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上世纪恐怖电影中那种经典的吸血鬼形象,身穿内红外黑的斗篷,长着长长的獠牙,耳朵尖尖,脸色铁青,在夜晚四处游荡寻找猎物。
他进入一户人家,在里面的客厅凳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黑白镶金色纹路斗篷的俊美男子,此时那个男子在一脸疑惑得看着雷奥。但他没有在意,漫无目的得到处走,直到照镜子的时候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又变回了平时的雷奥。
画面一转,变成孩子的他在大雾的街道上走着,忽然看到有一个年幼的女孩向着马路中跑去,而大雾中一辆马车疾驱而来,眼看就要撞上。
雷奥一个飞步迈出了四五米,一下将女孩扑倒,堪堪躲过了马车。
“谢谢。”
雷奥看到那个女孩的嘴型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对方的样子。此时,在他们的旁边,那名身穿劲装教衣的男子又出现在旁边,好奇得打量着雷奥。
之后,他又经历了一个个毫不相干的奇怪梦境,最后终于有了清醒的感觉,知道自己在做梦的同时醒了过来。
等到雷奥睁开眼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四点钟,天色已经早早得黑了下来,以往这时还应该能看到夕阳的余晖才对,但可能是因为阴天的原因,现在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时间发生了倒流,自己又回到了昨天下午。但肚子传来的饥饿感让他最终还是认清了现实。
平时老迈雅由于经常接到工作,所以往往不会特别去叫雷奥起床,都是他自己去找一些食物吃。
雷奥强行振作睡眼惺忪的双眼,想要穿过客厅去厨房解决腹中饥饿的问题。
“我就觉得你差不多该醒过来了。”
客厅中忽然传来声音,餐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紧身无袖纽扣西装,里面是白色长袖衬衣的长发背头英俊男子,正是脱掉斗篷的亚特兰特传教士,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正摆放着热腾腾的菜汤和刚加热过的腌肉及面包。
雷奥总觉得这个场景刚刚在梦里见到过,只是服装不太一样,又觉得可能是既视感一样的东西,感到稍微有些梦幻。
“下午好,亚特兰特先生。这些饭菜是您加热,呃,做好的吗?”
雷奥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腌肉和菜汤都不是自己家里会有的食物。
“嗯,是的。下午好雷奥。我看到你一直在睡,就去菜市场买了些菜,自己试着动手下厨,从结果来看还可以。”说完,他伸出手掌做出邀请的手势。
雷奥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走帅酷路线的亚特兰特先生还有这样居家的一面。他忍不住相像身穿华丽衣裳的传教士提着菜篮,在菜摊前跟大妈讨价还价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一对虎牙来。
他没有客气,老实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也坐在了饭桌前。
“抱歉我一下睡了这么久,按理说应该是我来招待您的。”
“啊,没关系。反正我只是自己饿了顺便给你也做一些而已。先吃吧,有什么话就饭后再说。”
“好。”
亚特兰特在用食指和中指在胸口划完十字后才开始吃晚饭。
雷奥先尝了一下那份汤,发现是用卷心菜,胡萝卜和肉粒作为主要材料炖出来的。汤的味道极为鲜美,三道食材搭配得恰到好处,似乎还有牛奶加入在里面,配以雷奥也不知道的佐料,让雷奥毫不夸张得觉得这是他这十二年来喝过最好喝的汤。
而那腌肉此时也已经被蒸得吸水软化,雷奥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得甜味和咸味混合着肉香直冲味蕾,一下觉得人生也圆满了不少。他记得曾经吃过的腌肉没有这种腌制方法的,不知道传教士先生是在哪里买到的。
再加上松软的面包作为主食,雷奥久违得饱餐了一顿。
当他刚吃完,就发现传亚特兰特正在看着他,似乎是有话要说。
“嗯,看你吃的这么香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你真的能完全尝出里面的味道来吗?没有觉得比以前人类时期食欲减淡吗?”
“现在是没有的,但是在两天之前,我曾经有那么几天吃饭都觉得没有味道。”
“这样,这还挺奇怪的。因为我所认识的其他的吸血鬼无一例外都对普通食物失去了兴趣,只能够尝出血液的味道。你果然是特别的那一个。”
“但我其实并不希望自己变得特别。”
雷奥完全没有高兴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离特别这个词越近,离正常人的生活就越远。
“嗯,能保持这样的心态是好事。”
等雷奥抬起头来,对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了空气中。
雷奥将剩余的饭菜留了一些给待会回家的父亲,自己则将用过的碗和餐具在厨房清洗后放好,回到堆积满工具的客厅,随手拿起一个自己一周前做的未完成的电子口琴开始重新研究。
“呃,对了。我其实有一件想要确认的事情。”
没过一会,雷奥脑海中又响起了亚特兰特的声音。
“您请说。”
“我想问的是,你真的确信自己是一个男孩吗?”
