人，有今天……他对周素珍只有感激。
那些儿时不愉快的回忆就像鱼儿只有7秒记忆，过就过了，已经根本不值一提。
“妈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以前爸还在事，老张家你确实为所欲为，现在爸不在了，我们子女也长大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有商有量解决就好了，生活朝前看，就一切都好了。”张大伟赶紧说着，要打消周素珍一切的顾虑。
“大伟呀，我说的对不起不是我们的家事，是我一直隐瞒着你一件事，你刚才不是说到一个根吗？
你出生的根在贵州，你亲妈所在贵州那个乡下寨子的地址我有，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是怕你去找到亲妈，不认我这个后妈了，所以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对不起呀！”
周素珍这是真的良心发现，张建国去世了，世界上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她几乎想一辈子烂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要说出来了。
张大伟心里扑通扑通的一阵狂跳……
当他挥汗如雨吃着火锅时，看见流经过这座城市长江上穿行而过飞机划过重庆上空，穿城而过的长江组成了重庆的一部分。
小时候，他对自己家乡重庆是层层叠叠的吊脚楼，现在是满眼的高楼大厦，这里是长江上游最大的一座码头城市，从小和男同学口里讲着江湖义气。
他跑到渝中半岛上的朝天门，就在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处。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你能看见嘉陵江和长江不同的江色。
其他时候，他喜欢大叫，“勒是雾都，我的家乡!”
其实，他心里家乡的根已经在重庆深深扎根。
他伸出手，暗住急速跳动的心脏，看了文玲一眼，文玲一直在盯着他，暗暗为他叫着:“加油!”
他点点头，尽力恢复平静:“妈，谢谢您，您告诉我吧！
我之前和文玲就商量好的，等年底，大家都轻松一点时，我们是要去贵州，当时父亲修路的贵州平坝县那一带的苗族乡寨寻找生母的。
我们知道难度很大……”
“啊，你们都调查过来，知道你生母是苗族?”周素珍吃惊。
“是的，妈您不是交给我生母一个物件口弦吗？
我当时查了许多资料，都没有眉目，是文玲以前川剧团里有乐器周大师，碰巧去贵州采风过，认出这是那种贵州乡间苗族妇女常用的乐器……”
“嗯嗯嗯……”周素珍哆嗦点点着头，把她头脑里记得，原先打死也不愿意提前的贵州省平坝县镇刘家寨的地址告诉了张大伟。
“你有没有注意，你爸当初带着你和那个东西回来的时候，你是一身的病。
当时你爸跪着求我不要抛弃你们父子俩……说那个东西叫口弦，如果你这个孩子能活过来，这个物件让我毁了；如果活不过来，要把你和这个口弦一起埋掉，还说口弦的下方刻字‘四妹’，应该是你亲妈的名字!”
……
那个口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大伟不知道细细的摩挲着许多回，也从来没有发现那下面的字，生母的名字……
他埋着头，身体在抽搐，文玲示意周素珍不要再说了，走过去，紧紧的搂住他。
片刻，张大伟控制好情绪，抬起头。“妈，我在重庆长大，我的血脉已经和这里融为一体。
我们重庆的大火锅，麻辣烫口，现在我习惯轻轨描着起伏的城市轮廓线穿楼而过，像一个巨大的过山车。
我们重庆就是重庆，独一无二，1997年重庆成立直辖市，那之后重庆就不再是四川的重庆。巴和蜀原本就是两种气质迥异的文化，重庆代表巴，成都代表蜀。
长江与嘉陵江交汇处，守在我们大重庆门户上的宝地。
这里永远是我的家乡。
我的生母在贵州那个苗寨，那里也是我的家乡，谢谢妈你告诉我这个事情，我真的……真的特别特别的高兴，我有两个家乡。
生母我安排好时间，肯定要去找，找到了，我就有两个妈妈，两个妈妈我都要孝敬……”
“大伟呀，我这辈子是修了什么福分，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呢！
你生在重庆，对家乡感情这么深，我那亲生的女儿呢，我以为我引以为骄傲的张丽呢！她怎么不在重庆多呆段时间呢，我诈骗的事情一解决，就急吼吼要回成都了……
不行，我得问问他她心目中重庆和成都谁更重要?”
周素珍就是这性格，也不像张大伟控制得了情绪。
她跟着一激动说完，要走。
张大伟和文玲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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