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就感觉怪怪的，总是不那么自然。
董娜见王睿呆头呆脑的，也随声训斥了一句：“就是，你可要把握住机会，李琳这孩子不错，家境又好，知道不？”
王睿颔首，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吃了一阵之后，董娜给王志宏使了个眼色，两人放下筷子。
“王睿。”
“怎么啦？吃呀。”
“这次，你赚了多少钱？”王志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现在，这是他们最关心的。
王睿放下酒杯，敷衍了一句:“没多少。”
咳咳。
董娜咳嗽了几声，伸出一个手指，问：“有没有这么多？”
一个手指，代表一万块钱。
“小了，再猜……”王睿说。
王志宏侧着身子，说：“我看挺火的，算算，你应该也就赚个两三万块钱，顶天了。但是，看你又是买这么贵的酒。最多四万，不能再多了。”
“爸，妈，你们有点野心好不好，敞开了猜。”
“还野心，一个夜市，再热闹能赚多少？难道？五万？”王志宏问。
董娜蹙眉，瞪了一眼，道：“你可真敢说，在夜市上卖衣服而以，他要赚五万，那李涛呢，得赚多少？”
这就是代沟。
或者说是眼界。
王睿长叹了口气，说：“你们呀，主席台上放着的奥迪就三十多万，就不敢放开了想么？”
王志宏歪着嘴，一副世间事我皆知的表情，道：“那东西，就是借来的道具而以，骗人的，我个老狐狸还能被你们哄。”
王睿也没解释，王志宏接着问：“一天多少钱租的？三百？还是五百？”
“没那么贵。”
“你看，我就说是假的吧，你妈还不信。”
董娜推了王志宏一把，说：“别挤兑儿子了，王睿，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咱家的大事，除了那个空了几年的单元毛坯房，还有什么？”
“这你都知道，妈和你交个底，现在家里有一万八千块钱存款。那个房子我打听过了，装修下来需要四万。你看，你也赚了钱，能不能给家里补贴点。”
王志宏接着劝到：“虽然你李叔有钱，但要是你和李琳能成，咱家最少也也需要出个房子，对吧。总不能让女方出钱买房陪嫁妆，那就太丢人了。”
王睿光笑，也不吭声。
父母还并不知道，王睿已经在彼岸找崔远订了新房子，还有底商。
这几天就准备抽个时间过去办手续。
“行不行，给句话，抠死了。”董娜见王睿傻笑，推了一把。
就在这时，院门咣当，响了一声。
“来客人了？听见敲门声了吗？”王睿问。
“估计又是沈军，来了好几次了。”王志宏从床上下来，耷拉着拖鞋就去开门。
董娜将桌上的五粮液收起来，放进柜子里。
“沈军？不是你同事么？他来干什么？”
“说是他们家电脑坏了，知道你是学计算机的，想让你去帮着修一下。”
“修电脑？应该去云中电脑城呀，跑来找我干什么？”
外面传来沈军和王志宏的寒暄声。
董娜小声解释：“沈军搬了新家，之前邀请我和你爸好几次了。咱这条件，去了不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么。”
“你不正好要装修房子么？去看看也是好事，能参考一下。”
“不懂事了吧？沈军这个人，喜欢炫耀。在棉纺厂上班的时候，他买了个摩托车，在厂区里转了好几天，潇洒的狠。你爸现在赚不到钱，和人家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去了之后又受刺激。”
“那李叔不是更有钱，他……”
董娜白了王睿一眼，道：“你李叔没有恶意，沈军可不一样。”
老妈一说，王睿就明白了。
沈军是想借着修电脑的茬口，邀请父母去新房子里参观参观。
中年人，最喜欢的就是两样东西。
攀比炫耀和好为人师。
尤其是曾经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同事，发达之后，就特别喜欢邀请混的不如自己的同事来家里做客。
说白了，就是炫耀和显摆。
看着同事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爽死了。
偏偏王志宏董娜，就是属于下岗同事里，过的最差的几个。
曾经的金童玉女，厂里的明星人物，经过时间的洗礼，现在呢？
路边修自行车，私人服装厂里踩缝纫机，王睿二十出头还没个正经工作，一家三口挤在不到四十平米的土坯房里。
说话间，王志宏招呼沈军进了屋子。
“王睿。”
“沈叔叔。”
沈军个头不高，不到一米七，壮壮实实，脸色红润，四十多岁男人，也没多少皱纹。一看就是生活水平不差，没经过风吹日晒。
他不像王志宏，摆摊好几年，晒的皮肤黝黑，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的。
沈军手里挂着一把汽车钥匙，裤袋上挂着一个手机皮套。
见面后，先是把钥匙扔在桌上，又拽了拽裤子。
打量着王睿，点点头，他的声音洪亮，气场足，感慨道：“哎呀，一晃都长这么大了。不过还是有点瘦，不如沈聪魁梧，让你爸妈多给你吃点瘦肉和鸡蛋，现在都便宜。”
说的沈聪，就是沈军的儿子，比王睿小一岁。
两人也并不认识。
“坐，坐下聊呗。”王睿招呼着。
沈军坐下，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说：“王睿。”
“怎么了？”
“听你爸说，你是学计算机的。我家里的电脑坏了，沈聪找了好几个人都修不好，说要重新安装系统，他那些狐朋狗友，也都不会。”
“你的电脑怎么就坏了，坏之前有什么征兆吗？”王睿想判断一下，他电脑可能出现的故障。
沈军笑着说：“谁知道一万块钱的电脑还会坏？王睿，你知道吗，买这个电脑就是为了炒股。从过年到现在，我赚了十几万，现在本金有四十多万，我前几天刚买的四川长虹……”
王睿打断了沈军，表情冷淡，既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
“沈叔，我就是问你，电脑怎么坏了，坏之前有什么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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