雷奥愣住了,差点把手里的口琴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意思?亚特兰特先生,至少我13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我确实是男孩。”
“嘶——那就奇怪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雷奥在心里喊到。不知道这位传教士为什么会忽然对他的性别产生兴趣。雷奥自问自己的脸棱角虽然不像其他人家的男孩一样粗犷,但也应该已经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子汉的雏形了,自觉得跟女孩子打不着一道边。
“难道您有了什么发现吗?”
“啊,没有,我就是随便问一下,你别在意。”
说完便没有了后续声音,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雷奥。
“对了,亚特兰特先生?”
又过了一会,无所事事的雷奥一边调整电子口琴的零件,一边对着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开口道。
“怎么了?”
“最近这两天我总是晚上精神抖擞但白天却睡一天,这也是因为我变成了吸血鬼异类的缘故吗?”
“嗯,多半是这样的。吸血鬼这种幻想生物总是被描述成夜行生物,所以这一特点也会反馈在异类的身上。而白天也会导致它们受到伤害以及实力下降等。我所认识的吸血鬼大多都因此无法融入正常的人类社会而选择独自居住。”
“原来如此。那请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回归正常的作息呢?”
“嗯——没有。”
亚特兰特稍作思考,然后果决得回答,让雷奥一阵失望。
“但是你试着在晚上强行睡过去,或许白天就可以恢复一些精神也说不定?”
雷奥眼睛又一亮,觉得这可能有一些道理。
“那假如我在晚上多吃一些催眠药的话,能不能强行睡着呢。”
在这个世界也是有类似安眠药一样的药品存在的,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黑科技材料比地球上的药效要明显很多。
“我劝你打消这个想法。你虽然是异类,但异类只是拥有对应的力量,肉体在通常状态下也属于人类。年龄这么小吃那种烈性药物,我可不担保会不会产生影响。”
“应该没关系,我觉得。我只是明天与朋友们约好要出门,想要这次试一试,不会平常也这么做的。而且我有自愈的能力,就算身体受到伤害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不,那也不行。你现在年龄还小,应该多重视自己的身体才行。就算自愈能力也不是万能的,不能过于依赖。”
“那...亚特兰特先生您是梦魔吧?有没有强行让人睡着的能力呢?”
雷奥问道。
潜伏在梦境中的传教士一阵无奈,总觉得眼前的男孩一开始就有这种想法了。
“我确实能够做到这种事情,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只能对与自己性别不同的目标生效。只有满足了这个条件我才能随意得催眠普通人并进入他们的梦境...本来应该是那样才对的。”
“本来?您的意思是?”
雷奥隐约注意到了对方话语里转折所代表的的意思。
“嗯,其实我趁你睡觉时做了一下实验,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能够进入你的梦境,并窥探到里面的内容。所以刚刚我才会问你那样的问题。如果你想要在晚上睡觉,我可以帮助你试试。”
‘窥探...原来睡觉时似乎梦到过亚特兰特先生并不是错觉!’雷奥恍然大悟。
“那太好了!咦,等一下,亚特兰特先生您不是平时都会待在梦境中吗?那怎么会进不去同样性别者的梦呢?”
“我平时都是在自己的梦中的。所谓梦境就是人类大脑在无意识情况下进行运转带来的一些痕迹。而人就算清醒时也是会产生微量的梦境元素,因此我可以随时进入梦中的世界,“只能对异性生效”这一规则不包括梦魔自己。”
“好便利的能力...感觉稍微有些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不过你就不担心被我掌握梦境后对你不利吗?”
传教士问道。
“亚特兰特先生,如果我信不过你刚刚就不会吃你做的汤了。”
雷奥耸耸肩膀。
“呵,是吗。那看来我这几天可以换个地方,在你的梦境中待着了。不过你还是不要这样随便相信一个刚认识两天的陌生人比较好。这个世界上可不都是我们那样由于宗教的原因会对陌生人施以善意的人。”
“嗯,我明白了。”
其实雷奥并不是信任神父和传教士。而是他决定相信自己。
最近他自己也考虑了很多,觉得与其被命运推着走向未知,还不如自己去把握住要走的方向。
他已经明白,他身上所背负的异类的枷锁必定有朝一日会束缚住他。
昨天夜里,在听完亚特兰特先生的话想了很久后,他决定在三天后前往教会,即使要暂时舍弃正常人的生活和理想,也要想尽办法抓住自己未来的一角!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