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奶奶怎么啦？”黎小暖紧张的凑到床边。
这时，黎小暖才发现，老太太床前的地面上，多了些污秽之物。那污物，应该是刚刚老太太吐的。此时，老太太的嘴角，仍时不时的冒出点白沫来。
“小暖，大夫怎么还不来，我觉着你奶奶这状况不大好啊。你快来瞧一瞧，她的嘴眼都有点歪斜了。”苏氏抹着泪，将黎小暖往床头边让。
一听是口眼歪斜，黎小暖便猜老太太这是中风了。中风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重症。只看轻重程度。若是轻度，或是中度的，那就还有可能恢复过来。至少正常的说话走路是不受影响。
但若不幸是重度中风，那极有可能会造成偏瘫或是全瘫。偏瘫了，只要家属打理得好，那也是有部分的人能重新站起来的，讲话也能清晰。
但是，全瘫的病患，却是非常难护理的。每日的吃喝拉撒，那是一点都离不了人手的。到时候，为了照顾一个那样的亲属，家里肯定要展开一场战争的。因为，照顾那样的人，实在是一种煎熬。
“娘，你先把奶奶领口的盘扣解开，让她好好透透气。大夫应该马上就到了的，你先别着急啊。”黎小暖先出声安慰苏氏。
之后，黎小暖便一把握住老太太的手，跟她说：“奶奶，你要尽快醒过来哦。你别忘了，四叔家跟五叔家还等着你起来整顿呢。你瞧瞧四婶家的那个舅舅，他就是个混子，是个流氓。你得好起来，让四婶跟他们家断了关系。那样的亲戚，我们不能要。你说小暖这话可对？”
老太太的手，似乎抽搐了一下，但是幅度太小，黎小暖有点不确定。于是，她再接再厉。
“奶奶，五婶娘家那一家子也实在是太懒了，也太贪心了。你想想，以她们那样的无赖性子，万一总是上五叔家去占便宜，五叔可得有多累啊。所以，我们也要跟那一家子划清界限，你说对不对？”黎小暖继续编着。
这一回，老太太的手抽动的幅度大了一些。黎小暖肯定，老太太这症状，应该还不是太重。她拿过苏氏手上的帕子，将老太太嘴角的唾沫擦去，便寻思着该继续跟老太太说些什么。
“奶奶，你说，我二叔那破身体，要是以后还偷偷喝酒该怎么办？咱这些人里面，他也就只听你一人的话。你得尽快好起来，好好的管管我二叔。”黎小暖有琢磨了一下，继续开口。
“还有啊，你看我三叔，都还没有个儿子承家呢。你得好起来，然后让他们夫妻俩到医馆瞧瞧去。小娴都快四岁了，这还没个动静的，可不急死个人了嘛。”
“哦，还有姑姑那里呢。你说咱姑姑是不是生清儿的时候伤了身啊。怎么六年了也没再怀一个来。我姑丈是个孝子，万一他为了能有个后，纳个小或是休了姑姑可咋办呀？”
果然，老太太这一回，反应就更大了些。只见老太太那紧闭的双眼，眼皮下的眼珠不停的转动着，似乎正在努力的睁开眼睛。老太太的手，那手指也在试图弯曲。
黎小暖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好了，终于将老太太的生存意志引燃了。黎小暖伸手将额上的汗珠子抹去，感觉身上的衣裳都快要湿透了。
正在这时，周菁菁领着大汗淋漓的老大夫走了进来。那老大夫实在了累坏了，甫一进门，他就歪坐在靠近门边的椅子上直喘气。
“小暖姐姐，我说了我很快的吧。”周菁菁一脸求表扬的模样朝黎小暖走来，剧烈起伏的小胸脯彰显她的肺部活动。“小暖姐姐，黎奶奶没事吧？”
看着大口喘气的周菁菁，那小脸上诚挚的担忧，黎小暖欣慰的笑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不过也得等大夫看了之后才能确定。”
周菁菁这才一掌排在自己的小胸脯上，舒了一口气说到：“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深怕自己跑得慢，耽搁了黎奶奶的病情。”
黎小暖边伸手帮周菁菁顺背，让她呼吸更顺畅些，边说：“谢谢咱们腿快的菁菁小妹咧，一点没耽误到我奶奶的病情。”
周菁菁被黎小暖顺得相当舒服，待气喘匀了之后，才扬起笑脸看向黎小暖。她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笑出内伤来。
“噗哈哈哈，小暖姐姐，你怎么把自己整成大花猫了啊。瞧你这一脸的猫须，你刚刚去钻狗洞啦？”周菁菁指着黎小暖的脸笑得不可自遏。
黎小暖无奈的看向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周菁菁，抬袖将脸里里外外的抹了一遍。待觉得差不多了才问：“好了，别笑了，快看看我擦干净了没有。”
一想到之前她在前院顶着这张脸跟黎家那几人对峙，黎小暖就想骂人。那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想的啊，她这样的狼狈，他们看着也不觉好笑？
周菁菁直起腰，使劲忍住不笑，这才重新看黎小暖的脸。才一晃眼，她便又笑开了：“哎哟，小暖姐姐，你这是往脸上抹了锅灰了吧，怎么比之前还黑了呢？”
这时，那位老大夫应该是缓过气来了，他在苏氏的引导下，坐到了老太太床边的椅子上。老大夫严肃的给老太太把脉，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表情是越来越沉重。
黎小暖顾不上她那张早就丢了丑的脸，拉着菁菁的手也站到苏氏旁边。从老大夫的脸上，黎小暖看到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果然，在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将近一刻钟后，老大夫才完成了望闻问切的工作流程。他接过苏氏早准备好的干净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老太太的病情较为严重，但奇怪的是正有所好转。我先开两幅药稳一稳病情，待会再给老太太扎几针。若是老太太今晚能醒来，那就没什么大碍；若今夜醒不过来，那以后极有可能要缠绵病榻了。”
黎小暖试探的问老大夫：“大夫，我奶奶那症状可是风邪之症？”
老大夫意外的看了黎小暖一眼，然后捻须回到：“正是风邪之症，乃是外风所致。肝火过旺，气血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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