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前面说过，这一次饭局是赵奎攒的。
赵奎的真实目的，还是想逼着赵金星做点什么。赵奎已经烦死他整天玩游戏，沉迷网络。可表面目的是为了解决尾货库存的问题，请来的也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金豹皮鞋的瞿总，靓猫的白冉，茹果女装的黄欣，江南皮革厂的黄鹤。
不过，即便关系再好，生意归生意，友谊归友谊。
生意场上，狡猾聪明的商人，往往会把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在酒局上，先铺垫，再试探，最后形成共鸣，水到渠成后才会把目的说出来。让你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流畅，不违和。
赵从80年代末期就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把表面目的和真实目的都藏起来，狡猾透顶。
所以，这一次饭局的由头并不是什么尾货处理，而是儿子赵金星带着女朋友从魔都过来了，大家几个月都没见过面，聚一聚，高兴高兴。
女朋友的事情好说，八百多个女工，各个妙龄，浑身上下都是胶原蛋白。
刘淑芬亲自出马，挑了个女工，名叫吴静，一米六五，身材娇小，肤嫩貌美，一掐都出水的那种。又带出去，搞搞头发，做做美容，捯饬捯饬。
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了。
吃饭的时候，就依偎在赵金星的身旁。
这种能舔老板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饭局的前半程，这两个人是主角。赵金星结巴，话少，偶尔说几句，也没人取笑他，反而多是鼓励的话。
菜吃的差不多了，靓猫的白冉把筷子一放，拢了拢头发，道：“前天可把我气坏了。”
“怎么了？白姐，扭腰了？”赵奎顺势问道。”
“扭什么腰呀，我说的是尾货商人。你们说说，我一个仓库的尾货，去年的款，直接给我开三万。三万？杀人也没有这么狠。”
赵奎笑了笑，道：“正常，人家赚的就是这份钱，你应该理解。”
茹果的黄欣：“屁，就是趁火打劫。女装换款快，压价更厉害，但是一个仓库的尾货，给三万，也太少了吧。”
金豹皮鞋的瞿总也抱怨道：“你们知足吧，我那牛皮的皮鞋，他们给我二十块钱一双。如果是异码，再减三块。特么的，这个价比去年还低。就那鞋，出去摆摊，最少都要卖到八十至一百。”
说完，他看向江南皮革的黄鹤，问：“老黄，你怎么看？”
“啥？”
“你就是摆地摊起家的，这些尾货，你怎么看？”
刘淑芬问：“黄鹤，怎么闷闷不乐，又想你小姨子呢？”
“那有，我是哪种人？”黄鹤放下酒杯，辩了一句。
白冉：“尾货商人找你没？”
黄鹤靠在椅子上，明显是摆烂了，道：“找了，价格压得我都懒得理他们。”
赵奎最了解这些生意人，他们割别人韭菜的时候，总是觉得下手轻了。而被别人割的时候，又觉得对方太狠了。
毕竟，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几个人都发了牢骚。
见时机成熟，赵奎哈哈一笑，开始火上浇油：“哎呀，存在即合理，对吧。人家给那样的价格，是有道理的。更何况，尾货，说好听点叫尾货，说的不好听了，就是垃圾。你今年不卖，明年更便宜。那T恤衫上若是印着01年世界杯，白送都没人要，是不是？”
黄欣叹了口气，道：“亏钱处理倒也没什么，生意就是有赚有赔。但是，我就是看不了尾货商人那副嘴脸。明明是他们占了便宜，还搞的和救世主一样，妈的，一想就来气。”
白冉苦笑了几声，“那有什么办法？你还好，有几分姿色。看我，就和气压不足的充气娃娃似的，那尾货商人见了我，都喊妗子。他都四十多了，喊我妗子？我才三十五，这不恶心人么？”
噗。
赵金星笑了。
赵奎瞪了儿子一眼。
黄鹤拿起一根牙签，折断两截，捂着嘴剔牙。
咀嚼着残羹，道：“老赵。”
赵奎笑着答应了一句。
“我听说你的尾货可是最多的，怎么处理的？”
“没啥想法，烂库房里。”
“啥？你也太财大气粗了吧？烂在库房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瞿总，瞪大了眼睛问。
“主要是我的货都贴了牌，低价出了之后，他们再低价卖，我怕会冲击到专卖店的价格。你们想，一件T恤，面料一样，做工一样，品牌也一样，只不过图案不同。一个卖一百，一个卖二十。卖到最后，人家赚的是块钱，伤的是我们的品牌，别贪图一时的得失，做人眼光要长远。”
这么一说，大家纷纷点头。
瞿总盯着赵奎，问：“那也不对呀，别人不了解你，我们还不了解你？你是那种一分钱掉地上都能转三圈的主，那么多的货，全烂在仓库，你不心疼？我不信。”
赵奎故作尴尬的笑了笑，又下意识的往赵金星那边瞟了瞟。
然后，皮笑肉不笑，有话不说，故意吊着。
“你是不是有渠道了？”白冉突然反应过来。
江南皮革厂的黄鹤噗嗤一下，笑了。
“你真是瘪了胸，也伤了脑筋，才看出来？告诉你们吧，刚才我就发现了。什么儿子找了女朋友，庆贺庆贺，都是说辞。我告诉你们，赵奎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赵奎一听，脸色微变，心想：这小子成精了，我把真假目的都藏起来，也被他发现了？
“今天是六月二十一号，全国各地的夜市经济马上就要火起来了。他呀，肯定是给尾货找到出路了。然后，攒个饭局，听咱们吐苦水，他的心里呀，爽的都开了锅。”
说完，从鼻腔里发出了“哼”的一个姨母笑。
呸，傲娇笑。
接着说：“我还不了解他，他就是个老狐狸，嘁！”
吓的赵奎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被揭穿了，可太尴尬了。还好，黄鹤自作聪明。
黄欣眉头一皱，道：“赵哥，你太自私了吧？有渠道还不分享，嫂子，你也不说说他。”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